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千金难买我乐意与人的界定
基于曾死亡一次以及与那位先生的紧密联系,任彩霞侥幸逃脱了人间那场肆无忌惮的大屠杀。
这几日,任彩霞的生活变得异常规律,聊天与检查成了她每日的必修课,任务不繁重。然而,那原本预料中的问询却始终未曾到来,仿佛她已被上层遗忘在了某个角落。
在那令人不安的一天,人间失控的那天,任彩霞突然接收到了陌生人的短信。那些消息显然是源自会议室内部,其中一位不知名的发送者所为。意识到这个信息的重要性的任彩霞当天就把手机上交了。
然而,任彩霞的特殊身份,唯一一个与先生实质交流过的人,注定使她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在这样的背景下,官方怎么可能不利用她来了解先生的信息?
这不应该的。
这种被无视的既视感,真的很像先生的能力。
能够觉察到先生的存在,究竟需要怎样的前提呢?唯有在忽视与存在之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对立与冲突,当我们的认知逻辑遭遇无法调和的纷争时,才可能触及对先生的认知。而且,这种认知并非易事,我们往往难以将先生的存在融入到我们对于世界的理解中。只要稍有一丝疏忽或马虎,便可能轻易错过先生的踪迹,将其视为被忽视的存在,不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更何况,在当前的形势下,先生的问题并非首要解决的当务之急,它位列其后,自然而然地,将其暂时忽略也并非什么稀奇之事吧?
摆在任彩霞眼前的,还有一个深层次的疑虑,这个疑虑源自人间吃人这一令人骇然的现象,并由罗寻秘书的暗示引发。
如果人间的死亡通知实则是吃人的另一种表现形式,那么她与那位先生的交易,是否也同样隐藏着先生在吃人的秘密?
这个问题犹如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任彩霞的心头,让她这几天来辗转反侧,苦苦思索。然而,无论她怎样努力,最终得到的答案始终未能让她感到满意。或者说知道,但不想承认,先生不像坏人。
空想无益,任彩霞特地借来了纸笔,小心翼翼地向先生提出了询问。
先生,您是否如同人间一般,有着吞噬他人的习性?您是否会对我下手?
请只以是或否作答。
这种句式与先生交流,有着很大的问题,无法得到具体的答复,只是任彩霞不想做得那么冰冷。
她能够感受到先生最近一直与她保持着距离。
没过多久,否便被先生轻轻抹去,这便是先生对我的无声回应。
至于愤恨之情?其实并不多,毕竟她早就对此有所预料。更何况,先生也并未催促她交出性命。既然如此,我便暂且搁置此事,得过且过,过一天算一天吧。
任彩霞此刻的境遇,宛如那位早期的钢铁侠托尼·斯塔克,钯元素如同潜藏的毒瘤,虽危害深重,却也是维系生命的无奈之选。一旦撤去心脏处的那片弹片,生命的火花便会瞬间熄灭。
从始至终,任彩霞都未曾拥有过选择的余地,罗寻的提醒,不过是在她本已沉重的心头又添一抹阴霾。
易怒易躁的情绪,已然成为任彩霞生活中难以摆脱的常态。
“好烦,给我抱下!”
任彩霞凭借着内心深处的直觉,紧紧拥抱着她的先生,那暖暖的触感,烫烫的温度,让她重新找回了活着的感觉。
这种温暖是任彩霞唯一消除烦躁的办法。
直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回暖,那种冰冷死寂的感觉慢慢消退,任彩霞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怀抱。她深知自己此刻的体温,犹如一具失去生机的尸体,活着的状态似乎缺乏一种真切的实质感。
出于本能,她抬起手臂,轻轻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没有闻到任何异味,这让她确信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于是,任彩霞和衣而睡,
“晚安,先生。”
她轻声说道,带着一丝安心。
那位被尊称为先生的朱茂,眼神复杂地注视着任彩霞,她宛如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散发出令人陶醉的芬芳,香气扑鼻,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甜美的味道,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饥肠辘辘。
不知何时起,任彩霞身上便弥漫出一种独特的香气,那是一种能够撩拨人心弦、勾起人食欲的奇妙气息。朱茂是不会饿的。
可突然间,他又再次感受到了那种饥饿感,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他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预感,一种本能。
当任彩霞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的那一天,便是食物成熟的时刻。而朱茂,也将能够不受控地将她吞噬。
这并非字面意义上的吃人,而是对他的本能找到相对容易理解的概括。
恐惧吗?怎么可能会有恐惧这种情绪。
只是内心有些烦躁罢了,这并不是他所期望的结果。
朱茂是一个人,而非世间那些诡异的生物,尽管很可能人间才是与朱茂最为相近的存在。
然而,从任彩霞的现状来看,她已经离不开朱茂了。如果没有朱茂的存在,她恐怕过不了两天就会失控而亡。然而,与朱茂相处的时间越长,他的存在感就越强烈。等到任彩霞完全看到朱茂的那一天,朱茂真的担心自己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将任彩霞吃了。
何以畏惧?
实则不过是心中不愿接受而已。
杀了人间?兴许还有一丝可能性为任彩霞的病痛找到解脱。
然而又该如何下手?
这所谓的人间究竟藏匿于何处?一无所知?岂不是让人茫然失措!更莫说还不确定这人间与我是否同出一辙!若是那种永不会消逝的存在,又该如何是好?
不过杀人间,朱茂倒是有种想法,那就是吃了它,对于朱茂这样一个本身缺乏存在感的人来说,想要引起人间的关注,无疑是一个极其棘手且巨大的挑战。
即便朱茂真的将大美丽国炸得粉碎,真正关注到他的仍然寥寥无几,只因在人们眼中,他的存在并不值得在意,亦无足轻重。若要打破这种对朱茂“不存在”的漠视,就必须引发人们的认知冲突,进而以足够的智慧深入剖析这一冲突的根源,最终使人们认识到,有一个看似不存在的力量正在暗中干涉着一切。
有了!人间不是吃人吗?那么在人间吃人的时候,把人从人间手中夺过来,就像吃饭时候把人家饭碗都抢了,虽然损了点,想着就很有趣很好玩儿!
一次不行,就多来几次,反正自个又死不了,使劲造呗!
再说与人间为敌不划算?眼睁睁看着人间杀人,就不去阻止了?朱茂意难平,在他的认知中他还是一个人,他也为生而为人而骄傲。
对他来说,人不是一种种族,一个物种,而是一种精神,一种意志,至于教科书不是这么说的?朱茂才不要你怎么说,而要我怎么说。
死都死过一次了,成了一个不存在的人,还在拘泥于世俗礼法,那多难受。朱茂只会用他自己世界的正义来界定现实世界的正义,千金难买我乐意。
可自从新政出来以后,人间几乎销声匿迹,怎么才能找到人间?
先让任彩霞拜托拜托一下对策局,这是一个官方的机构,应该是不会拒绝先生的援助,除非是忘了。
让朱茂独自去找人间,那就拉倒了,倘若人间在几千公里外的地方作案,等朱茂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而想到独自出行几千里?作为一个不存在的人,朱茂就头疼,开车步行都没人会在乎他,稍有松懈就被撞了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儿。
搭别人顺风车,万一人家突然改变目的地了,那到哪儿都不知道。不要说少,这是个“大概率事件”。
别看官方对先生那么尊敬,那是他们不了解这个先生有多落魄,而且把先生对等那个肆无忌惮的人间。
当然倘若了解,再落魄也不敢不尊敬,只是待遇没人间那么高。作为一个不存在的人,惹恼朱茂,想杀一个人容易得很,不过刀起刀落的功夫,基于朱茂不存在的特性,无法防备,无法警戒。
朱茂所想到的唯一解法,便是隐姓埋名,藏起来,不让朱茂找到,要么就是全球各地跑,可跑来跑去,总有小概率撞上的。
可本能就会忽略朱茂,岂会做这些准备?知道先生要杀人的时候,往往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朱茂乐意对上人间,可不乐意遭这么多罪,代价太大,仅是添堵的价值不够,除非这样能够一次性解决人间。
真的希望人间是一个肉体凡胎,那样就好办了,可概率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