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丛山峻岭中的城堡
在小屋内,钟行朔已经醒过来了,但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脸色显得十分苍白。小村长此时正在给他包扎伤口,看到三人身上的血迹,他不禁感到十分疑惑。
“张大人,你们这是?”
“没事,钟先生弃暗投明了。”
“可是这血太多了吧……”
小村长还想继续问,但是坐在一旁的张宗海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继续再问,于是小村长也就闭嘴了,默默地拿着张宗海给他的药膏敷在钟行朔的伤口上。
坐在角落的林梦尹神色凝重地坐在角落紧紧望着钟行朔。
“你上次说过你看见了我的师兄吧?”
她猝不及防地说出这句话,在场的人除小村长外都眉头一皱,不知如何回答。
半晌,中行朔看向张宗海好似询问他的意见,张宗海脸色严肃地思考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允许他说出来。
“那天是这样……”
钟先生开始了叙述。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炊烟已经飘到了屋子里,此时已经到了要吃午饭的时候。正好这时,钟行朔也说完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知内情的小村长听得如痴如醉,但张宗海只是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环顾其他的人的脸孔,最后定格到了林梦尹的身上。
林梦尹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听到关于玄苍宗的消息就精神崩溃,现在的她只是坐在原地,小脑袋无力地垂下。虽然没有看见她的表情,但是敏锐的张宗海却察觉了她身体微微颤抖的异样,于是他招呼小村长和钟先生二人:
“钟先生,虽然您的伤还未痊愈,但是现在时间较为紧迫,我需要您同我一起去镇八山的老巢清点货物,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托小村长帮忙,在下的伤口已经无恙,现在便可前往。我在外面等候。”
钟行朔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下来,站在旁边听到钟先生对他夸赞的小村长,也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然后自告奋勇地说:
“嘿嘿!张大人,那我现在就去备马!对了,还有午炊!我老婆应该做好了咱的饭菜,待会儿装在餐盒里带去那里吃!”
说完他就同种行朔出门准备了,只留下林梦尹和张宗海二人。
看到两个人都出了门,张宗海这才站起来走到林梦尹的身边,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语气温柔地说:
“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了!”
“啊?”
林梦尹惊讶地抬起头来,张宗海这才看清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你为什么这样说呢?”
她疑惑地问道,但同时也抬手将眼眶里的眼泪抹去。看到她的样子,张宗海竟觉得十分可爱,不自觉地轻轻笑了出来。
“今天你的情绪很稳定,要是几天前的你,只要听到关于玄苍宗的消息,就好像失魂了一样。”
“不……”
她沉默了半晌,又继续说道
“老实说,我一开始是看不起你的……但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觉得我与你相比,就是个十分脆弱的人……对不起,张大人……”
“你没有对不起我。”
张宗海微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不必叫我张大人,你是我的搭档,日后很多重任都需要你替我分担,所以叫我张宗海好了,或者……嗯,海哥?算了,你爱叫啥就叫啥吧。”
林梦尹惊异地看着张宗海,但她脸上那抹阴霾已经被这个男人的话给一扫而空了。她露出了笑容,同时伸出手紧紧地握住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修长却有力、温暖的大手。
“谢谢你,宗海。我喜欢我的师兄,所以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总有一天我要见到他,我要当面问清所有的事情。现在我也有所觉悟,软弱脆弱的人是无法接近真相……所以我要变强!我要报仇!我要弄清楚所有、所有的真相!”
她的手握得更紧了,充满决心地看着张宗海,张宗海则抱之坚定的眼神。
“我会跟你一起努力的!走吧,我们先去镇八山的老巢,从那里一步一步来,总有一天我们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
-----------------
镇八山的营寨所在的山头名唤珑遥山,虽然此山高度在其他的七座山里只排在中间,但这座山却处在这片区域的正中。从这里出击,都能从最短的时间到达八山之中的七个村子,可谓是咽喉要道。
张宗海一行骑马驰骋在通向珑遥山的一片草场之中。
不一会儿,一座山赫然出现在草场的尽头,这座山便是珑遥山了。这座山的半山腰远看好似有像雕刻的印记,走近一看,原来是嵌入山体的镇八山的营寨!
这座营寨由石头垒成,借由山势堆积筑成,经过几十年的层层加固,就如同一个硕大的鹰巢伫立其中。
“我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石制堡垒!”
张宗海感叹到,他觉得这样的营垒好似前世历史中阿萨辛山中老人藏于丛山峻岭中的巢穴。
“镇八山的巢穴好似鬼斧神工一般壮丽,这是哪位名家的手笔呢?”
张宗海扭头问身后的钟行朔。
“这座营垒似乎在镇八山来之前就存在了,听其他山贼说当初就因为这里易守难攻并且有现成的堡垒,所以镇八山才选择这里……”
“大、大人!”
不等钟行朔讲完,小村长马上抢过话
“这寨子在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辈之前就有啦!我们村子里有个传说,说是有个叫御珑仙尊的大能就是在这里登仙的哩!所以这片八山七村的地域也唤做腾珑域,这里的山名和村名大多也有个‘珑’字!”
小村长洋洋得意地说道,此时他矮小黝黑的身材摇晃地骑在体型硕大的山地马上颇有种‘小孩骑大马’的滑稽感。
听完小村长的描述,张宗海感到十分欢喜、振奋。作为商人的他对于祥瑞这种东西有种莫名其妙的迷信,尤其这种‘山不在高,有仙则灵’的说法。
但随即,他又想到一件事,那就是玄苍宗的管元子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是否也是因为这个传说而来呢?
“梦尹,你师傅有没有跟你说为何来珑角山呢?”
“啊?”
沉浸在周围景色里的林梦尹听到这个猝不及防的问题感到十分的困惑。
“没、没有啊……我有问过我师傅,但是他只是叫我别问那么多与他同去……就这样了。”
“回答的有些模棱两可啊。”
张宗海小声的嘀咕着,这种含糊不清的回答意味着管元子却是有来这里的目的,那么目的是什么呢?
他思考片刻,但随后就放弃了思考。因为这个问题急不得,现在他只是个初来乍到的人,或许只要对这片土地有更深的了解,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能水落石出了。
于是他策马狂奔,朝营垒疾驰而去。
珑遥山营垒的规模巨大,可称得上是易守难攻坞堡。这坞堡三面悬崖,只有一条路通向山外,这条路蜿蜒曲折,在每一处的要冲上都有层层关卡和暗哨。
看到每个关卡都是由支持自己的村民占领并竖起带有‘张’字的大旗,张宗海感到十分有成就感,而跟在他身后的林梦尹则感到十分庆幸。
若不是张宗海之前那个把镇八山诱出来斩首的计划完美实现,那么只凭借他们三人和村民的力量根本冲不破这些哨卡,更别说固若金汤的山中坞堡了。不,即使是她的师傅、师兄一行,只凭当时的状态打不下这里。
想到这里,她对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又多了一分敬重。
看到张宗海一行人的到来,那些村民也是赶紧开门。及至坞堡门口,珑角村的阿吉早已等候多时。
“张大人驾到!”
他开心地朝内喊道,瞬时坞堡内涌出一群村民将他们簇拥起来,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将张宗海一行的马匹、包袱纷纷带去安置。
张宗海也不客气,一个潇洒的转身便从马上轻轻跃下,一落到地上就好像一个视察工作的领导般背手快步地往前走,边走边问身旁殷勤跟随的阿吉城堡内部的状况,林梦尹和小村长也紧跟其后。
“大伙儿辛苦了,你们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等会儿事情安顿好了会有嘉奖。”
“谢谢张大人!我和珑角村的村民愿为您赴汤蹈火!”
听到阿吉的回答张宗海笑了起来,但随即他又察觉到阿吉的神色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恳求,于是他问道: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啊?不、不……没有……”
阿吉扭头环视身后的人群然后结结巴巴地回答道。看见阿吉的反应,张宗海也猜出来他似乎是有要事相求,只是碍于周围人多不便开口。
‘他想说的时候应该自然会说了吧。’
张宗海这样想着,于是他又问了关于坞堡的问题:
“村民伤亡怎么样?现在堡内部安顿了吗?山贼余党怎么处理?余留财物是否保护妥善?”
面对张宗海连珠炮似的问题,阿吉显示出他干练聪明的一面。
此次战役总共死了七个村民,重伤十一名,轻伤三十二名,现在除了料理死者的后事外,他都处理妥当。然后,包括重伤的弧立在内共杀死二十七名山贼,俘虏五十八名,这些俘虏按照张宗海的吩咐,明早分送七个村庄进行审判。
“至于财物方面……”
阿吉面露苦色开始结巴起来。
“是被大伙分了吗?”
张宗海平静地说。
这件事本就在他意料之内,他从不指望这些村民对有着血海深仇的山贼能保持冷静,这些山贼的财宝本就掠之于民,如今被村民们分掉也是情有可原。他当初只是希望能通过分发赃物这一手段再加强自己的威望而已。
“不……我已经禁止村民们进去了。但是今早猫神大人跑来,说是奉您的话来清点财物……”
猫神?
张宗海脑中瞬间浮出黑猫那张贱兮兮的脸孔,随即他的脸孔开始阴沉下来,脚步也加快了。
让这只吊毛馋猫进宝库,这不等于放老鼠进粮仓吗!
“财宝休欸!”
他在心里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