已是第二天十点。

    没有床榻间依偎的甜言蜜语，潘森轻手轻脚离开了。

    到商店买了两包烟，走上两排矮房间的老旧马路。

    天是阴的，他一根接着一根，恍恍惚惚间便到了市政厅。

    人很匆忙，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充满野性魅力的苏珊娜小跑过来，“将军，副司令在二楼等您。”

    “喔。”

    推开市长办公室门，马科斯正在写公文，潘森自顾自地进屋，拿起摆在办公桌的烟灰缸，仰躺在沙发继续抽烟。

    “你不会得PTSD了吧？”

    “瞧不起谁？我常年混迹各种十八禁黄暴科研网，人送外号浪里大黑龙！”

    马科斯调侃道：“我看你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潘森两眼看天花板，夹着烟悠悠摆手，“这叫劳逸结合，男人事后的自我救赎，为的是阻断长时间兴奋后的身心疲惫。”

    “好了好了，聊点正事。”

    “我聊的都是正事。”

    马科斯拿起大哥大，“该联系墨西哥政府了。”

    潘森窝在沙发，眼神空洞地举止手臂道：“打！该喷喷该骂骂，别给他们半点好脸色，一群欺软怕硬的贱货罢了。”

    马科斯呼出一口气。

    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在潘森来之前，他计划中最好的结果，也无非是在恰帕斯州游击墨西哥政府，不停占据城市来获取话语权。

    现在虽百废待兴，但萨帕塔似乎成了强势方？

    他拨通电话，嘟嘟声响了许久。

    ……

    这是艾尔门乔此生最恐怖的一天。

    他带领锡那罗亚毒贩随军队来占领恰帕斯州市场。

    开始一切都很顺利，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军队势不可挡，叛军一触即溃，他都看见了自己成为一方毒枭的美好场景。

    就在离成功只差一步，即将拿下恰帕斯州首府时。

    战斗机莫名其妙陨落了。

    接着军队火速撤退，他很迷惑，但认为这只是技术性调整。

    可万万没想到，这是噩梦的开始。

    那个叫潘森的男人出现了。

    他无法无天地站在军队包围圈，手里拎着此战的总指挥官丹尼尔上校。

    艾尔门乔开始以为是常见的挟持人质戏码。

    离谱的事却发生了。

    双方并未陷入僵局，潘森展开了对军队的屠杀！

    没错！他一个人！屠杀军队！

    多年磨炼出的危机感使他第一时间就号召毒贩们逃离。

    但那潘森...竟追着车砍！

    人追车？还一刀把车劈成两半？

    欧我的撒旦，你是不是把魔鬼放到人间了？

    欧我的上帝，如果真是魔鬼快派天使来管管啊！

    幸运的是，他活下来了。

    魔鬼没追他这条路。

    被杀破胆的毒贩们开了很久车，一直没说话，每当想开口，脑子里就是那尸山血海的画面。

    饶是手段残忍血腥的艾尔门乔，一想起来额头便青筋暴跳。

    那尼玛就是地狱的具象化！

    一直到深夜，他才给布朗科打去电话，打了很多个才接。

    照道理，这老畜生肯定会撒起床气，这次却久违地没有，似乎心情还不错。

    艾尔门乔尽量将事情经过还原给他听。

    终于换来了怒骂：“臭贩毒的！你是不是觉得我老年痴呆了？”

    “将军，作为合作伙伴我没必要骗你，这都是全军共见的事实。”

    艾尔门乔知道生意已经失败了，送的礼也打了水漂。

    布朗科只觉脑子像被堵住，过往的经验全用不上了。

    他挂断电话，半夜无眠。

    迷迷糊糊上班坐岗，自己的私人电话却响了。

    他一看号码，竟是已死亲信丹尼尔的来电！

    愣了好一会儿，他才颤巍巍地接通。

    声音很陌生。

    “布朗科？”

    “是我。”

    “我是萨帕塔解放军副司令马科斯。”

    布朗科气得脸红，心肝却一直在颤。这叛军竟然和自己正面对话！

    强自冷静道：“有何贵干？”

    “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军将公开处刑恰帕斯州所有贪腐官员和毒贩，请将军同总统准时观看。”

    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布朗科终于维持不住那虚假的形象涵养了，疯了般朝总统办公室跑去，边跑边反拨电话。

    打通后他急忙说：“我给你们找总统！有什么事你们和他谈！”

    砰！

    布朗科撞开门，在卡洛斯茫然的目光中将电话塞给他。

    “我军已全面溃败，这是叛军打来的。”

    卡洛斯呵斥道：“你什么意思？要我一个总统和这种刁民对话！”

    “阁下，这事只有您能处理。”

    “闭嘴！你要是处理不了你这国防部长就不用干了！”

    布朗科一手撑在办公桌，一手举着摩托罗拉，眼里万般情绪糅杂，终是舍不得权力，耳朵贴近话筒。

    而电话那头，马科斯已将电话交给潘森。

    布朗科看了眼卡洛斯，咬紧牙硬气地说：“全墨西哥十大军区，二十万陆军，八千空中部队上百架战机，你们挡得住吗！你们这样毫无顾忌破坏墨西哥的和平，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剿灭你们！”

    潘森听着电话，眉心紧皱，看向马科斯说：“和这叼毛政府有什么好沟通的？”

    转头就嘴对话筒破口大骂：“屮尼玛的！有什么本事跟老子尽管使，闹翻天，让老子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少能耐，有狗生没猪教的杂种玩意儿，叫叫叫，叫你爹呢叫。”

    骂完就挂了。

    声音很大，卡洛斯也听得一清二楚。

    布朗科脑子已被骂得一片空白，他颤抖着嘴唇想说些什么，却感觉身体有种被世界剥离的无力感。

    卡洛斯终于看出来了，这废物是真处理不了。

    “萨帕塔叛军说了什么。”

    “明天十二点直播行刑罪犯。”

    卡洛斯摸了摸自己闪亮的光头，用座机打向秘书。

    “通知广电局，把瓦哈卡州的电视台信号塔断掉。”

    他认为只要恰帕斯州的频道传不到内陆，事情就都处于可控状态，墨西哥仍是一片祥和。

    这种掩耳盗铃之举于过去往往都能奏效，前提是事件能在民众知晓前处理妥当。

    突然间，布朗科五官极其扭曲地说道：“阁下，您觉得这样真有用吗？”

    卡洛斯眯眼说：“什么意思？”

    “这场叛乱我军根本镇压不了，那潘森是魔鬼，是美利坚的生化战士！无论怎么隐瞒，萨帕塔都会席卷整个墨西哥，夺走我们所有的权利！”

    卡洛斯被他这模样吓得不轻。

    布朗科愈发癫狂，他拍着桌子道：“我们两首当其冲！是他们虐杀的主要目标！”

    咚！

    卡洛斯倒退两步，砸进座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