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任彩霞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赵波仿佛瞬间失去了支撑，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尽管他刚才表现得英勇无畏，但此刻他的双腿却早已失去了力气，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量。

    “那先生走了吗？”

    “先生什么先生？”

    “你这货在摸鱼？”

    网络安全局的同志辩驳道，“没有我就是在想一件事儿，那就是我们遇到的并非是诡，只是我们将其称之为诡罢了，实际上却是另外的一种生物。”

    既然畅所欲言，有想法说出来，虽然偏题了却也没必要阻止，林军带着几分鼓励，“说说你的想法。”

    “不知道你们可曾注意到月亮，肉眼望去呈淡紫色，愈发梦幻朦胧的月亮，而月亮发生变化也是近一段时间开始的。

    再把视角无限放大，放大到无垠的宇宙中，地球不断移动，宇宙是未知，亦是不可能一成不变，我把不同的区域做区分，有深水，有浅水，也有大陆，甚至很多，这只是个比喻，大家应该明白什么意思吧。”

    “明白！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像从浅水区到深水区，可是物理规律并没有发生变化，难道？你的意思是！”

    这种说法很有意思，李文书并没否认，按照这个思路下去，很多东西都说得通了。

    “已经发生改变了，干涉规律时很容易的一件事儿，投入一个变量就好了，例如太阳没了，基于太阳所产生的影响一切都会发生改变，物理规律自然也随着发生改变。如今这个变量就是诡！或者是我们更多未了解的东西。”

    “在我们认知中，诡的存在是如何被塑造而成的呢？传统观念普遍认为，当一个人逝去之后，他便成为诡，轮回转世。也有那些怀有浓重怨气、满怀不甘之情的投胎不得遗留在人间的厉诡。而那些接到人间死亡通知的人，多数并非此类。然而，令人不解的是，这些人离世后却无一例外地转变成了对生命充满憎恨的厉诡，其中的缘由，推翻了我们对诡的认知。”

    “回到最初，人间的死亡通知，当天当事人已死亡，其间当事人噩梦不断，然后七天后无常索命，最后的结果却是当事人成为厉诡，这些都是与我们当前的认知产生冲突的。

    人间的无常是在造诡，而不是在收诡。”

    “那么由此便延伸两个思考方向，它造诡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会对我们的封锁无动于衷？为什么还同步更新人间的帖子？这里疑惑太多了，我目前无法去解释。另外的一点则是，造诡仅仅只是副作用，人间在吃人。”

    “沿着这个方向走下去能解释许多的疑惑。对我们的封锁无动于衷，因为人间早已把人吃干抹净，自然没必要再去做更多；更新帖子，我猜测却是他能力的关键。

    我翻过许多有关人间的卷宗，接到死亡通知的当事人第一天是没有任何症状的，开始我只是认为人死后尸体腐化需要一定的时间，这很正常。可换一个方向，联系到人间的帖子，一件事儿，由假成真，人的关注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这有点荒谬。”

    有人质疑。

    滴滴，滴滴。

    这是他手机特别关注的提示音，看了看，网络安全局的同志，张罗笑了，“我接到人间的死亡通知了，看来人间也不怎么聪明，我的话对它很重要。”

    同时张罗拨通电话，“喂！是我，老张！人间的帖子大概率应该更新了，不要安排人去看，密切关注人间是否是网络其他地方发帖子，发了就404，什么时候看？大概等我死后再看吧！”

    面对死亡，张罗显得坦然，在说之前他也考虑过这个问题，虽然只是一会儿，他认为那种概率不大。

    “既然如此，我就把我的想法说出来，怕死的可以先回避，人间可能会杀人灭口。”

    “不必了，我们都跑不了。”

    滴滴滴滴滴滴……

    林军将手机甩在会议桌上，也不看，没有看的必要。

    旁边的李文书，看了一下手机，也扔在了桌子上，对着张罗做出了一个你说我写的动作。

    李文书是一手准备，他得准备另外一手，能将已知信息传递出去的准备，时间不多。

    有人则开始翻桌子上的档案，他找到了任彩霞的电话号码，然后开始编辑信息。

    他一旁的同志看到这样的操作，也想到了一手操作，发了一手莫名其妙的朋友圈。“2030年6月28日，10点30分，面壁者，罗辑，智子，水滴，黑暗森林，二向箔。”

    然后便在网络上冲浪，果不其然发现不少有关人间的帖子，404的封锁压根没用。

    他帖子下留下了，留下了这样的一个留言。

    “先生在看你！”

    帖子下方很快得到了人间的回复。

    “施耐德已经死了。”

    没有任何征兆，他死了，那名发帖的同志就叫施耐德。

    “醒醒！”

    赵波轻轻地摇了摇施耐德的身躯，却感觉到的只是冷硬如冰的触感。他心中一阵莫名的惶恐，缓缓拿起施耐德遗落在身旁的手机，屏幕上的光映照出他凝重的脸色。他仔细翻阅着手机中的信息，每一个字句都让他眉头紧锁，直到某个瞬间，一个问题在他的脑海中骤然闪现，同时将施耐德死亡原因念出来，以作提醒。

    “施耐德在人间的帖子中回复一条先生在看你。”

    人间在恐惧先生，为什么？

    基于张罗的思路，赵波心中有了答案。

    再次将视线投向身旁的施耐德，赵波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沉重的感觉。他深知，面对这如此迅猛的死亡速度，想要逃离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在这样的绝境之中，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然而，此刻已是为时已晚，身体的感知温度正在急剧地流逝，赵波拼尽全力，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

    “先生在看你！”

    这么快的速度？由假成真可以排除，但人间突破404的封锁，那就意味着人间的能力需要第三者的观测，观测的人越多越强，恐惧于先生也就可以理解了。

    留下信息吗？张罗来办这件事似乎不太妥当，起码他目前的角色并不合适。人间能够观测到他，那么就很有可能产生误导。所以，我认为留下信息的事情，只能交给其他人。

    可其他人能明白张罗的意思吗？

    不知道，可张罗只能去赌。

    “留给我们时间不多，文书，人间估计随时能观测到我们，我说，你将情报记录下来！”

    “没问题！”

    何须多言，只需顺着他的思路一路追寻，李文书便能大致猜出其中的奥妙。然而，问题的核心在于，如何将这些信息保存，以免人间摧毁。

    对于那些对人间有害或无害的信息，它们大都难逃被销毁或无法取出的命运。除非，李文书所写的这篇笔记对人间有所裨益，并且，那些阅读笔记的人能够真正领悟李文书针对人间信息。

    这很难办。

    摩斯密码？不行，条件不合适，画蛇添足太多了，也没那么多时间加密。

    看不懂人家直接摧毁就好了，又得人间看懂，又得隐藏信息，又得特定人看懂，奈奈的，全要，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