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师在讲台上笑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面那些昏昏欲睡的学生们：“这周的作业是线条。”他说着，突然拍了拍桌子，“都给我精神点，精神点！”

    众人纷纷抬头，原本睡着的几个目光呆滞地看向叶老师。

    他满意地继续道：“所有人，必须给我走出校门。下周，谁要是还交学校方圆三公里以内的照片，我就给零分，听到没？”

    一片哀嚎声中，叶老师的嘴角翘起：“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你们可以组织到一个地方拍，两到三个人一组，别又聚在一起拍出一堆千篇一律的照片。路桥川，你来组织。带领同学们，走出校门。”

    “今天已经周五了。”路桥川无奈地说。

    “那就更好，有整个周末时间。”叶老师不容反驳，“林洛雪，你配合桥川组织一下。”

    余皓在一旁起哄：“哎，哟，喂，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呦。”

    “怎么啦？班对吗？”叶老师立刻抓住机会，开始八卦。

    “快了，快了。”余皓嬉皮笑脸地说。

    “没有。”路桥川冷冷一句。

    “没有吗？”林洛雪装作失落，“好难过啊。”

    “哟。”全班同学跟着起哄。

    钟白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吵什么吵，他不是说没有吗？”

    气氛突然陷入了尴尬的静默，叶老师咳嗽一声：“好了，好了，先下课吧。”

    只是教室里的诡异氛围并没有就此缓解，等路桥川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钟白跟着溜出去后，那些压抑的笑声和窃窃私语才又开始蠢蠢欲动。

    肖海洋坐在座位上，心里暗骂：“蠢货。”

    他说的是钟白还是自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余皓从旁边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才蠢，跟出去看看啊。”

    说着，余皓就像拽着一只不情愿的大狗一样，把肖海洋拖了出去。

    两人躲在楼梯间，陈澍和之前一样，默默跟在后面。

    “路桥川。”钟白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路桥川回头，一脸茫然：“啊，干嘛？”

    “你想好去哪了吗？”

    路桥川挠了挠头：“我打算，上完厕所之后再想，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南浔那边不错，有条河，古建筑也多，挺漂亮的。我上周和殊词去过。”

    “那我用一泡尿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钟白又叫住他：“你要带什么镜头？我可以帮你带。”

    “不用，我自己背就行。”

    “我镜头多。”

    “你是想和我一组？”

    “嗯。”

    “我上周答应了洛雪，那我们三个一组，我先去厕所。”路桥川说完，转身离开。

    “要是我们两个只能选一个呢？”钟白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们三个正好，你要是想叫上殊词，那就四个人一组。”路桥川没回头。

    “我说的不是人数问题。”

    “那到底是什么问题？”路桥川终于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意。

    走廊里顿时陷入了寂静，和之前教室里一样。

    肖海洋自从听到钟白想和路桥川一组的提议后，就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他背靠着门，仰头望向天花板，那个姿势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份迷茫和挣扎，却清晰地写在了他的沉默里。

    或许，他在想，自己选择默默单恋是不是一个错误？

    即使钟白再怎么喜欢路桥川，她在那里也只能收获无尽的空白。

    但他又能做些什么呢？一边是自己深爱的人，另一边是称得上朋友的室友，这样的选择题，没有正确答案。

    余皓却不给他太多纠结的时间，一脚就把他踹出了门。

    在余皓看来，肖海洋的矜持和不表达，实在是太过别扭。

    他知道肖海洋内心的煎熬，所以决定给他一个推动。

    陈澍则保持着一贯的旁观者姿态，仿佛这一切对他来说不过是另一场精彩的戏码。

    他的心态似乎始终处于一种超然的状态，把这个世界当作一次次的历练。

    肖海洋被余皓那一脚踹得踉踉跄跄，他背对着钟白和路桥川，先是狠狠地瞪了余皓一眼，又不经意间瞥到了楼梯下的陈澍。

    他转过身，一脸尴尬：“走廊里有块大石头，不小心绊了一下，呵，二位也在啊。好巧。要上厕所吗？”

    路桥川和钟白都没在意这个荒唐的借口，前者甚至因为这个意外来客得到了解脱：“嗯，钟白，我去趟厕所。”

    说完，他像是得到了自由一样，迅速转身离开。

    而肖海洋，这个最初想上厕所的人，却退回到了钟白的身边，喉咙里发出了几声无力的“呃”，像是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口。

    钟白看着他，眉头微挑：“干吗？”

    肖海洋结结巴巴：“嗓子发炎了，你有消炎药吗？”

    钟白却像是没听到似的，又问了一遍：“什么？”

    肖海洋很是挫败：“没事，我先上厕所。”

    说着，他转身，一步三回头地走向厕所，心里却在想，这一切是不是都太过荒谬。

    肖海洋那副榆木疙瘩的样子，让余皓忍不住跳出来，他一把抓住钟白的肩膀，半是命令半是哀求：“明天外拍，你和殊词就跟着你皓哥混吧，保证带你们飞。”

    钟白挑眉：“我得问问殊词。”

    余皓一副事情已成定局的模样：“殊词妹妹，肯定没意见。记不记得前两天你俩喝多了，还是我送你们回来的。”

    钟白眨了眨眼，似乎触碰到了酒后模糊的记忆：“那我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肖海洋赶紧转过头，对余皓使了个眼色，生怕他说漏嘴。

    余皓一本正经：“都说了，是我背的你。”

    钟白不信：“那你现在背我走两步试试。”

    余皓眼神游移：“这大庭广众之下，多不好意思。”

    钟白却毫不在意：“我不怕。”

    就在钟白准备往余皓背上跳的时候，陈澍知道该自己登场了，悠然走出：“其实是我背的你。”

    钟白疑惑地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余皓急忙附和，同时试图摆脱钟白即将带来的重量：“真的，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