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澍看着肖海洋那张写满了迷茫的脸，直截了当地戳穿了他的伪装：“你看他那副样子，明显就是在敷衍你。”

    路桥川听后，低头偷瞄了一眼肖海洋。

    肖海洋却一点也不在意，反而自嘲地说：“每年新学期，我都会带着这张脸，然后对我妈保证，‘新学期我一定要好好学习’。”

    路桥川问了一个似乎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那你做到了吗？”

    肖海洋苦笑着回答：“你说呢？我留了两级。”

    陈澍接着补充：“这种‘新学期好好学习’的鬼话，就跟‘我作业忘家里了’一样。”

    肖海洋又接着说：“还有‘我上课再也不睡觉了’。”

    路桥川也加入了戏谑：“还有‘我上课再也不和同桌说话了’。”

    肖海洋继续道：“还有‘我再也不浏览奇怪的网站了’。”

    这话一出，陈澍和路桥川立刻起哄。

    “被逮到过？”陈澍调侃道。

    肖海洋还没来得及回答，毕十三突然插嘴：“还有‘再也不看伊恩·麦克尤恩的小说了’。”

    四个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突然，一个不认识的面孔从他们身后匆匆路过，催促着：“快点，快点，马上集合了，快点。”

    肖海洋听了，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路桥川低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半是关心半是提醒：“总之别打架，院长说，军训打架是要被开除的。”

    肖海洋重新系好鞋带站起身，反过来拍了拍路桥川的肩膀，一脸轻松地回答：“放心吧，打架只会受处分，你有点小敏感。”

    边说，他还用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地点了点路桥川。

    肖海洋终于弄好了鞋带，四个人再次踏上了前往训练场的路。

    操场上，教官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虽然看起来个子不高，年纪轻轻，但那种从眉宇间透出的威严，足以让人不敢小觑。

    分班的事情进行得飞快，虽然原则上是按专业分，但人数上的不均衡让混编成了必然。

    陈澍他们摄影班20个人，被一分为二，12个人和电编班的同学们混在了一起。

    剩下的8个人则和西班牙专业的任逸帆他们混编。

    陈澍和他的宿舍兄弟们，恰好是属于那12人的一部分。

    教官们的装束和新生们差不多，只不过他们那灰色短袖换成了更为正式的深色长袖衬衫，每一个扣子都扣得整整齐齐，到了最上面一个。

    这细节，无声地传达了军训的严肃和纪律。

    在那片被青春的汗水和早晨露水共同浸润的训练场上，陈澍和他的同学们仿佛被抛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军训，那是大学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道苦涩的调味品，刚分完班，教官就迫不及待地给他们上了第一课——站军姿。

    可怜的一群大大小小的伙子们，就这样被迫站成了一排，像是一群没有灵魂的雕塑。

    关键是，教官也没说个准时，到底要站到什么时候。

    不过，就算说了，对于他们来说也没什么用，因为一旦训练开始，时间就像是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知不觉中，他们的短袖开始出现了汗水的印记，像是地图上的湖泊，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队列中的余皓显然是坚持不住了，嘴里发出奇怪的响声，并叫了陈澍旁边肖海洋的名字：“海洋。”

    肖海洋压低声音，嘴唇几乎不动：“别说话。”

    “我饿了。”

    教官明显是注意到了队列中的小动作：“最后一排从左数第五个，出列！”

    余皓左顾右盼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是那个倒霉蛋。

    他“哦”了一声，像是被点名的小学生，走到了陈澍旁边的空地上。

    教官那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站到前面来。”

    余皓那家伙，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脆生生地回答：“好嘞。”

    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到教官旁边，一脸天真地问：“干啥呀？”

    教官头也不抬，怒斥：“蹲下。”然后对其他人说，“所有人，原地休息。”

    余皓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晴转阴，瘪起嘴巴：“为什么？”

    教官侧了一下头：“蹲下！”

    余皓没办法，只得蹲下。

    但他那蹲姿，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两只手还捏着自己的耳朵，像是在做小猫猫的动作，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教他的。

    教官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审视一件不合格的产品：“腰挺直，右腿下去。”

    然后他转向队列中的其他人，教育道：“问问题之前要先喊‘报告’，没喊‘报告’就问问题的，罚蹲十分钟。在列队里窃窃私语的，也罚蹲十分钟。所以——”教官的目光再次落在余皓身上，“你要罚蹲二十分钟，有问题吗？”

    余皓抬头看了教官一眼，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队列中的路桥川见状，赶紧看着旁边的肖海洋。

    肖海洋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反问：“你看我干嘛？”

    “别惹事。”

    肖海洋耸了耸肩：“我没法惹事。”他说，“这里规矩就这样，教官脾气有好有坏，特别随机，早知道刚刚提醒你们好了，咱们得一直站到中午。”

    路桥川听了这话，顿时傻眼了：“咱们就这么站二十天吗？”

    肖海洋嘴角勾起一丝笑：“站军姿是最幸福的，这里变态的东西多着呢。”

    陈澍站在一旁，听着同伴们的对话，忍不住轻笑出声。

    军训对他来说也是一次不小的挑战，6点属性只是勉强达到普通人的及格线，但他依然信心满满，认为自己能够坚持下来。

    然而，当他的目光转向室友毕十三时，却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汗水如雨般从额头滑落，仿佛刚从水中爬出来，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这一幕让陈澍不禁担忧起来，正想开口询问，毕十三却已经举起了手：“报告！”

    教官那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不用举手，讲！”

    “我身体不舒服，想休息。”

    或许是因为真的感到不适，毕十三的话语中缺乏了些许坚定，他的意思似乎并没有清晰传达给教官。

    毕竟，就在刚才，教官才宣布了原地休息的命令，而毕十三的请求在这时显得有些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