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云整个人愣怔了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全部的身心都沉浸在了激动的喜悦之中。

    因为太过激动和兴奋。

    郭云一时间心底里患得患失，唯恐是自己听错了，又担心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她猛地掐了一把自己腰间的软肉。

    钻心的疼痛感，让她放开了嗓门，失声尖叫起来。

    “啊——”

    “我这是真的，我真的要开单了，我要开单了！”

    郭云尖叫着，胖乎乎的圆脸变得通红，风风火火地跑进了总监办公室。

    她的尖叫穿破了销售大厅的寂静。

    原本吃瓜看戏的销售同事们，一个个惊诧得无法自已。

    “咳咳咳——”

    有人被一口水呛住了，咳嗽个不停。

    “真的开单了？”

    有人猛地站起了身子，怔怔地望着面庞上挂着淡淡笑容的叶长生。

    “不可能，开玩笑吧？！”

    有的人强自保持着镇定，他们上下打量着叶长生，怎么看都是十足的穷酸一个。

    李敏更是竖着吊梢眉、张大了嘴巴。

    她望着牧马人车旁的叶长生，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这个金牌编辑也能看走眼。

    在她的眼中看来，叶长生衣着邋里邋遢，就像是刚进城的农民，哪里舍得掏出几十万来买车。

    “骗子，你想骗我们新员工？！”

    “开单可不是开玩笑，我们一台车可要好几十万呢，你买得起么？”

    “去去去，赶紧出去！”

    李敏色厉内荏地一通输出，直接要将叶长生赶出去。

    “李姐，你过份了！”

    郭云双手捧着销售合同，从总监办公室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

    她眼见着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客户，竟要被李敏轰出去，顿时急了眼。

    能不能签单。

    这可关系到她的饭碗，她已经顾不得李敏这个金牌销售的身份了。

    “郭云，我好心地帮你解围，你竟然......哼！”

    “告诉你，这人就是个骗子！”

    李敏强词夺理，颤抖的手指着叶长生，因为愤怒，似乎双眼中能喷出火来。

    这一幕。

    让其他的销售看得愈发津津有味了。

    懵懂的新员工郭云开单了。

    给她送上来第一单生意的，还是一个衣着不起眼的穷酸。

    这事情已经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已经让他们震惊不已了。

    再加上。

    李敏和郭云又一次掐了起来，这场戏真是越来越有看头了。

    “叶大哥，你不要生气，跟我到这边来！”

    她根本没有心思理会李敏。

    她直接给我了李敏一个软钉子，根本没有接李敏的话茬。

    而是牵着叶长生，寻到了一个角落的会谈区坐了下来，随即给叶长生泡上了一杯茶。

    “郭云，没事的。”

    “先说说你们的报价吧！”

    叶长生依旧淡淡地笑着，拿起水杯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他真的有些渴了。

    一杯冲泡的袋装绿茶，竟然被他喝得津津有味，心底暗呼过瘾。

    “叶大哥，我们这台最新款顶配的牧马人，裸车价是57万。”

    “另外，按照4S店的规定，叶大哥还要在我们4S店选装一些东西。”

    “我刚才和总监申请了，尽力给叶大哥一些后期保养和维修的优惠。”

    “叶大哥您看看怎么样？”

    郭云一口气将自己的底线完全说了出来，没有丝毫的弯弯绕。

    要是换做那些熟练的老员工。

    肯定会给叶长生先玩迷魂阵，然后一点点地抖包袱，露出自己的底线。

    “还行吧！”

    “选装就不要了，我就看上你们这台展车了，就它吧！”

    “哦......郭凯的微信号是多少，你先报给我。”

    叶长生浑不在意地答复着。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可是听到郭云的耳中，却直入郭云内心深处。

    郭云惊喜得心花怒放。

    她胖乎乎的双手颤抖着，将手中的销售合同抖得哗哗作响。

    “叶大哥......我堂哥的微信号是TZSXD023......你记下了吧？”

    “你真的看中了这条展车？”

    “那我再去问问总监。”

    郭云的声音忍不住地颤抖着。

    她努力地稳定着心神，维持着她心目中销售人员应有的形象。

    她望着叶长生轻轻点了点头，直接起身又是一阵风般冲进了总监办公室。

    咕咚！

    叶长生仰头一口喝光了茶水，又自己走到饮水机旁续了大半杯。

    他缓缓地落座后，旁若无人地翘着二郎腿，轻松而惬意地晃悠着腿脚。

    刚才。

    他之所以如此痛快地答应郭云，是因为事出有因。

    他这个越野车的爱好者。

    这么多年一直钟情于牧马人这个品牌不假。

    这并不意味着他丝毫不讲价，直接用郭云报出的价格，就要买下这台车。

    他又灌了半杯水。

    缓缓地掏出了手机，点开微信搜索框，将郭凯的微信号TZSXD023搜了出来，直接申请加好友。

    好友申请留言区内。

    他只输入了一句话：小郭子，我是长生。

    好友申请发出之后，他默默地等待着，并没有心急，而是不紧不慢地品着茶水。

    就在他笑吟吟的目光中。

    叶长生面前浮现出了一张和郭云有些神似的、胖乎乎的大脸。

    如烟的往事顿时历历在目。

    初三那年刚开学。

    秋老虎在玄帝镇发威，热得让人透不过起来。

    他为了解暑，喝了一袋廉价的蜜桃味冷饮后，不一会儿功夫肚子痛得无法忍受。

    那种感觉他至今记忆犹新，痛得就像是一把尖刀在肚子里搅。

    那时的他面色苍白、冷汗直冒。

    同桌郭凯见状不妙，直接扛起他冲到卫生院。

    郭凯替他垫付了医药费。

    一针下去后。

    叶长生的腹痛徐徐缓解了。

    郭凯累得身子都快要散架了，死狗一样瘫坐在躺椅上冲着他傻笑。

    转眼间。

    二十多年过去了。

    当年的这一幕还深藏在他心底深处，清晰得就像刚刚发生在自己面前。

    事后。

    他几次还钱给郭凯，都被郭凯拒绝了。

    “我一句话说完！”

    “叶长生咱们是同桌，这些年你没少给我讲难题。”

    “我这人不开窍，浪费了不少功夫，感谢的话就不说了。”

    “我带你看病也是应该的，我总不能见死不救，还啥钱呢？”

    郭凯以习惯的口头禅开头，罗里吧嗦地说了一大堆，弄得叶长生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