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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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二)

    第二天早晨,我吃完早饭便又和昨日一样出门赶往学校了。

    在座位上与秋生聊了一些事后,上课的时间就到了。

    在先生扻书在讲台上道了一声“同学们好”后,我们起身回声了一句“先生好”。

    重新坐下座位后,我们这些在台下的学生们就翻开课本同先生一起知书达理起来。

    关于这位先生的话,那时曾听闻他以前是官任于某个地方的文官,不过我并未具体了解过他的名号。或许是叫昌海,也可能是叫长海,我只是好似这样道听途说过。后来这位先生则是因为升官的缘故举家搬至这京城里来了,而在从宫廷上退隐下来后,先生便于这京城的边角之地开办了这间学校。至于先生的为人,也称得上是一位存志清高的明士吧。

    “哟,素景一个人在这里舞文弄墨呢。”

    “【原文内容不在此处发布】。”

    “【原文内容不在此处发布】。”

    “【原文内容不在此处发布】。”

    “【原文内容不在此处发布】。”

    随后他们便一边大笑一边对彼此刚才所说种种下流之辞称赞起来。

    “不错,你说的真不错啊。哈哈…”

    “哦,差点忘了,这家伙可能会找女生来烦我们的,不好惹啊。喏,咱们就先行一步了。”

    在他们走后,我仍在空廊亭的石桌前写着我自己的东西,等到上午的课间时间结束后,我便带着书册返回了教室。

    而刚才过来找事的那三人中,其中的一位是我朋友家的邻居。不过,我与他虽然见过几次面也知道彼此的名字,但我们之间并不是那么熟悉。

    傍晚放学后,我没有选择直接回家,而是选择去到了那处位于归家路上的水塘边。

    坐在水塘旁的空地上,我眺望着池水在西落的日光中愈渐昏暗。

    在想清楚一些事情之后,我起身拎着布包再次行走在回家的路上。而等我走到家旁的街道上时,夜幕已然轻轻剥开了灯火的外壳。屋角下,灯笼中洒落而下的暖柔灯光照亮了门栏两旁的树干,微风轻拂过街道,只有等待主人回身的驿马和我一同览阅着这蹂躏在暗夜之中的春景。

    推开家的大门后,便听见娘在亭子里朝我问道:“今天比往常回来的时间要晚啊。”

    “嗯,在外面多待了一会儿。”

    而后我将布包放回了自己的房间。

    “待会儿和豫就做好晚饭了,再稍等一下。”

    “哦。”

    在亭子里坐好之后,娘又转过脸来对我说道:“对了,过几天你父亲打算要去给你母亲扫祭,你要一起去吗?你要去的话我们就定一个你有闲的日子。”

    我望着庭院里的藤蔓,一边回忆一边对娘回答道:“我想想…嗯,好吧。那四天之后可以吗?到时候我有时间。”

    “嗯,那我晚点的时候和你父亲说一下。”

    随后,我独自看向那盏位于藤蔓旁的小小灯笼,不禁,在心中感慨又到这个时候了。

    饭后,我和娘坐在烛灯前看着各自的书。

    “狼最近也开始活动起来了啊。”

    “啊?”娘坐在矮桌的对侧抬头望向我。

    “写一会儿诗么,刚刚我想到了一些场景。”

    “你功课做完了?”

    “还没,不过待会儿再做也没什么,先轻松一会儿吧。”

    随后娘合上书本理了理在桌上放着的东西,以给接下来的写诗提供好的场地。

    拿着书册坐到娘的身旁后,我一边摊开纸页一边问娘道:“写一篇关于‘狼’的诗吧,娘,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我想想…”

    之后娘便用手掌托着侧脸在桌前想了好一会儿。

    “狼么,我倒是没怎么听老家那边的人说过。要不,就用一种侧面的方式来写吧。”接着娘在落下衣袖后也询问我说道:“我写还是你写?”

    “侧面的方式…”我犹豫了一会儿后对娘回答说:“那就我来写吧,正好你来看看我写的是否符合你所想到的那种侧面。”

    “嗯,好吧。”

    而后我便拿起沾好墨汁的毛笔在书册的纸页上写了一会儿。

    【截图:

    《狼鸣》】

    “这个诗题可以吗,然后我在诗的正文部分就不再用到‘狼’这个字了。”

    “‘狼鸣’么…为什么不用‘狼嚎’或是‘狼嗥’这两个字词?”

    “……”

    “嗯…我想要‘狼鸣’代表是一种无声胜有声的力量。比如威颜或魁梧的那种感觉之类的。如果用‘狼嚎’或‘狼嗥’的话就显得太突出狼的动物性了。”

    我这么解释完之后,娘“哦”的点了点头。

    随后,我就继续低头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又写了起来。

    好吧,其实那时是因为没想到“嗥”字是怎样写的,又加之“嚎”与“嗥”同音,于是索性就换一个字代替掉它们了。

    【截图:

    气宇轩昂燎危矢,六合八荒璨铄罛。】

    “‘气宇’的意思是人的气概、风度等,‘轩昂’则是指人的身材高大,或是精神饱满的样子,‘燎’的话…‘危矢’是待发于烈弓之弦的意思。那这个‘燎’是什么意思?”我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又抬头看着娘问道:“娘,你觉得呢?”

    “‘燎’的话,火焰、气势,或是流动、滑动的意思吧。比如在星空中滑过一颗带有长尾的火流星之类的?”

    “嗯,有道理,那就按这样来理解吧。”

    “格式是什么?看起来这一段诗句像是注重部首那种类型的。”

    “嘛,算是吧。因为今天就只写这一小会儿,所以格式上的难度就加大一些吧。”

    随后我便指着下一句继续对娘解释说:“‘六合’泛指天地,‘八荒’指的是遥远的范围以内,‘璨’代表美玉一般的东西,‘铄’(shuò)则指的是那个美玉一般的东西所散发出来的光彩,‘罛’(gū)的意思就是…”

    “要不,我还是整句整句地说明吧,一个字一个字地解释也太慢了。”我抬起头对娘这么询问道。

    “行啊,那就从诗句的意思来说吧。”

    我点头同意了。

    “气宇轩昂燎危矢,六合八荒璨铄罛:这只孤狼犹如星辰之弓上的锋芒一般晶莹闪烁,它奔走在蛮荒的天地之间,任由冰雪的摧残和困顿也不改它原有的本色。”

    “这样可以吗,有没有不清楚的地方?”

    “这样就可以,你继续写吧。”

    在看着娘这么说了之后,我就按上文一样的方式继续写下去了。

    【截图:

    气宇轩昂燎危矢,六合八荒璨铄罛。

    力穷山岭破冰丝,襟扯平月枕风凹。】

    “力穷山岭破冰丝,襟扯平月枕风凹:而当这只孤狼找到它中意的栖息之地时,就算那里是只能卧榻在狂风呼啸的临月之处,它也可以做到心无旁骛一般的安然入睡。”

    在为娘讲解完这首诗后,我对娘继续说道:“这首诗每一个字的部首都只使用了一次。嗯…格式的话,就这样吧。”

    “嗯,写得还行。”

    随后娘起身拍了拍我说道:“那我回房间了。功课的话别忘了做,早点做完就早点休息。”

    “嗯,知道了。”

    随后我便和娘挥手告别了。

    而在娘关门走出我的房间后,我就望着自己在灯烛下频频摇晃的虚影久久地陷入到了那过去的回忆里。

    “唉…”

    自对自地叹了一口气后,我重新拿起墨笔在书册新的一页上又扭腕继续写了起来。

    【截图:

    一念尽死朱窗绣…】

    可是刚开始写完这一句,我就感到自下而上的困意涌上了心头。

    “哈~~”

    在打了一个哈欠后,我一边揉着自己带着些许疲惫的眼角一边继续写完了我手下的这篇新的诗文。

    【截图:

    一念尽死朱窗绣,枉然凝目视锥匕。

    曾梦鹊镜挑雁钗,而今竟甘只停眠。

    寒邪莫附羽稚球,来春更待膝盘桓。

    心别愁绪定危情,忍过,已欲轻饶满纷沓。】

    “唉,偷懒就偷懒了。不过,也算是对应了吧…”

    在又检查了一遍诗的格式后,我便收拾好桌面熄灯去睡觉了。

    等到几天后的那一日清晨,娘和父亲便带着我上山扫祭了。

    停好车,走在上山的坡道,娘牵着我的手同父亲在聊着这周遭的变化。看着道路两排的层层树影,我仅是默默跟随在他们的身旁。

    到了山的另一侧,我牵着娘的手站在由一圈石砖围成的栾树矼旁看着父亲合掌在墓前参拜。

    在扫祭结束之后,我们便返程朝向下山的方向走去。

    而在那回程的途中,我才于那抬头的一瞬间发觉,我自己不过是在试着重新领悟另一个背影的归故。

    在等到五月末学校放了假后,我便和娘及和豫三个人启程赶往了一处位于江南水乡的胜地。

    在车厢里,和豫和娘在聊一些家常往事,我则独自坐在她们的对座看着车窗外流动的风景。

    我抬肘将脸颊靠在手腕上,静静地望向那翠湖澜波中的粼粼水色。这时我感触到,距那时已经过去了两年的时间啊。

    回想和娘第一次在诗上的相见,的确是诚然的无比怀念。

    那天我从之前待过的学校放学回来,推开房间的门,却见到娘坐在我的桌前看阅上面放着的一本书册。

    “素景回来了啊。”

    “嗯。”

    接着我把布包放下后就也在矮桌前坐了下来。

    “我给你收拾了下房间。”

    “哦。”

    随后我扭头朝娘在看的书册瞧了瞧。

    “你在看什么?”

    “你摆在桌上的一本书。”

    而紧接着娘转头询问我道:“不过看起来像是抄写下来的字迹呢,这是你自己写的?”

    看着娘用手指着的一首诗,我同她解释说:“嗯,是抄写下来的。不过,诗倒是我偶尔有时间就自己写在上面的。”

    而后我凑近娘的身旁对娘问道:“你在看的是诗吗?”

    “嗯。”

    “那我带你看一遍它吧,顺便给你讲讲它是怎样写出来的。”

    “哦,可以。”

    在娘将书册推过来之后,我便一点点指着纸上的诗文对娘解释说:“首先要关注的是格式的选择。在诗文的1段和4段中:‘流石梳枕伴涴鱼’句中的‘流’和‘涴’是同偏旁部首的字,而这对应了‘翔鸟羞扭听翻海’这句中的‘翔’和‘翻’字…”

    随后我觉得光靠用嘴讲还是不那么容易理解,于是我又拿过砚台研了点墨来用。

    泉瀑果敢越情伦,流石梳枕伴涴鱼。1

    体遮贝玉饰玲珑,款款娴习覆清波。2

    心恤幽潮逐蛟螭,瞑瞑若隐诉呢喃。3

    自夺天骄护告首,翔鸟羞扭听翻海。4】

    接着我便边写边对娘讲解说:“在诗文的第1段和第4段中:‘流石梳枕伴涴鱼’的诗句中的‘流’和‘涴’是同偏旁部首的字,而这对应了‘翔鸟羞扭听翻海’这句诗中的‘翔’和‘翻’字,同时,‘流石梳枕伴涴鱼’中‘流’与‘梳’都有‘㐬’的字形,而且‘梳’与‘枕’中都有‘木’的字形。与此之所对应的便是‘翔鸟羞扭听翻海’中的‘翔’与‘羞’字,并且‘羞’与‘扭’中也都存在一个‘丑’的字形。”

    “在诗文的第2段和第3段中:诗文第三句中的‘玲珑’和诗文第五句中的‘蛟螭’是偏旁部首相邻的字词,诗文第四句中的‘清波’和诗文第六句中的‘呢喃’是偏旁部首相邻的字词,而诗文的第四句中的‘款款’和诗文第六句中的‘瞑瞑’是重复相同的字词。”

    “这首诗所描绘的故事是这样的:传说,在东海山下的清泉里有一只偶然跨海而来的白龙在此处落脚休憩。而在这只白龙将要卧泉而息时,它突然见到在身旁不远处的石缝里有一条鳞片上粘腻着污泥的淡尾鱼。于是这只白龙就起身用龙尾帮助那条鱼从石缝里出困了。而后来,那条被解救而出的淡尾鱼为了报答白龙,它说它可以为它献身果腹。”

    “最后一句…”讲到这里时,我轻轻哼了两声,随后向娘表示这最后一句只是根据格式来选的字,并没有什么意思。

    娘听后表示我写的诗挺好的,不过她也对我这么小就会这些感到些许意外。

    “是学校里的先生教的么?”

    “不,学校里还没学到这些呢。不过,这些诗文就算写下来也只是我有时会看看而已,并不是要修炼什么。”说完这句话后,我便将眼前的书册合上了。

    “那,有时间你教教我怎么写吧,”

    对于娘的请求我稍稍迟疑了一会儿,但最后我还是与娘约定了有时间的话会教她怎样写诗。

    几周后的一个闲日,我便同娘坐在书桌前商量起怎样入手诗文的问题。

    “一般来说,选择五言诗来写是最简单的,但我的话,更偏向从四言诗来入手。娘,你想先选哪个?”

    “那就选五言诗吧。那你之前所说的格式呢,那是一种怎样的格式?”

    “格式的话根据诗文所想表达的意思来吧,诗意的传达是最首要的,而格式上的选择并非完全必要。”

    “哦。”在娘吁了一口气后,她挺起身来态度诚虔地拿起沾好墨汁的毛笔在身前书册的白纸上写起字来。

    冰木森条条,瑛瑛白權予。】

    怎么样,娘用左手指着她身前的诗句询问起我的意见。

    我看着娘的手指说道:“嗯,挺好的。格式的话,要不考虑用‘条条’和‘瑛瑛’来作对称的字词吧。”

    “嗯,好。”随后娘继续低头写起诗来。

    冰木森条条,瑛瑛白槵予。

    硕火焱丛丛,袅袅青烟升。】

    “怎么样?诗文中的这些字还可以换成四言诗的形式。比如:森木条条,瑛(yīng)瑛白槵,焱(yàn)火丛丛,袅袅青烟。格式的话,是‘森’与‘槵’同偏旁部首,‘焱’与‘烟’同偏旁部首,而‘条条’对应‘丛丛’,‘瑛瑛’对应‘袅袅’。”

    “嗯,挺好的,你学得挺快。”

    “真的吗?这样就可以了?”

    “可以的,我的话平时更偏好格式,你这篇写得格式没问题。”

    “哦,好的。”

    随后娘竖起身前的书册又欣赏了一番这首诗,看起来娘对自己能写下诗感到很开心。

    “那个,要不一起同写一篇诗吧,诗的下半部分我来写,怎样?”我对娘这么询问了一句。

    “嗯,可以啊。”

    而后我便接过娘手中的书册和墨笔动手写了起来。

    冰木森条条,瑛瑛白權予。

    硕火焱丛丛,袅袅青烟升。

    辉脉迁欣永,娓娓道常常。

    祁连塞兵车,辛辛堪暮暮。】

    “要不要我来讲一下这后两段诗句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娘点头表示我可以讲一讲。

    而后,随着我的声音落下终句,这第一天的教习便这样结束了。

    在第二天,正当我在教娘怎样去看一些书籍的时候,娘却突然在一旁问我道:“如果将想表达的话语写成诗的话,怎么样?会不会要更难一些?”

    我转头回应她说道:“嘛,可以试一试吧。感觉难度上应该差不多。”

    于是,娘之后便于我的身前拿过书册并用毛笔在书册的空页上一笔一划认真地写了起来。

    妄作小腹蝇,糊涂半载浸迷金。

    献为攀枝花,善往高阳留青果。

    是非人事勿,终抵碑铭召佳贞。

    芳名许心迹,应以常情在足后。】

    时间到了下午之后,随着车夫在驾前一阵阵喝马的呼喊声传至我的耳中,我便从回忆里回到了现实。

    下了车,我们三人便来到了一座宏伟的建筑下。

    这次远行的起由,是因为要同父亲一起来参加当地举办的一场盛大商会。

    父亲在每年里几乎都有半年的时间是在外面做生意,而今年父亲说正好趁着商会的举办来这边避避暑,于是,等我放假后,娘和和豫便带着我一起过来这边了。

    等到走进轩楼的二层,我们便在一旁的大厅入口见到了父亲。

    “父亲。”我一边这么叫着,父亲也同时将我抱了起来。

    “来这里用了不少天吧。”

    “嗯,往返一次要用一个月呢。”

    随后父亲对我们问道:“从傍晚开始这边还会在横桥附近汇演一些当地的表演活动,要不要去看一次。”

    娘点头答应了,而和豫则因为有行李还需要去收弄,她便回答父亲说下次有机会再去看一看吧。

    “父亲,我也累了,我跟和豫一起回去吧。”

    在从父亲的怀中下来后,我就牵着和豫的手一起去找起那位于高楼之中的房间了。

    等到第二天的上午,我们便盛装出席了这次商会的午宴活动。而在活动开始前,父亲带我去周围新来的商客那里去打了声招呼。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学校里坐在我前面的那三个人竟也同行的来到了这里。在我们互相彬彬有礼地作揖过后,我们便各自回到了父亲的身旁。

    而后,待这里的客人全部入座之后,商会的商庆典礼便在一声轰响的铜锣声过后开始了。

    看着眼前这些蓝白色的瓷盘被井然有序的摆列在餐席前,我却在当下想着另一些无关于吃饭的事情。因为瓷盘上的花纹很有趣,因而我在用餐的同时也凭此展开了对它们的想象。

    待到我脑中想象的空间结束之后,我便抬起头来一边用餐一边静静观赏这场地中间的歌舞表演。

    “这儿,还真是一个纵享歌舞升平的好地方。”随着这声感慨在心中发出后,我便停下碟筷让坐在我一旁的娘帮我拿过放置于她右侧的一盏茶壶。

    在等到午宴撤席后,我和娘就离开商会大厅走在回房的廊道里。

    “景儿,吃的怎么样,还习惯吗?”

    “嗯,挺好吃的。”

    “我倒觉得坐在那个地方还是挺热的呢,感觉没什么胃口吃得下。待会儿我让和豫再拿点吃的东西过来吧,你呢,要来吃点吗?”

    “哦,我都行。”

    说完,我就跟在娘的身后和娘一起走进了她的房间。

    进了房间后,娘一边换下身上的外套一边低着膝踝坐到凉席的桌角旁。

    “下午的时间要去外面逛逛吗?还是你想在这里玩?”娘靠在茶桌边用手掌托着侧脸对我问道。

    “明天再出去吧,正好带上和豫一起,今天她还是有很多事要忙的吧。”

    “那行吧。”

    随后,娘便起身向门外走去。

    “我去找和豫说一下让她拿点东西过来了。”

    “嗯。”

    之后我便坐在茶桌前耐心地等待娘和和豫过来。

    在等了莫约十分钟的时间后,和豫就端着放着杂食的木盘跟在娘的身后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不过,娘在身前还抱着一个黑色的琴盒。

    在茶桌上摆好木盘里的碗盘后,我们三人便开始动手吃了起来。

    “待会儿要奏琴吗?”

    “嗯,刚才顺路看见了后台乐团的人,就跟她们借了一段时间的琴。”

    我扭头问起和豫:“你也来一起听么?”

    “嗯,就听一会儿,待会还得去外面忙呢。”

    “哦。”

    而后我又问起和豫明天要不要带我和娘去这边的街上玩一玩,和豫说可以,她明天就没这么忙了。

    在吃好碗盘里的食物后,娘拍拍手起身去到外面的卫生间里洗净了手。

    等到娘回来之后,我与和豫便听起她演奏琴弦的琴声。

    在这间竹排青榆的木房里,乐声缓缓推荡在我们的身周,而这几首曲子也确实是娘最拿得出手的。时间过了小半个时辰后,和豫便起身收起茶桌上的碗碟准备离开了。

    “明天的时间怎么安排?早饭和午饭还在这里的大厅里吃吗?”

    娘停下拨弦的手后仰头对和豫说:“早饭在这里吃,午饭就算了,明天午饭去附近的餐馆看看吧。”

    “好,那我回去和赵老爷说一下。”

    等到和豫端着木盘离开后,便只剩下我和娘两个人待在房间里了。

    “新曲的话没谱子还是弹不了呢,要不就先弹到这里吧。”

    “哦。”

    而后娘便起身将横琴收进了琴盒里。

    在把琴盒放到茶桌一旁的地板上后,娘起身去到了房间中的一处案台旁。

    “要不要写会儿诗?”娘转脸朝我望着询问道。

    “哦,都行吧,你有时间的话就写一会儿吧。”

    而后娘便把案台上的文具挪到了茶几的桌面上。

    “写点什么?格式要不要先定下来?”

    “随便吧,你自己决定写什么就好。”

    娘问我不写么,我起身去到房间的窗边回答娘说我现在不怎么想动笔写诗。在娘确认我不过去写诗后,她便一个人自己埋头在桌边写起诗来。

    我趴在窗边,迎着徐徐微风独自看着楼外的景色。云朵行舟在碧空的天角,树叶愈加茂盛燃烧在褐色的大地,水呢,水,水被关进了永恒的牢笼……

    在看了好久的无聊的景色之后,我终于选择回到了茶桌旁。而后我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娘身前的纸页上。

    等到娘的诗写完之后,她将载着诗章的纸页递至了我的身前。

    子断浮生,一曲离殇,悠悠别欢,慰荷倚莲。1

    丹阳楚秀,网且恩恩,委任恣肆,溺其淌淌。2

    花飘朝岚,鸳戏温煦,灼华荣荣,妍霞楼宇。3

    思仙无忌,樱樱鹤土,另有心许,名名未唤。4】

    “要我讲讲它的格式吗?”

    “嗯,你先谈谈的诗的格式吧。”

    “首先看‘子’,‘浮’,‘莲’,‘思’,‘无’,‘唤’这六个字在正文部分的位置,其中,‘子’和‘唤’是一组,然后‘唤’再与‘无’连成一组,而这三个字就是‘子唤无央’中前三个字的来由。并且在‘子唤无央’中,这四个字的笔画数分别是:3,10,4,5。而在‘思莲浮痕’中,这四个字的笔画数分别是:9,10,10,11。就,这样…你觉得可以吗?”

    说完后,娘抬头在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期待的目光看向我。

    “那…为什么‘子唤无央’和‘思莲浮痕’中的第二个字都选用的是10个笔画的字?”

    “反正,‘子唤无央’中的‘央’字和正文部分里的‘仙’字是同样的笔画,然后‘思莲浮痕’中的‘痕’字和正文部分里的‘断’字是同样的笔画…也可能,是‘子唤无央’和‘思莲浮痕’这八个字减去‘唤’和‘莲’这两个字后,剩下的六个字的总笔画数是42,之后,这六个字的每个字都能平分有‘7’的笔画数吧…”

    说到这里,娘的额头和声音都愈渐向下坠落而去了。

    “唔…就算这样,它们和‘唤’和‘莲’这两个字有什么关系?”

    娘这次没有开口回答什么。

    “那还是看看正文部分里的其它格式吧,或许其它的格式会更适合一些。”

    听了我的话之后,娘便指着正文里的某些字对我解释说:“第1段中的第三句和第3段中的第三句是一组对称,它们分别是前两个字一样和后两个字一样。而在第2段和第4段中,它们也是和另两段是差不多的格式,就仅是多了一组对称关系而已。”

    “嗯,这样可以。”

    “那,你要写一写注释吗?”说完这句话,娘就将写着字迹的纸张朝我面前移了移。

    “好啊,那我稍微写两句吧。”

    在思考了一会儿后,我抬手在纸上写好了我的注释。

    别欢悠悠,心许有另。

    子断浮生,一曲离殇,悠悠别欢,慰荷倚莲。1

    丹阳楚秀,网且恩恩,委任恣肆,溺其淌淌。2

    花飘朝岚,鸳戏温煦,灼华荣荣,妍霞楼宇。3

    思仙无忌,樱樱鹤土,另有心许,名名未唤。4】

    在我将纸张重新推到娘的身前后,只听娘用稍有埋怨的口气低声诉说道:“我写的才不是那个意思呐…”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意思,我反正只是按顺序取用了你诗章中的原文而已。”

    紧接着,我就起身准备回去了,同时,我又抬起手指着放在地板上的琴盒对娘说道:“琴的话我去还吧,正好我顺路也就回去了。”

    “好吧,注意别把琴碰着了。”

    “哦。”

    之后,我便抱起地板上放着的那具琴盒走出了房间。

    等到时间来到翌日的上午后,我和娘便与和豫一起去到附近的一个名为茢城的地方游玩了。

    行走在古河道的蜿蜒之路上逛着街市,有时,我们会朝着路旁的商铺看来看去,有时,我们也会进到邸店里具体买一些东西。而等到绕了大半个街市后,我们便让和豫先去附近的餐馆定好餐,而后我和娘则会在与她约定好的地方找她。

    在与和豫分开后,我和娘就找到一处河道边的阴凉地一边吃着手中的小吃一边闲耗时间。等到两只手都只剩下空空的时候,我和娘便一起站在石砖石栏围成的一处沙洲的古柳旁望着远处穿梭而过的渔船。

    而当我眺望见有两只游弋的黑色水鸟从湖面上飞起又降落而下后,顺着水波泛出的层层粼光,它们竟然让我感到了一些忧虑的气息。

    “而我本人,却只同它那鸟雀身上最平常的一枚羽毛一样,并无鲜艳之处。”我突然在此时说起这段话。

    “啊?”娘有些奇怪的转头看向我。

    “时间匆匆而过,竟也来到了这个时候。唉,曾经的我还觉得这样的日子应该是距离我很遥远的。”

    “你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你已不堪忍受我的求索吗?我已经,不能忘却你了。”

    “……”

    “我在给那两只鸟做翻译呢。”我抬手指向那位于远处的两只水鹭的徜游之影。

    “哦…”娘顺着我伸手的示意抬头看向水面。

    “怎么,你还能听懂它们的叫声?”

    “先不论我能不能听懂它们的叫声,应该先想,额,那个…你觉得呢?”

    “你觉得我不知道你的意思吗?”娘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惩罚似的伸手过来扭捏住我的脸颊。

    因为那两只鸟直到刚才也没有发出过叫声,它们现在只是安逸的游荡在湖面上。可是,这并非算是有意调戏,而是我对它们那内心独白的透切和解析。

    我一边扭脸挣脱娘的手捏把掐,一边又开口解释说:“你不也对它们写过‘别欢悠悠,心许有另’吗?”

    “我写的可不是那个意思。”说到这里,娘收回手掌向一旁的栏杆半转起侧肩来。

    “再说了…”可是,娘却并没有选择再继续就此说下去。

    “啊?什么?”我接着娘的尾音追问道。

    娘转身背靠着栏杆,她仰起脸来看向柳树那垂落而下的一条条柳梢。

    “没什么。”

    随后又过了一会儿时间,我打破这沉闷的寂静转头对娘提醒说:“娘,快到午时了,去吃饭么?”

    “饿了吗?”

    “嗯。我们去找和豫吧。”

    之后,我和娘便从眼下的此处离身,转而迈步赶往了同和豫约定好的那处地点。

    下午从茢城逛完回来后,我便带着备好的衣物去商会为客人准备的浴室中洗浴了。在清洗了几次身上的汗液后,我抬步一点点迈入到浴室当中的大澡池。

    当热水漫过胸前后,我背靠着澡池的墙壁听起了周围之人所抛出的阵阵嘈杂之声。而在等到身体完全适应了澡池的水温后,我伸手轻轻拍打起身前的水面玩了起来。

    过了一天的时间后,用完午宴又无事可做的我便去娘的房间找她玩了。推开房门后,我看见娘仍是坐在茶桌旁吃着和豫端过来的杂食。

    “娘,你不习惯这里的饭菜嘛?”

    “倒也不是,只是在热的地方用餐很难受。”

    “哦。”

    而后娘看着坐在茶几旁的我问道:“怎么,过来玩的么?”

    “嗯,来这写一会儿诗。”

    “哦,稍等一会儿啊,等会和豫会把这些桌上的东西收走的。”

    “好,那我坐在这等一会儿。”

    等了一段时间后,和豫就来到这里收走了桌上放着的碗碟。而趁着娘去外面洗手的空闲,我便起身将案台上的文具搬到了茶几上。

    在娘回到房间后,娘坐到我的身旁转脸向我问道:“你来写么?”

    “不,我还是看娘写吧。”

    娘拿过白纸和墨笔,她想了一会后再次询问我说:“格式呢,还和上次一样由我来选吗?”

    “嗯,可以的。”

    而后娘便开始动笔在纸上写起诗文来。

    莺鸟环伺,直蔓心房,不露旁阶…】

    可是娘刚写完这三句,我便赶紧叫停了娘的书写。

    “停,停…”

    而后我抽走娘手里的墨笔对娘解释说:“虽然我知道你想象的场面是由远及近来展开的,但是,对于诗文来说并不必非得按照视角变化的顺序去描述这些场面。”

    “哦…”

    “来,我给你举个例子吧,这样能让你更清楚知道其中的差异。”

    娘点头将纸页推给了我。

    我闭目深思了一会儿,之后我便在纸上写下了这几句诗。

    憔容挽拂春晓暗,枝漉鸟羽,黎星未还,轻叹雾雰萦鬘髾。】

    “呃…要不再写几段吧,不然还不太看得出来。”

    对于我的询问娘点头表示可以。而后,我便又花费了一段时间去继续书写。

    憔容挽拂春晓暗,枝漉鸟羽,黎星未还,轻叹雾雰萦鬘髾。1(4)

    思寻傍倦穹帘窗,风顺瓣花,温佑芳玉,绯梦馨馜帖胸脯。2(5)

    迟燕啾鸣,挑脱抱憾惊麟儿,襕裳初觉起明灿,身润纱绫。3(5)

    怀匝惺怅,戏语掬盈作矫揉,洗仪衯候怨不检,屡惹幽岿。4(4)】

    写到此处,我停下笔开始同娘讲解道:“首先是格式的问题。1段和2段是7-4-4-7的句式,而3段和4段是4-7-7-4的句式。然后,在1段和4段里分别重复了4个部首偏旁的使用,在2段和3段里则分别重复了5个部首偏旁的使用。诗文第1段的意思是:晓晨之时在憔悴中醒来,而窗外的莺鸟因为害怕被早露打湿羽毛,所以在此时的房间周围便显得格外寂静。借着窗外点点星辉的微茫看向自己的四周,感叹着窗外的薄雾竟飘溢在自己发丝间久久未散。诗文第2段的意思是:女子疲惫的靠在窗前,透过远处的风儿带来的淡淡花香,她对于刚刚自己在梦中所见的温馨还无法这么简单的就忘记得一干二净。诗文第3段的意思是:终于,当燕子鸣叫出清脆的鸟语时,女子自己所期盼的天明才在这时迟迟到来。而在女子更衣准备起床梳洗的瞬间,她忧伤的一拳不小心锤到了她身旁的那人。那人醒来后对女子问候了一声早上好。诗文第4段的意思是:女子见到那人已经醒来,于是她就顺便催促那人也赶快起来准备梳洗吧,别再惹阿婆过来教训我们玩得太晚了。”

    讲解完这些之后,我仍觉得有所欠缺,它们还是不能完全展现我在开始提到的那种视角变化顺序的差异。

    “娘,我再写一写吧,我觉得要展示出我说的那种情况还需要多一些的举例。”

    “哦,好吧。”

    而后娘便又看着我提笔写了起来。

    憔容挽拂春晓暗,枝漉鸟羽,黎星未还,轻叹雾雰萦鬘髾。1(4)

    思寻傍倦穹帘窗,风顺瓣花,温佑芳玉,绯梦馨馜帖胸脯。2(5)

    迟燕啾鸣,挑脱抱憾惊麟儿,襕裳初觉起明灿,身润纱绫。3(5)

    怀匝惺怅,戏语掬盈作矫揉,洗仪衯候怨不检,屡惹幽岿。4(4)

    青株曼妙,罗网悬…】

    突然,写至此处的我却感到一阵像是被滚烫的热油所灼伤一般的羞臊侵袭到我的脸颊上。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真的有那么耻于开口吗?”在我如此挣扎地思考了一番之后,我觉得自己还是没理由那么羞耻地看待这些事情。

    我开口询问起了娘的意见:“娘,这一句中,‘罗网悬…’后面可以选‘露’字,也可以选‘乳’字。‘露’字表示的意思是豆藤的长须如罗网一般托着露水的莹莹光点,当然,它也可以表示豆藤的白花在罗网一般的长须间若隐若现。而‘乳’字可以表示露水的将滴欲滴的状态,或者是形容豆藤的白花颜色纯正。娘,你觉得选哪个字更好一些?”

    “嗯…你觉得用哪个好就用哪个吧,我觉得它们都可以。”

    听完娘的意见后我思考了一会儿,而后我继续在纸上写完了这段诗句。

    憔容挽拂春晓暗,枝漉鸟羽,黎星未还,轻叹雾雰萦鬘髾。1(4)

    思寻傍倦穹帘窗,风顺瓣花,温佑芳玉,绯梦馨馜帖胸脯。2(5)

    迟燕啾鸣,挑脱抱憾惊麟儿,襕裳初觉起明灿,身润绫纱。3(5)

    怀匝惺怅,戏语掬盈作矫揉,洗仪衯候怨不检,屡惹幽岿。4(4)

    青株曼妙,罗网悬乳敷豆蕾,鬟据颈间却相浅,深眸映忿。5(4)】

    而在写完这段诗句后我便起身站了起来,随后我对娘说道:“娘,我去卫生间一趟,剩下的诗句等我回来再写。”

    “哦。”

    在过了一段时间后,我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娘,这个诗文的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没什么联系,它们的分开的两篇诗,不过它们的诗题是同一个。”

    而后我低头默默地拿起笔一边写一边对娘说道:“娘,明天还去外面玩么?”

    娘想了一会儿后对我回答说:“行啊,等明天上午去问问和豫有没有时间。”

    “哦…”

    就这样又写了一段时间后,我将诗篇的全文给娘全部展示了出来。

    憔容挽拂春晓暗,枝漉鸟羽,黎星未还,轻叹雾雰萦鬘髾。1(4)

    思寻傍倦穹帘窗,风顺瓣花,温佑芳玉,绯梦馨馜帖胸脯。2(5)

    迟燕啾鸣,挑脱抱憾惊麟儿,襕裳初觉起明灿,身润绫纱。3(5)

    怀匝惺怅,戏语掬盈作矫揉,洗仪衯候怨不检,屡惹幽岿。4(4)

    青株曼妙,罗网悬乳敷豆蕾,鬟据颈间却相浅,深眸映忿。5(4)

    缄言视殊,情非得已愿无逢,事不关己本止邂,贪足涉伤。6(2)

    敛膝甩腕撇旧簪,今别顾忌,应许佳赐,孰人再令重抖擞?7(3)

    【原文内容不在此处发布】8(1)

    青株曼妙,罗网悬乳敷豆蕾,鬟据颈间却相浅,深眸映忿。(4)

    敛膝甩腕撇旧簪,今别顾忌,应许佳赐,孰人再令重抖擞?(3)

    缄言视殊,情非得已愿无逢,事不关己本止邂,贪足涉伤。(2)

    【原文内容不在此处发布】(1)】

    随后我对娘解释说道:“诗题取自诗的上半部分与诗的下半部分所重复用到的字。而诗的下半部分有两种排列方式,区别就在于第6段和第7段谁在上面。然后,第5段和6段是甲人物的表现,而第7段和第8段是乙人物的表现。”

    “娘,你觉得下半部分用第一种排列方式好还是用第二种排列方式好。”

    “嗯…”娘看着诗文想了一会儿,之后娘说就这样排列就好。

    我点头表示同意后,继续对娘讲解起具体的诗句含义。

    “5:就像是攀上果荚的须藤一样,我是这样得爱上了你的美丽,而你,却总是置若罔闻一般背离我的怀抱。6:但,对于这件本来就是难以长厢厮守的事,就算能据此留下些许想念,这些想念最后也只会使彼此越陷越深于烦恼的深渊而已。现在,对我们来说难道还不够豪奢吗?7:可是,改辙换道,不显得更加卑鄙无偿吗?与其选择听从只言片语的隐患,不如就此展现你的媙身吧,不然,就需等至龙撵马跃后再尝一试了。8:高山之志,怎惧水来土掩。别人的看法任由别人去涂改,为何你非得去在意那些荒芜的漠地呢?”

    而在我将完诗文的意思全部说完后,娘只问了我一句:“龙撵马跃?是什么典故吗?”

    “就是佳晨吉日的意思,也算是有过典故吧。和奉梁的家臣有关的。”

    “哦,这样啊。”

    而后,我扭头望见了窗外的昏沉阴云。

    “娘,今天就先这样吧,待会儿该去吃晚饭了。”

    “嗯,好吧。”

    之后娘一边拍了拍身上的衣褶一边起身问我道:“去不去楼下坐一会儿?那里有歌舞团在表演呢。”

    我起身对娘回应说:“算了吧,我先去父亲那待一会儿了。”

    之后,我便离开娘的房间去商会大厅里找父亲了。

    第二天清晨醒来以后,我便在床上隐隐听见了那雨落的声音在窗外哗哗作响着。起身推开窗栏,果然,今天外面在下着大雨。

    洗漱完后我找到和豫去吃早餐,在餐桌上看见了娘之后,我问娘今天还出去玩么,娘说下次天晴的时候再出去吧,雨天外出并不方便。

    我点头同意了娘的建议。

    下午,闲来无事的我又找娘一起写诗了。而因为今天的天气并不很热,所以今天应该能多写一段时间的诗。

    但是,当我推开娘的房门时,不曾想和豫也坐在那桌前陪娘聊着天。

    “素景来了啊。过来尝尝这个地方的蜜茶吧,你要觉得这个好喝的话我就去学学怎么做。”

    “哦。”在坐到茶桌一旁的位置后,我伸手接过了和豫递过来的陶杯。

    “哇!好喝呢。”

    “是吗。”

    “嗯。”在点了几次头后,我认真向和豫表示这蜜茶真的很好喝。

    “哦,那我有时间去研究研究这个是怎么做的吧。”

    “好。”

    而后,喝过蜜茶的我感觉自己的心情变好了不少。

    “娘,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吗?”

    “就一起聊聊天吧。”

    “哦。那娘今天不弹琴了嘛?”

    “刚才拜托和豫去问过了,乐团的人现在还在用,这次借不过来琴了。”

    “噢,这样啊。”

    而后,我便离席朝房间的窗台处走去。听着身后的欢声笑语在房间里回荡,我再一次迷茫了。

    站在窗边,我向两边拨开窗栏上覆盖的垂帘。窗外的高穹,就像是被那秋风卷携着的阴云蛮横洗劫过的街城一样,无论它的轮廓再怎样明了无杂,这幅昏冥的空色在我的心中仍只留下了忧愁的触感。

    低眼看向那石阶缝隙处所流淌着的绢细水丝,它们曲延着沟流于道路两侧的墙角,而耳边隐约听见的从街道的横巷处传来的那绵延不绝的蜚语,则比我更悲含凄色地夹隔在我头顶那湿漉且高悬的楼台亭阁中。是啊,这些景物无论如何都使得这天气中的纷乱与嚣杂被增添上另一份独然不止的拼叠。

    而后,我不自觉的想到,自己独自努力,挣扎,但最终却也只得接受这所谓的良序箴言,而心中那件想要投递的信笺,也还仍像那被尘封的脚绊一样,只好演变为一只顺着浮云而行的、只可飘荡至无道无终的远方之雀……

    在待了大约半个时辰后,我挥手同和豫和娘告别了。回到自己的房间,我躺在冰冷的床上望着眼前这高高的梁木从黑暗中越奔越远。

    而在决定真的上床休息前,我还是无可奈何地从床前那茶几桌面上堆积着的废纸堆里找出了一张白纸。在我准备好纸和笔后,我便一边思考一边开始动手写起了新的诗篇。

    【原文内容不在此处发布】。

    浮浮点点,业已成习,散乱无序,终失青浦。】

    写到此处,我回到开头的位置添上了刚刚想到的诗题。再之后,我便又花费了和写完上半部分差不多的时间完成了下面这篇诗文。

    【原文内容不在此处发布】。

    浮浮点点,业已成习,散乱无序,终失青浦。

    昏昏沉沉,常落金甲,北望晨曙,不复南楼。

    【原文内容不在此处发布】。】

    “至于格式什么的,呃…”我一边如此思考着一边背身往床上躺了下去。

    “就只要第二段和第三段的那部分是对称的就好。”

    “那…”

    在犹豫了一会儿后,我再次起身在诗篇里补充了两段注释。等到我将这张纸折叠好放进衣服中后,我便撩起薄被入睡了。而在梦境之中,我竟也不可摆脱那绳索的牵扯。万千灵性皆系于命之根源所塑,一言一行尚其未可对诘责错…吗?

    一周后,我和娘及和豫就在商会的高楼前告别了父亲,我们乘坐马车赶回洛阳,而父亲则继续北上去经营他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