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妈也不勉强你。”

    张雅芳的神情里满是苦涩，细心地替女儿收拾着衣物。

    “山里过得苦，这些钱你带着，有空的话就去集镇上买点营养品。”

    “遇到事情多张几个心眼，不要被人骗了。”

    张雅芳絮絮叨叨的，将一叠现金放进了拉杆箱的夹层里。

    她知道发微信红包的话，秦柔可能不会收，干脆去银行取了两万块钱的现金。

    这些钱其实是秦山河给她、让她转交给秦柔的。

    秦山河心疼女儿，又不想勉强女儿，只能出此下策。

    两万块钱不多不少。

    对于现在的秦山河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用来给秦柔改善一段时间的生活够了。

    秦山河有着自己的的心思。

    只要秦柔愿意要，他一口气拿出十个亿的现金来，也不是难事。

    他只是不想用这种方式宠坏了女儿。

    “妈妈，钱我还够用的。”

    “山里的乡亲们都挺好的。”

    “妈妈，你多买点营养品，你多保养身子才是要紧的事，不能总是晕倒。”

    秦柔推拒着，将那叠现金用拉杆箱的夹层里取了出来，塞到了母亲张雅芳的手中。

    她想起时不时晕倒的母亲，心里的担忧浓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

    “小柔，这钱你拿着，妈妈还有。”

    张雅芳不由分说地将现金再次放进了拉杆箱的夹层之中。

    她的眼眶有些红了，想起了秦柔年幼时的一幕幕，觉得鼻腔内酸酸的，如同灌了醋一般。

    那时候。

    她和秦保国、秦柔一家三口活得清苦。

    偶尔家里吃顿肉，自幼懂事的秦柔都要眼巴巴地看着她和秦保国先吃，自己才肯动筷子。

    “妈妈，我要走了。”

    “妈妈，你多保重！”

    秦柔眼瞧着拗不过张雅芳，只能无奈地拉上了拉杆箱的拉链。

    高铁票她已经订好，一个小时后开始检票。

    她要赶紧去赶地铁去车站了。

    “小柔，有空多给妈妈微信视频。”

    张雅芳紧紧地抱了抱秦柔又依依不舍地松开，目送着秦柔拖着拉杆箱出了门。

    她想再多看几眼女儿，不顾劝阻，将秦柔送到了楼下。

    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

    张雅芳鼻子猛地一酸，双肩耸动着终于忍不住热泪滚落。

    “雅芳，女儿长大了。”

    秦山河充满磁性的沙哑声音在张雅芳身后响起，紧接着便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山河，女儿这么犟。”

    “咱们一家人什么时候才能甜甜蜜蜜的，生活在一起。”

    张雅芳抹了两把眼泪，任由秦山河抱着，心间的苦涩和甜蜜杂糅交织着。

    “我想，快了。”

    “小柔会想通的......对了，小柔支教的地方是雾州、石县、玄帝镇、大石村小学，对吧？”

    秦山河安慰了张雅芳一句。

    又全切地询问着女儿支教的具体地点。

    他还是不放心，想要亲自去山里看看自己的女儿到底过得怎么样。

    “嗯嗯！”

    张雅芳躺在秦山河的怀中，温柔得就像一只小猫。

    长河动力宿舍楼里。

    探出了一颗颗脑袋，向着秦山河和张雅芳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张雅芳怎么大白天的，就躺到了男人的怀里，真是不害臊。”

    “是的呀，这么大年纪了。”

    “那人来过几趟了，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人家可是开劳斯劳斯的，你会看着眼熟，嘿！”

    偶尔。

    也有几个熟人经过，张雅芳羞涩地挣脱了秦山河的怀抱，向着人们打着招呼。

    这些人秦山河看着都眼生。

    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长河动力已经物是人非，当年的熟人很多都不在宿舍楼里住了。

    “雅芳，黄三婶还在么？”

    “在的。”

    “当年人家对咱不错，我带了点营养品，想去看看黄三婶！”

    “对，该去看看，刘二哥、马六叔都在宿舍区里住着，咱们一起去看看人家。”

    “唉，人老了，总想着这些当年的故人。”

    “雅芳，抽空我们去把结婚证领了。”

    “嗯嗯，都听你的。”

    张雅芳轻轻点着头，眼角的鱼尾纹里爬满了羞涩。

    江城——雾州。

    高铁上的秦柔，环抱着双臂闭上了双眼。

    这次返回江州的遭遇，让她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场噩梦，到现在都还没有放松下来。

    “我的身世被彻底颠覆了。”

    “原来秦保国是我的养父，秦山河才是我真正的父亲。”

    “妈妈原来有过这么一段悲伤的往事，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我的亲生父亲秦山河看来身价不菲，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可是让我怎么接受他？”

    “叶大哥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发了几条微信消息我都没有回他，会不会生气了？”

    秦柔心思百转千结。

    躺在高铁的座椅上，缓缓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大早。

    秋日金色的朝阳散落石县的小县城每条街道。

    最为高档的毛四饭店，早早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送走了一波波装逼来吃豪华早餐的客人。

    日上三竿之时。

    一辆银色的奔驰C260缓缓地滑行着，停在了毛四饭店门外。

    楚磊坐在驾驶坐上摇下车窗。

    他身着笔挺的西装，惬意地抽着华子，吐出一个个烟圈晃悠悠地在空中飘荡着。

    楚磊是叶长生高中时期的班长。

    这次石县中学的同学会正是楚磊组织的。

    他在魔都某大厂上班，业余时间还做点小生意，有车有房，自认为是一个衣锦还乡的成功人士。

    他之所以组织这次聚会。

    一是为了见见老同学，二是为了炫耀一番自己的成就。

    反正聚会采用AA制，都是大家出钱凑份子。

    他最多多出一点罢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该炫耀的时候那就要好好炫耀，衣锦夜行这种傻逼事儿，可不是他楚磊能够做出来的。

    他看了看手表。

    时间已经到了上午9:40。

    他约的时间是10:00，想来同学们马上就会陆陆续续到了。

    石县北关的一处破败的小院中。

    毛猴子冯月明身着天蓝色的西装，三七分的发型被打理得纹丝不乱。

    他很是看中今天的这次同学聚会。

    头上专门喷了发胶，身上也喷了好几遍香水，胡须更是剃得干干净净，露出青色的胡茬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