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时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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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无巧不成书

    时歌没有出现的日子,才是瑾知正常的每一天。她在林染的世界里吃饭、睡觉、码字。白天蒙头大睡,晚上挑灯码字,偶尔收到珍儿和云乐的信息,她会简短的回复。因为作品连载及时,崔主编也没有之前那么多的唠叨。耳根清净的日子就是她的晴朗天。她没有再登陆FM92.8,没有收听《时歌的歌》,也没有想去找寻《莫如雪》的有声连载。

    下午四点,瑾知还在呼呼大睡,轰隆的雷声把她惊醒,猛地坐了起来,还感觉心有余悸。做着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走到电脑桌前,拉开窗帘,看玻璃窗上划过的道道雨痕,喃语道:“春雷一声发,惊燕亦惊人!”坐在桌前发呆,下雨天最容易多愁善感。想起明天要去云乐的美术培训中心代课,便拿起手机给她打了电话,问上课的时间和地点。云乐说晚上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再细说。瑾知调侃说,外面正下大暴雨呢,难不成要出去喝落汤鸡。云乐可不管那么多,给她发了吃饭的餐厅定位,说六点半前不要迟到,便挂了电话。

    刚刚发生了什么?瑾知还有点没回过神来,这几天卷得太狠了,睡眠不够,有点精神失常。打着大大的哈欠,倒了杯水喝,然后认真地看着云乐发过来的定位,从家里过去至少要20分钟,六点前必须出门,刚好是晚高峰堵车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她琢磨着要做点什么。好几天没出门了,差点不认识镜子里邋遢的自己。决定奢侈一点,用半个小时的时间改造一下自己。挑好了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换好装,在梳妆台前精心地编着头发。两边都辫了可爱的长辫子,然后把头发束起来,扎成高高的马尾。此时的她显得干净利落,和刚刚蓬头垢面的女人判若两人。轻轻地在两条弯弯的柳叶眉上描了两笔,两腮扑了些腮红,软嘟嘟的小嘴上添了些唇釉,整张脸瞬间精神和明媚起来。

    此时,外面的雨停了,天空渐渐明朗开来。果真,春天的雨就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瑾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像天空中惊现的雨后彩虹般美好。

    时间尚早,她又坐在电脑桌前敲了一个小时的字,闹钟五点半的时候响了,才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天晴了,出来活动的人也变多了。傍晚时分,一抹温暖的红光挤破逐渐疏散的云层,在这一天即将落幕的时候,带给人温暖和微光。六点十五分,瑾知已经到了吃饭的商场,正坐观光电梯上六楼。刚好饭点,挤电梯的人也很多,冒冒失失赶电梯的人涌进来,她被挤到了电梯最里面的角落,一下子撞进了别人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边道歉一边尽量地抽开身子,奈何前面的人块头又宽又胖,她还是一动不动贴在后面的人身上。她觉得尴尬极了,因为能感觉到身后是一个身材健硕而高大的男人,害羞得满面通红。

    “我们又见面了,瑾儿。”

    半天都没敢回头看一眼的瑾知,此刻诧异地回头瞄了一眼,心里嘀咕着:“怎么会是他?”很快把眼神收了回来,蜷缩起身子,即使弱小无助也不希望得到时歌的帮助。

    那小子却趁机轻轻地用手搂住她的胳膊,把她护在怀里。她显然有点被吓到了,因为在电梯里,觉得他应该没什么恶意,所以说服自己不要动怒。她不经意地抬眼看了看他,他温柔的笑颜、闪亮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在她害羞和尴尬的眼眸里发光。目光交织在一处的时候,她呆滞了几秒,转而平静下来,轻声说了句“谢谢”。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超出平常,很想赶快逃离这种处境,在心里祈祷着电梯能运行得更快一些。好在六楼很快就到了,陆陆续续有人下了电梯,时歌也在这一层下。

    “竟然这么巧,那就一起吃饭吧。”时歌发出了邀请。

    “时主播,这里!”一个穿着白色西装裙的短发女子在朝时歌招手。

    瑾知寻声望去,是上次在镜湖附近接他的那个美丽知性的女生。他们的形象、容貌和气质很搭,像极了年轻的情侣。瑾知在心里认为他们是相当般配的。“你女朋友在找你,祝用餐愉快。”觉得这是句很礼貌也很潇洒的话,然后自己先走了。云乐刚好也发来了信息,瑾知回复了语音,便朝餐厅走去。

    云乐选的这家餐厅还不错,环境优美,也挺安静。来消费的大都是些有品位的年轻人,喜欢的就是这种雅静的氛围。瑾知进去的时候,看到云乐和男朋友耀明坐在一起,他们对面坐的川木。三个人聊的很起劲的样子。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瑾知在川木旁边坐下,礼貌地说了声“你好”。他开心的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已经见过了,也认识了,就不用我再介绍了吧?”云乐调皮地冲瑾知眨了眨眼睛。

    “嗯,就你最机灵了,不用介绍了,大小姐,赶紧点菜吧,我都快饿死了!”瑾知说。

    “怎么,你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啥时候也关心起吃什么来了?呵呵呵…”云乐调侃道。

    瑾知冲她撇了撇嘴,也不理会她,埋头认真地看着菜单,抬起头准备叫服务员过来点餐的时候,看到时歌和白裙女子正走了过来,跟坐在自己后桌的人打着招呼。

    “颜玉,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原来是去接心上人了呀!”

    “是呀,我就是去接他的。”颜玉毫不隐藏自己对时歌的爱慕。

    “其实我有心上人了,不是颜玉,以后大家不要瞎起哄。”时歌半笑半严肃地说,靠在椅背上。他背后正坐着瑾知。这话显然是说给她听的。

    “能给点面子吗?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要这么直白吧,我也是要面子的呀,时主播!”颜玉笑着打圆场,高情商显露无疑。

    瑾知却发起了呆,在心里想那家伙还真是没眼光,放着这么优秀的女生不喜欢,他的心气是比天还高吗?更加坚定他是个傲慢无礼的家伙。

    “知知,想什么呢?发什么呆呀?不是要点餐吗?”云乐把沉思中的瑾知拉了回来。

    “牛排七分熟,一杯草莓牛奶,谢谢。”

    云乐帮自己和耀明点了餐。川木点了牛排和芒果布丁,芒果布丁还点了两份,说是给云乐和瑾知点的,特别好吃,她们应该尝尝。

    “川木,快说,你和哪个女生一起来吃过?”云乐开始八卦起来。

    “你知道的,我单身!”川木似乎话里有话,说话的时候,转眼看了看一旁的瑾知。她也看了看他,微微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好感,从第一次见面就已经感受到了。

    “虽然目前单身,但是…我好像遇到喜欢的人了!”川木接着说道。

    “你不会看上我们家知知了吧!”云乐果然是个大舌头。

    “云乐,你太直接了,弄得人家好尴尬…”耀明笑道:“你呀,就是太…”

    “太什么…”

    “太可爱了!我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朋友呢?来,快来让我亲一口!”耀明在云乐的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春风得意的幸福感扑面而来。

    “这一波狗粮撒的,我都没眼看了!”瑾知无奈地直摇头,被他们搞笑又幸福的日常逗乐了,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甜甜的酒窝。

    川木的目光时刻停留在瑾知身上,她甜美的笑再次让他看出了神,回过神来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很失礼,不好意思找说道:“对不起,你笑起来太美了,所以…我有点沦陷…”

    “啊,天呐…”云乐坐在对面捧着脸惊呼:“这,这是什么神仙表白?这进度也太快了吧…”

    瑾知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是因为川木爱慕的话语,而是因为猪队友云乐的叛变,自己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坑的闺蜜。她喝了口冰柠檬水,慢条斯理地说道:“川木今天的发型很帅,耀明的着装很酷,云乐的耳环很美,这些我都很喜欢,谢谢你们让我今天一次看到这么多美好的东西,如果要沦陷,那就一起以水代酒,为今天欢聚的时光干一杯吧!”

    云乐在心里暗自佩服瑾知的金句,最心服口服的却是她沉着冷静的矜持,被一个这么帅气的小伙当众示好,怎么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呢?难道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瑾知似乎也明白了,这原来也是一顿鸿门宴,本来是想美美的享受一下美食的,结果却是上演了一出尬聊的好戏。以至于后面她都不怎么说话了,男生哪有牛排香,当然,川木推荐的芒果布丁还是很好吃的。

    云乐最近都在筹备培训中心开分店的事情,白天工作了一整天,吃饱了就只想痛痛快快地回家睡大觉。饭后也不张罗什么节目了,只是安排了川木开车送瑾知回家。瑾知委婉地拒绝了。

    “刚刚吃的太饱了,这里离家也不远,今天月色正浓,微风习习,适合散步。”

    “一个人散步还是两个人散步,你们自己决定,反正我要回去睡大觉了,我太困了…先走了!”

    “教小孩子应该很有趣吧!但是也很吵闹对吗?工作了一天,你应该也很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没等川木开口,瑾知便先给自己解了围。

    “你让我无言以对,却又心悦诚服。”

    “再见了,小心开车。”瑾知朝他挥了挥手,然后一身轻松地走进夜色里。

    星城的繁华自不必多说,耸立的高楼层层叠叠,夜的霓虹灯宛若天上的彩霞,公路上疾驰而过的汽车,街道上随处可见的活色生香。暮春时节,种满梧桐树的人行道上,有一股特有的梧桐香。瑾知是偏爱这段人行道的,这些高大魁梧的梧桐就像是一把把参天大伞,雨天遮雨,夏天又能遮阳,更重要的是,这条人行道透露着文艺的气息,在这里走一走或坐一坐,总能找到一些写作的灵感,也能让自己放松和舒缓。天气好的时候,她特别喜欢坐在梧桐树下的长椅上看书。此刻,她也停住了脚步,在梧桐树下的长椅上坐了。微风轻轻地吹动她额前的发丝,她伸开双臂舒展了一下身体,自语:“今天的风真的很软呀,突然好想跳舞。”

    “你缺一个像我这样的舞伴。”

    熟悉的磁性的声音,时歌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身旁。

    瑾知四下张望了一下,不解地问:“你一直跟着我?”

    “是吗?你是这么认为的吗?”时歌狡默地笑着,在她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抬头看着明亮的月色,说:“良辰美景,却不及你。”

    “颜玉跟你很般配,珍惜眼前人。”

    “如你所说,珍惜眼前人,我正是这么做的。”他看她的眼神很不一般,眼睛里闪闪亮的都是她。他面色有些微红,身上有一股浅淡的酒精气息。

    这气氛又有点不对了,瑾知淡淡地笑道:“你该不会是喝了酒,忘记了回家的路吧?”

    “你要收留我吗?像我这样无家可归的人。”

    瑾知忍不住笑了,说:“你说的话总让人听了莫名其妙。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的话刚说完,只感觉脸颊被两片温润的嘴唇亲了一下,他高挺的鼻梁在自己脸颊呼出紧张的气息。“现在有关系了吧!”他眼神迷醉,不失温柔。

    瑾知又羞又恼,抡起手掌就要朝他脸上盖过去,他却轻轻抓住她的手,强行把它握在自己双手的手心里,像握着珍宝一般。他深情的眼眸满是温柔,温声细语:“你的手有点凉,需要暖暖。”今天的他,似乎有些感伤。

    “放开,你这个混蛋,流氓,放开…”

    “你见过这么温柔,这么对你千依百顺的流氓吗?别动,只要让你的手温暖起来就好,你就把我当成暖宝宝好了。”

    瑾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挣脱,她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雨天,也有一个温暖帅气的男生给了自己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全感。她不敢看时歌的眼睛,怕自己会产生错觉,抬头望着稀疏的星辰。

    他们就这么坐了好一会儿,良久良久。夜有些凉了,瑾知松开了他的手,说:“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不可以。你该回家了,走吧,我送你。”时歌站起了身。

    瑾知笑了,是一抹略显伤感的笑,她在心里继续发问:“他喜欢我吗?”有一些苦涩的痛,她走在了前头,不想让他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