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什丽并没有直接回公寓，而是来到了楼下的一处自动贩卖机前，塞西莉亚则是跟在她的后面。

    “怎么，不使用你那能力么。”见艾什丽往贩卖机里投了几枚硬币后，塞西莉亚问道。

    “呐，我已经不打算再使用能力了。”说着，艾什丽弯下腰把手伸进了出货口，“再说了，用能力拿出来这些所消耗的可远不及它们能给我补充的，我可不做这种收益与付出不成正比的事。”

    “哦？”塞西莉亚看着蹲在出货口前掏了半天的艾什丽不禁笑了笑，“那刚才跟我那些算是正收益的事情吗？”

    费了老大劲把卡住的矿泉水和面包拽出来的艾什丽不屑地盯了一眼身旁正在嘲笑自己的塞西莉亚。

    “呐，我起初可没想跟你打。”

    “啊，对对，是谁连自己的能力都管不住，就像半夜还尿床的小毛孩一样。”

    艾什丽没搭理塞西莉亚，拿着水和面包就朝公寓楼走去。

    “喂，我的那份呢？”就在艾什丽刚打算迈上公寓楼台阶时，塞西莉亚叫住了她，仿佛是在故意刁难艾什丽一般，“我现在也快饿死了啊喂！”

    “呐，我可以理解成这是你自找的吗。”虽然这么说，但艾什丽还是叹了口气走了回来，“如果你没有去找梅蒂恩的麻烦，也不会变成这样子。”

    “呵，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怪胎。”塞西莉亚双手叉腰有些气愤地看向又站到贩卖机前的艾什丽，“还有法尔德的那些蠢蛋们！”

    艾什丽没顾着塞西莉亚发的牢骚，默默地往贩卖机里重新投了几个硬币。

    “呐，先说好了，这些都是你口中那些杂鱼们的食物。”艾什丽点了点贩卖机窗柜，扭头看了看一旁的塞西莉亚。

    “已经无所谓了吧。”塞西莉亚也淡淡看了一眼艾什丽，“现在只有你跟我俩个人。”

    艾什丽无奈地摇了摇头，按下了和上次一样的出货按钮，一瓶水和一袋面包滑落到了出货口处，只不过这次取货时格外顺利。

    “呐，我们该回去了。”

    ……

    又是那个公寓房间，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艾什丽坐在了靠窗的那侧，塞西莉亚则是坐在了她的对面。

    此时的公寓新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而刚才那些，仿佛已是上世纪的事情。

    艾什丽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塞西莉亚撕开那袋面包浅尝了半片。或许是食物的干涩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靓紫色与猩红色的眸在那么一刹间对上了。

    “喂，你这白色的家伙。”先开口的是塞西莉亚，“能不能不要搞得我俩在开什么茶话会一样。”她三两下塞完那些没什么味道的面包如此说道。

    “呐，我叫艾什丽，不叫白色的家伙。”

    “是是，我知道，是梅蒂恩给你取的吧，那故事中的主角艾什丽哟~”塞西莉亚讥讽道，“所以抛开这个名字背后的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

    “呐，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罢了。”艾什丽又喝了口水答道。

    “呵，到现在都在开玩笑吗。”塞西莉亚把脸撇向一边，“如果你才算是一个‘普通小女孩’的话，那我又是什么呢？”

    “呐，我之前失忆了。”

    “是吗，所以呢。”

    “塞西莉亚，你是一个意外。”艾什丽脸色难堪盯向了她，“只有遇到对的人，我才能拼凑起那支离破碎的记忆。同样的，只有那些人，也才能知道我究竟是什么，至少我的躯体是这样告诉我的。”

    “而你。”艾什丽靓紫色眸里的视线稍微低了低，“你已经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了，甚至比他们更加透彻，但我却没有从你身上得到任何东西。”

    “所以你刚刚才想抹除掉我么，或是说你躯体的本能反应……仅仅就是对你而言的局外人知道了些什么吗？呵。”塞西莉亚轻笑了一声，说道，“你果然还是超出常理般危险的存在啊，艾什丽。”

    “呐，我也这么觉得……”艾什丽说道，只是这次声音很小，“也是在今天，我差点就对其他无辜的人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情。”

    “看来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啊。”塞西莉亚看着低下头的艾什丽，靠在沙发上说道。

    “我不知道那时的我是不是真正的我，如他们所说，就像我身体里寄宿着另一个人一般，又或者说我的能力真的有了独立的意识。呐，你已经知道了，我几乎可以做到可能性存在的一切事情……但，对我而言，你们觉得这超常的能力对我来说只会徒增一种无力感。”

    “为什么这么说。”

    “呐，不知道，只是心里的感觉罢了。”

    “是吗。”塞西莉亚仰躺面向天花板，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然后她坐起来淡淡看向了艾什丽，“你找回多少记忆了。”

    “我曾经是一名旅者，游遍了大陆的各个地方，遇到过数不清但又叫不上名字的生灵们。”艾什丽说着，也慢慢合上了眼，“然后还有一个我当时一醒来就印在脑海里的，一件不知是什么，但又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仅此而已。”

    “简直和梅蒂恩看的那本书的故事一样呢，不是吗。”

    “呐，你知道那本书吗。”艾什丽睁开眼看向把胳膊架在沙发上摆着手的塞西莉亚问道。

    “曾经在一次冒险家的聚会上，我听玛格丽特提到过。”塞西莉亚摊了摊手，“不过我可对那种小孩子打打闹闹的故事不感兴趣。”

    “呐，是吗。”

    “怎么想知道那本书了，是因为自己和那故事里的女孩很像吗。”塞西莉亚问道，“或是你也觉得你的出现与那本书并不是一个巧合。”

    “呐，我只是想知道那本书的作者是谁罢了。”艾什丽摆摆手说道。

    “你去法尔德的图书馆看看不就成了么，再说了就算没有那本书，凭你那能力也能一下子得到它的信息吧。”

    “呐，我会去看的，但愿如此吧。”艾什丽淡淡说道，“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事情，此时我更想知道你们大陆联盟来法尔德的目的是什么。”

    “呵，你观测不到吗？”塞西莉亚不耐烦道。

    “过去发生的已是既定，但就未来而言，在万千可能性中，我只想知道最确切的那个。”

    “只是过来视察一下工作罢了。”

    “呐，昨天那个大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艾什丽盯向塞西莉亚说道。

    “切，我对他们那些事又不感兴趣。”塞西莉亚无精打采地说着，打了个哈欠，“我只是被雇来保护一下出访人员的。”

    “呐，有什么潜在的危险，需要动用到你吗。”艾什丽目不转睛地盯着塞西莉亚，这让她感到很不自在。

    “那个家伙，难道就不是你么？”塞西莉亚立刻反驳了回去，此时只有一丝月光的客厅里又沉寂了下来。

    “你就这么和我过不去么，塞西莉亚。”

    “从最开始这就是一场不公平的谈话，艾什丽。”塞西莉亚站起身来，慢慢走向窗台。

    微弱到快要消散掉的银蓝色月光，被落地窗的玻璃切成了几条泛着细小尘埃的线，顺着那透着猩红的眸，映在了她的脸上。

    “你几乎已经知道了我的一切，甚至我的未来。”说着，塞西莉亚转回身，面向艾什丽的背影。

    “而我，也是仅仅知道了你的能力而已，谁也不知道拥有这般力量的你，究竟想做些什么，谁也不知道你说的这些话语，到底是不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呐，所以才说这是不公平的谈话么。”说着，艾什丽也站起身，走到了塞西莉亚的面前，看着这个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生灵……

    她用血红的眸，倔强地抬头看着自己，只是这么看的话，那也是一张同普通女孩一样的脸庞。

    “我知道了。”

    接着，艾什丽缓缓牵起她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又想干什么……”见艾什丽闭上了双眼，塞西莉亚有些纳闷。

    “呐，用你那个咏唱的招式吧，我不会反抗的。对于你我间的平等来说，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你…你说什么？”听到艾什丽说的，塞西莉亚被轻轻握住的手腕颤动了一下，“那个可是奴隶契约啊喂，如果我真的给你施加这种东西……”

    “呐，我不会反抗的。”艾什丽睁开眼，那靓紫色如宝石般闪烁的眸默默注视着塞西莉亚。

    “呵…你果然，你这个人真是深入到骨子里的傲慢啊，不光是你的能力……”说着，塞西莉亚甩开了艾什丽的手，向后退了半步。

    “呐，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么。”艾什丽歪头看着塞西莉亚，“还是说现在你已经愿意告诉我些什么了。”

    “好吧，我会告诉你的，我们大陆联盟来这里究竟是要干嘛。”塞西莉亚笑了笑，扭了扭自己的手腕。

    “那就让我们重新谈谈吧。”说着，艾什丽摊了摊手，转回身向沙发走去。

    然而，就在艾什丽迈出一步的瞬间，几条猩红的锁链便从她背后涌出把她层层锁住，强大的暗原素能量回荡在这个狭小的房间内。

    但艾什丽还是像平常那样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直到那可怖的咏唱完成，自己的脖颈后面出现了一个暗红色的奴隶符号。

    “呐，我说过的，我不会反抗。”艾什丽没有回头，“所以，现在我们能好好谈一谈了吗。”

    “啧…真没意思……”塞西莉亚窃窃私语着，厌恶地看着艾什丽，耸着肩也跳到了自己的沙发上，“好吧好吧好吧，我们过来确实是打算在法尔德建立一个研究区域。”塞西莉亚把自己的矿泉水瓶捏扁说道。

    “呐，研究内容呢。”

    “是关于一个原素谜团的，但具体内容我就不太清楚了，你得去问艾洛特和那个叫利恩洛德的瘦骨头。”

    “那个叫艾洛特的，是曾经制止了你逆鳞的血族吧，关于他，你知道些什么呢。”

    “他啊……”塞西莉亚双臂张开撑着沙发说道，“你也知道了一千年前发生过什么吧……”

    “呐，在大陆的南方，曾经有一片叫做血蔷薇平原的地方，那也是你们血族生灵惨剧开始的地方。”

    “是啊，那个叫艾洛特的，曾经只是我们那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名血族。”

    “呐，要是不想提的话也可以……”

    “已经无所谓了。”塞西莉亚笑着摇了摇头，“要不是今天遇到你，我都快要忘掉那些事了。”

    “呐，你在骗人。”艾什丽注视着神情不定的塞西莉亚，“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所憎恨的，在过去发生的事情。”

    “那又能怎么办呢？”塞西莉亚略带苦笑地说道，“那件事过后，我已将大陆重新洗牌，幕后黑手们都已经被我碎尸万段，我现在连祈求后世的人们不要忘记过去的事都做不到……”

    “……”

    “话题别扯远了，你不是想谈艾洛特的事吗。”

    “呐，好吧……”

    “那时候艾洛特只是血族中一个小青年，对外界的事情总是抱有好奇，于是他也跟你一样，做了一位旅行者，环游了一圈大陆……但也是因为这样，那个灭族的惨剧，降临在了我们头上……”

    “血族一直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那里一年四季盛开着美丽的红蔷薇，与外界交流的唯一方式也只是因为迷失航线的其他种族漂流到了我们的家园里。”

    “血族本来就是数量极为稀少的种族，曾经大陆上知道我们的人也不多，但只是因为艾洛特到大陆上待了两百年，一切都变了……”

    “你们人族的贪婪是无穷无尽的，哪怕现在也一样。”塞西莉亚静静闭上眼，回想着过去。

    “在漫长的旅途中，艾洛特把我们的事迹带到了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他们从惊讶，慢慢变成羡慕，又从羡慕不知何时变为了嫉妒，然后又从嫉妒变为了……”

    塞西莉亚没再继续说下去了，不过沉寂了些许后，她又淡淡说道。

    “有一种东西，无论我们再如何强大，也是抵挡不住的，只是因为他们的一个滑稽理由，我们的灾难开始了……当艾洛特带着满满的收获回来时，那片血蔷薇平原早已火海滔天。是他哭着把唯一幸存的我从人族设置的处刑架上给救了下来，但那时我已经被悲愤掩埋了双眼，把他打到半死后飞出了那片隔绝我们与外界的山脉，之后的事情你从我的过去也知道了……”

    “呐，那他是怎么当上联盟副理事长的呢。”

    “在将大陆联盟的那几个幕后黑手处决后，是他和联盟理事长一起制止了我在大陆上不知道动荡了多少年的逆鳞。或许是联盟对我们的愧疚，也或许是我给大陆带来了更大的灾难，又或者是大陆势力的重新洗牌，所以血族与大陆联盟达成了一个协约，血族永久拥有大陆联盟的管理权，且正式成为联盟第八位加入的种族，联盟将倾尽大陆全力保护我们血族，在大陆上彻底销毁所有那个给我们带来灾难的魂器，而我们也有义务保护大陆联盟不受侵害……因为当时我精神极为失常，所以由艾洛特接替了本该由我担任的职位。”

    “呐，这样吗，那你所憎恨的……也包括他吗。”

    “恨？我为什么要恨他？是我让他去的啊，即便是在众血族的反对声中，就是因为曾经的我是血族真祖，要说恨的话，我更恨我自己啊。”

    “呐…是吗……”

    “呵，我还是第一次跟标有我奴隶印记的家伙说这些，就好像在跟敞露心扉的朋友倾吐一样，即便我应该是没有那样的朋友。”看着听得入神的艾什丽，塞西莉亚指了指后颈的位置无奈道。

    “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你不会是想说你要当我朋友之类的话吧？”塞西莉亚突然笑了笑，“哈，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呢，愿意跟我这种烂人做朋友，简直和艾洛特一样。”

    “呐……”艾什丽摊摊手道，“我都还没说完呢。”

    “喂，艾什丽。”

    “呐？”

    “给我趴到地板上。”

    “呐啊？你说啥？”

    扑通——

    艾什丽感到莫名其妙，但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动了起来，向前一摔匍匐在了光滑的瓷砖上，这绝对是那个奴隶契约在作祟，“呐…你要干嘛啊。”

    “接下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口说话。”

    “呐唔……”

    塞西莉亚轻轻说着，站了起来向艾什丽身后走去。

    “……”

    但她只是绕过了艾什丽，默默站在了落地窗前，抬头向外望去，就好像在等待什么一样。

    呼——落地窗被打开了，一阵凉爽的风吹了进来，这让沉闷的客厅里透气了不少。

    “哟，晚上贵安呀，伊美格尔。”

    站在窗台上的血族收起了自己的黑翼，理了理自己那刚打理好的精致的粉色长发，并抖了抖自己的白色礼服。

    “啥晚上贵安呀，我的大小姐哟，这都快要说早上好了吧？”艾洛特撩了一下自己的礼服，单膝下跪右手放在胸前对塞西莉亚行了一礼。

    “……？”艾什丽现在无法动弹，也没办法用自己的能力，只能用耳朵听着现在窗台那边的说话声。

    “怎么现在有闲情雅致在法尔德里闲逛啊，你的那些事务都办完了吗。”

    “唉，哪有那么容易就处理完啊，不但要参观法尔德的最新设备，还有一堆文件要签，后面研究区域建完剪彩还要我参加呢，反正得在法尔德待一阵子了。”

    “呵，理事职位也是够忙的，每年都在大陆上到处跑，还好是你代替我干这些破事。”塞西莉亚摆了摆手道。

    “那个白头发人族小女孩呢。”艾洛特环视了一圈客厅内，然后把目光锁在了那个沙发下。

    “呵，她好着呢，就是个普通小女孩，没你们想的那样。”塞西莉亚摊了摊手笑道，“她中了我的招式睡着了，要不你进来也看看她。”

    “哈欠~算了吧，既然大小姐您都这么说了……”艾洛特以其他种族都无法做到的姿势伸了个懒腰，“那肯定就是利恩洛德那家伙搞错了吧。”说着，艾洛特跳到窗台护栏上，伸开黑翼就要离开。

    “喂！你这家伙等会儿！”

    “饶了我吧大小姐，我可是工作到现在啊，放我回去睡觉吧。”艾洛特扭过头来摆出一副可怜的表情看向了塞西莉亚。

    “是哪个混蛋把我安排到这里住的啊？”

    “啊……这。”艾洛特看着塞西莉亚生气的脸赶紧移开了眼神，“这不是计划的一部分吗？就您长得像这边的低年级学生。”

    “放你的狗屁去吧！我明天要去你那边住！”

    “啊？这…这不好吧，我平时已经够累的了，就求能睡个好觉，我可受不了你那呼噜声……”艾洛特抱怨道，但声音越来越小。

    “呵？你说你受不了什么！？”塞西莉亚气得咬牙切齿，上去就对着艾洛特的屁股来了一记飞踢，不过艾洛特费了全身功夫用一个后空翻给躲开了。

    “抱歉抱歉~”艾洛特看到塞西莉亚的样子赶紧给自己嘴来了几下，“虽然是我不该说您睡相不好，但也不能脏了这身衣服啊，白天正式场合还得穿呢。”说着，艾洛特双手合十低头赶紧给塞西莉亚道了个歉。

    “啊！真是气死我了！”塞西莉亚看着艾洛特的样子也没辙，只能转回头去把落地窗狠狠一关，“你赶快给我滚吧！”

    “唉，好吧，不过……”艾洛特看着落地窗后的塞西莉亚收敛了一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说吧，我听着呢。”

    “那个白发女孩确实造成了那些乱码，这是事实。”艾洛特的语气逐渐认真起来，“你应该也知道那些意味着什么……在十二年前，那位我们至今没找到的旅行者。”

    “……”

    “嘛，也无所谓了。无论如何，您仍是这个大陆最强的生灵，这取决于塞西莉亚大小姐您的看法。”说着，艾洛特煽动了两下黑翼，消失在了东方已经泛着黎明的橙紫色天空中。

    ……

    “好了，你可以自由行动了。”

    待完全没有了艾洛特的气息后，塞西莉亚打了个响指，双手搭在胸前一股脑栽进了自己的沙发里。

    艾什丽爬了起来，盘腿坐在地板上抬头看向了她。

    “呐，你原来睡相也不是很好呢。”

    “哈？你脱离了我控制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嘲讽我是么？”塞西莉亚感到十分无语，瞥向歪头看着自己的艾什丽，“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这原来是你们早就串通好的啊’之类的话……”

    “呐，是吗……”

    看着那靓紫色有些好奇的眸，塞西莉亚也只能扶着前额无奈地摇了摇头。

    “艾什丽，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你，和曾经的我很像，甚至比那时的我更像‘我’呢。”

    “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艾什丽耸耸肩疑惑道。

    “连世界最强的血族都有着令其恐惧的东西，你就不怕你的能力，会被利用或是夺舍么，你就不怕你的那种力量……会有连你都控制不了的那一天吗。”

    艾什丽站起身来，盯向瘫坐在沙发上的塞西莉亚。

    “呐，我可不认为……”

    “是么。”艾什丽没有说完便被强行打断了，塞西莉亚只是动了动指尖，艾什丽便与她一样瘫坐在了沙发上，“就算拥有那般力量的你，还不是被我给控制住了……只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你自己的意愿罢了。”

    “也只会有这一次了。”艾什丽摸了摸后颈上的黑印，面无表情但同时也带着些许坚定地看向了塞西莉亚，“下一次，任何人，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但我认为那种事情的可能性并不为零哦，艾什丽小姐。”塞西莉亚伸了个懒腰说道，“只是说如果真的发生了，那可就不会是你单单一个人的事了。”

    “……”

    “呵呵呵呵。”塞西莉亚突然捂嘴笑了笑，“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这世界究竟变得怎样了呢？你我真的看清了么。”

    “呐，离开这里之后我会替你看清的。”艾什丽向下咧了咧嘴角，看着塞西莉亚的笑颜说道。

    “那就让我拭目以待吧，艾什丽·伊波特。”

    塞西莉亚站起身来，走向窗边，张开了自己那双黑色的翼。

    “呐，你要去哪儿。”艾什丽也站起身来，向着塞西莉亚的方向迈了一步。

    “她们快醒了，我也该走了。”

    东方曳破浮云的第一缕阳光映进了这间客厅，明媚带着露水味道的淡橙色，散布在了房间里原本昏暗漆黑的每一处角落。

    塞西莉亚轻推开了窗，那阵清爽的风又一次回到了这里，艾什丽蓬乱的白色长发微微摇晃着。

    “那就回见咯。”

    塞西莉亚跳上阳台护栏，手指比在眉间面向艾什丽微笑着向后倒去。

    待到艾什丽慢步走向阳台之时……那道在晨光下鲜艳的红色，早已不见了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