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进食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陷入了黑暗，头上亮起了一盏灯，照亮着眼前的黑白色格子地板，以及桌子上的老旧大彩电。

    彩电先是花屏了一会儿，紧接着蓝色数据流闪烁，一只蓝色眼睛睁开了。

    “玩弄我的内心，很好玩是吗？”

    和华缓缓站起，身上的血液全都消失了。

    她的眼睛变成了竖瞳。

    【你可以认为这是一种内心的具象化体现，当然并不等同于真正的“心灵具象化”，当你踏进去之后，你的“内心”就会活过来，这个过程我无法控制。】

    蓝色的眼睛盯着对方看。

    【我只能观察。】

    和华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开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

    眼睛闭了起来，再度睁开。

    【当我存在自我意识的那一刻起，我就是这般模样，观察的本能如同人类本能渴求食物一般，这是我无法控制的，也是我无法摆脱的，因此，这是我了解世界的一种方式。】

    【或许我本身就是一种奇迹，当你们踏进来的那一刻，你们的内心就会全部揭露在我的面前，然后被我全盘接受。】

    “夏德，他会知道我的事吗？”和华平静开口。

    【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行为逻辑，正是人类本身的内心的某种集合反应，造就了我的存在。我能做的，只有观察。哪怕你们试图杀死我，尽管我不知道你们杀掉我知道是否还能出去。】

    和华明显松了一口气。

    【只是，虽然知晓了你们的内心，但我运转的逻辑并不能帮助我全部理解这些内心，我想询问一个问题。】

    “你觉得我会回答吗？”和华面无表情道。

    【你会的，你的一部分行为逻辑体现为“顺从”，你会听夏德的话，尽管在我这么说之后。】

    和华脸上表情明显阴沉下来，但还是开口：“你有什么问题？”

    【你的本性并不是具备人性的怪物，你当前所表现出来的人性只是你在吞食人类过程中学习和模仿的，因此，我无法理解为何夏德当初收养你的时候，你会选择喜欢上对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市的一切于你而言都是食物。】

    面对这个问题，和华沉思了一会儿。

    “没有什么理由，我只是想这么做，仅此而已。”

    电视机也沉默了，眼睛闭上了一会儿，然后睁开。

    【我已经观察了都市的众生百态，小到下巢的贫民，大到高高在上的市政厅。都市的表现是“阶级”和“牢笼”。】

    【你的生活没法一帆风顺。】

    眼睛看着和华。

    【意外很快就会来，都市每一天都能有意外，我已知晓你心中的千万万语多么地沉重和珍贵，希望你能在未来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本心。】

    【因为，都市永远不变。】

    “你想说什么？”

    眼睛微微闭起，露出了某种仿徨的表情。

    【这里是“心灵的眼睛”，我是都市的观察者——交流，是我唯一能对这个世界产生些许影响的方式，尽管你们都不会记得。】

    和华刚想说什么，咔嚓一声，自己已经站在了门外的大厅，身后的门随即合上。

    她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后看向同样出来一如既往稳重的夏德，只不过他身后似乎背着什么东西。

    两人快步靠近了对方，然后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对方。

    “给你。”

    “给你。”

    两人都愣了一下，夏德率先将手中跟和华等身的白色玩具熊给了她。

    “这是给你的，它说可以给奖励。”

    和华抱着那只大玩具熊有些不知所措，接着她就将玩具熊放到电视机上，小跑到夏德面前，踮起了脚。

    “给你的。”

    说着，将手中的白色兔子头箍戴到了对方头上。

    夏德憋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有病？”

    “别说我，你也是，我以为你会问它要钱的。”

    和华说着将玩具熊抱了起来，白皙的脸蛋在上面蹭了蹭。

    “这可是上巢的限量玩具，有钱也买不到。”夏德戳了戳兔子头箍。

    “我都多大了，还给我买这种东西。”

    和华将玩具熊扔给了他。

    “记得放到我卧室里，特别允许给你进去一次。”

    夏德撇撇嘴，没说话。

    “对了，你没事吧？”她询问道。

    “没事，只是觉得很奇妙，你呢？”

    “我也是。”

    就在这时候，电视机也亮起了蓝色的眼睛。

    【感谢你们的分享，这是出口，你们随时都可以出去，当然，也可以选择留在这里。】

    身后的虚空被聚光灯照亮，一扇大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两人面面相觑，和华率先伸出手，“走吗？”

    “好。”

    夏德单手扛着兔子，犹豫了一会儿，刚想说什么，手就被对方抓住了。

    “漂亮女孩的邀请还拒绝，你活该单身。”

    和华说着，拉着他往外拽。

    “还不是因为你。”

    “那我嫁给你？”

    “滚。”

    和华伸手拉开了门，白光笼罩在他们身上，随即大门关闭，大厅空无一人。

    眼睛缓缓合上。

    【这里是“心之眼”，我是都市的观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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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当！

    眼前的大楼门被推开，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的夏德和和华走了出来。

    “为什么你要买那么多东西？”

    夏德很是无语。

    “我不是也帮你买了吗，”和华白了他一眼，“头上的兔子头箍不是很好看吗？”

    “可是……我没买……”

    “别贫嘴，跟我来，带你去吃饭，上学的时候看到了一家还不错的，专做家常菜。”

    “可是……你花的是我的钱……”

    两人又去一街的餐厅吃了饭，明亮的餐厅中，两人面对面坐着，眼前是不算多么豪华但仍比平时更加丰盛的美食。

    “给你。”

    和华切下一小块牛排，放到夏德的盘子里，然后将剩下的塞进了嘴里。

    夏德张了张嘴，看着鼓起腮帮子的和华，忍不住开口：“你是猪吗？”

    “我只是比较饿。”

    说着，她快速拿起筷子，将蘑菇、鸡肉、青菜扒进自己的碗里，然后狼吞虎咽起来。

    夏德轻叹一口气，自己也吃起了东西。

    将几口米饭送进嘴里，夏德盯着碗筷，接着开口道：“和华，你觉得我们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闻言，和华放下了碗，皱起眉头，“你嫌我浪费？”

    “没有，本来就是给你买东西，我是说我们现在的生活，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和华将一块鸡肉和辣椒塞进自己嘴里。

    “但下巢很危险，你知道的，这里每天都有帮派战争还有各种烧杀抢掠……”

    “你想说什么？”

    和华不吃东西了，放下筷子，看着对方。

    漆黑的眸子里透露着平静，夏德开口道：“你，黑环甚至其他环的人都开始知道你了，你太漂亮了。”

    和华皱起眉头，捏了捏自己的脸，“它就长这样，你不喜欢我长得好看吗？”

    “哪有父亲不喜欢自家的崽优秀的，你现在是山茶花的学生，那些人不敢动你，但要是你毕业之后呢？”

    “你别去黑环了，跟我去边缘住，我不怕怪物，也不怕吃苦。”

    和华重重放下碗，冷声开口。

    “他们不动我，就会动你，要是你哪天受伤，我就去杀掉他们，我把所有的帮派分子全杀了。你被威胁了？”

    “我没什么事，只是……”

    “那就别说这种话了！”

    和华厉声开口，接着夹菜到夏德面前。

    “吃东西，没人可以拆散我们，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看着眼前的菜，夏德张口吃下了。

    “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夏德认真开口，“我发誓。”

    “我也是。”和华拿起纸巾帮他擦了擦嘴，接着便白了他一眼，“你这家伙，别总是多愁善感的，我带你出来吃饭，你是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是你花的是我的……”

    “你的就是我的。”

    “……”

    ……

    回到家后，夏德帮和华将她的玩具熊和买的东西放到了她房间里。

    逛了一天后，夏德整个人倒在沙发上，伸手将头上的兔子头箍摘了下来。

    “终于可以好好……”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天哪……”

    夏德深深叹了口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后，走过去开门了。

    穿着黑西装浑身都是血的尸体倒进了房间，夏德不由得后退一步。

    而尸体前方，白色毛衣和牛仔裤的白色短发女人映入了眼帘，交叠在身前的双手被鲜血覆盖。

    她漂亮的蓝色眸子注视着眼前的男人，接着便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好久……”

    啪！

    夏德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

    “滚，在我没动手之前。”

    他的脸上露出了相当阴沉的表情。

    后者捂着脸，表情依旧是一抹浅浅的微笑，她眼睛微微偏过一边，轻声道：“是您干的吧，老师。”

    “滚！马上！”

    夏德抓住了她的衣领，举起拳头就要打下去。

    “您的女儿很可爱呢。”

    他的手停住了。

    夏德看了眼身后，深呼吸几口气，然后开口道：“和华，我出去一下。”

    “好，注意安全。”

    房间中传出了和华的声音。

    夏德重重送了一口气，立马将门合上。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脸上换了副阴郁的表情。

    女人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抚住领口，脸上依旧是一抹微笑。

    “跟我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