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还没回家！”

    柳如玉冷若冰霜吐出几个字。

    “范闲，这是进门就给我下马威啊，够厉害啊，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大门砸了！还不把马夫放下来！”

    “姨娘这话就没有道理了，我把马夫放下来，他跑了怎么办？我丢的东西总得找回来。”

    “大门为什么会坏，不如姨娘扪心自问一下，根源到底是我还是姨娘，等爹回来了，我倒是不介意在他面前分说一下！”

    柳如玉脸色一僵，这事确实是她气短，本打算禁闭府门看澹州来的私生子的笑话，没想到这小崽子脾气如此爆烈，不按套路出牌。

    这丑是出定了。

    但柳如玉也不是好惹的主，范家毕竟治家极严，范闲打破大门，殴打下人，顶撞主母，就算老爷再偏袒，一顿家法总是跑不掉的。

    想到这里，柳如玉有了底气，对着仆人下令：“拿下他！老爷回来自有我去分说！”

    “谁敢！”

    范闲用鸡腿指着围拢过来的虎卫。

    “少爷，这是主母的命令，您也别难为我们，乖乖放人束手就擒。”

    “柳如玉，你可真够威风啊！院里的下人够听话的！”

    “还有没有规矩了！竟然直呼长辈姓名！”

    院中打作一团，范闲一手拎着侯公公，一手握着鸡腿，十分吃亏，眼见落入下风，范若若从府外急匆匆跑进来：“都住手！父亲大人回府了！”

    虎卫从街道上一拥而入，把仆人们赶去后院，侯公公趁机挣脱了范闲的魔掌，掩面而去。

    带领范闲去庆庙是庆帝吩咐秘密差事，柳如玉没认出自己来已是万幸，绝不能被范建撞破身份，不然陛下决饶不了自己！

    “别跑！抓小偷啊！那个人是小偷！”

    “谁是小偷啊！”

    范建身穿官服出现在院子里，皱眉看了眼对峙的柳如玉和范闲。

    “跟我去书房！在下人面前吵吵嚷嚷，范府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尽了！”

    ……

    书房。

    范建坐在上位，抿了一口茶水，冷冰冰看着罚站的二人。

    “谁先说？”

    “你就是我爹？”

    “怎么，不像吗？你要先说吗？”

    “给父亲大人问安！姨娘是长辈，还是姨娘先说吧。”

    “说就说，老爷，范闲目无尊长，还未认亲，砸了本家的大门，还把您派去接他的马车夫给打了！你可得好好教导他礼仪，要不我给您从柳家推荐些礼仪教师……”

    范建听到柳如玉要给范闲介绍礼仪教师，顿时绷不住笑了：“嗯哼哼……什么马车夫？我派去澹州的只有红甲骑兵啊？”

    “如玉，范闲的事我都知道了，等下我就狠狠教育他一下！”

    “你出去看管一下下人修理前门，家里的闲杂事务缺不了你，他们办事我不放心，你帮我去监督下。”

    柳如玉听到范建的夸奖，顿时笑开了花，被心爱的人夸奖一句就是上头：“那行，老爷，我出去看着点。这孩子，你可不能偏心！得让他懂规矩，省得别人笑话我们范府！”

    范建带着笑意点点头，催促她赶紧离开，柳如玉心满意足离开了。

    范闲脑子里冒出个想法：“二姨娘的脑子看起来好像不太好使，不像是澹州刺杀和庆庙偷盗的主使之人。”

    书房里只剩下范家父子。

    “什么马车夫？”

    “我也不知道他的来历，我本来跟着红甲骑兵已经进了京都城门，结果那名马车夫突然拦住了红甲骑兵，还能首领看了一份文书，红甲骑兵就丢下我全部离开了。”

    “他拦下了红甲骑兵？”范建越听越觉得古怪，收起了云淡风轻的笑意，大吃一惊。

    “你初来京都可能不知道，红甲骑兵可是陛下的私人军队！能调动红甲骑兵，这个人身份不简单啊！他在哪里？我要见一见他。”

    范闲无奈摊手：“姨娘根本不相信我的话，刚刚打斗的时候，马车夫趁乱逃走了。”

    说罢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老爹，你可真厉害，皇帝的私军你都调的动！”

    范建笑眯眯摸起了胡子，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知道你爹的伟大了吧？别急，那个马车夫是谁我帮你找出来，既然知道他和我派去澹州的红甲骑兵首领说过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老爹您官运亨通，平步青云，深得庆国器重儿子我是无话可说，佩服得很。可是您招惹的敌人也很厉害，手都伸进了鉴查院，伸到了澹州！”

    范闲这话倒是说的真心实意，他却实没想明白为什么范建区区一个户部侍郎怎么就能权倾朝野的，连鉴查院三处的主办费介都能安排去澹州给自己当老师，最后更是派遣天子亲军护送自己上京。

    范建听了也不生气，指着范闲忍俊不禁笑道：“我听出来了，你这话语里有怨气！”

    “是不是觉得我把你扔在澹州十几年没有关心过，心里十分委屈？需不需要我涕泗横流，抱着你哭上半个时辰，以表达一下自己的歉疚之情？”

    “千万别！”

    范建一扬袖口接口道：“我也这么想，那就谈正事吧。”

    “你砸了咱们家的大门都是小事，京都宅子里谁家没点家丑，你柳姨娘也不是碎嘴之人，我让下人闭紧嘴巴，京都里风言风语不知道真相，很快就没人在意了。不过以后你可得正经点，不能冲动让别人看了笑话，这些会成为你宦途上被对手攻讦的污点。”

    范闲拱手施礼：“我知错了，父亲，只是我丢掉了十分要紧的东西，怒火攻心一时顾不上许多了。”

    “怒火攻心？我看未必是全部吧？你是不是想要传出纨绔子弟的名声，想要借此解除婚约？”

    “父亲大人明鉴！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哼！胡闹！实话告诉你，你和林婉儿的婚约是陛下金口玉言定下的！”

    “就算你真的是纨绔子弟、不学无术、胡作非为，陛下不开口，这门婚事就休想告吹！”

    范闲无奈至极：“可是这皇上，为什么非要我娶林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