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被自称姓梁业的男人，客气请进桑塔纳。

    半小时后。

    桑塔纳在蓉城大学内职工宿舍区域，一处老式别墅前停下。

    别墅是中西结合的二层坡屋顶，墙上爬满树藤，有枯也有青根，很有老式文化人居所氛围。

    梁业领着楚明绕到别墅后花园。

    有个老人正在修剪盆栽。

    “教授，楚先生到了。”梁业在几步外停下恭敬道。

    老人闻言转身。

    果然。

    在棺材村外，楚明之所以答应跟梁业上车，是透过对方言词、仪态判断，请自己的人章河。

    “让小友跑一趟，实在抱歉。”章河放下手里的大剪子，上前邀请楚明到边凉亭。

    凉亭里有石桌，上面早备好茶水点心。

    主客分别落座。

    楚明端起紫砂茶杯，看了下道：“小子没看错的话，这是出自自古盛产紫砂制品的太湖周边的云韵阁，云韵阁虽只有三百年制陶历史，可因胎质、烧制工序特殊，导致一杯子难求，经过清末民国乱世秘方缺失，超过百年历史的存世量很少咯。”

    “小友慧眼着实是当世罕见，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根底，老头子佩服。”章河竖起拇指头。

    “小子不敢在前辈面前卖弄，恰

    好之前见过类似的。”

    楚明谦虚回应，话锋一转道：“章老日理万机晚辈不敢耽搁，斗胆询问前辈有何指教。”

    章河默默从椅子上站起来，后退两步神色变得凝重。

    章河乃行业泰斗，又是蓉城大学一级教授，能量天大了去。

    楚明想到被无辜邀请，加上昨天当面揭斗的事，惴惴不安。

    这是要作何？

    却见章河整了整衣物，目光收敛深弯腰，而后拱手一拜。

    “前辈使不得。”楚明急忙站起上前阻止。

    古之大贤说的‘炁’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个人体质、认知不同，导致感受有强弱。

    在古董圈，表现在使用视、嗅、味、听、触和心，共六觉来鉴定古董，使用得好的称为鉴定师。

    而古董就是利益，因此行业参与者，借着把鉴定师地位捧高，来侍奉上天赠与的六感。

    此间，作为行业泰斗章河的姿态，就是收敛自己六感，尊楚明为前辈。

    在行业把这种行为称作‘拜贤’。

    闻道无先后，达者为先。

    这不是大问题，恰好还说明了章河胸怀非是一般，拿得起放得下。

    楚明佩服着扶住章河，又诚惶诚恐道：“小子进行时间不长，只是恰好看破

    骗局，绝非原本实力，当不得前辈如此大礼。”

    “小友莫要谦虚，老头子在行业里摸爬骨打数十年，是否侥幸还是能看得出来，且小友能顶着方氏集团、天兴坊拍卖行及那么多行业大佬在场压力登台，可见心志之强远超同龄，将来必定大放光彩，为我蓉城同行争光，拜贤拜得正确。”

    章河语气诚恳说道：“当日承蒙小友照顾，才护住这张老脸，若无这一拜，老头子有何颜面百年后下去见行业先贤。”

    如此坦率……

    楚明心头大震，修改之前对古玩行业只有利益，毫无人性的看法。

    此间不再阻挠，堂堂正正受了对方一拜。

    随后双方各自返回位置。

    “其实小子斗胆认为，章老才是真正的古董大家，昨日若当场承认看走眼，反而落了下乘。”楚明笑道。

    章河摇头表示不理解。

    “章老可是蓉城古玩行业的牌面，若有失，必然给行业造成沉重打击，多少人为此丢了饭碗不敢想象，相必您也看到这点，才会配合台下众人演一场，即便日后被人诟病虚伪也在所不惜。”楚明真诚分析。

    真相如何不得而知。

    总之，章河听完后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举起茶杯道：“小友的胆魄、心志及为人处世皆为上上乘，全国行业宗师必有一席之地，既然老头子脸都丢了，也不怕多一回，想与小友结个善缘，自称一声大哥。”

    想在行业走得远，人脉不可或缺。

    楚明求之不得，双手捧起茶杯恭敬道：“小子厚着脸皮，称您一声老哥。”

    茶杯对碰，友谊开。

    章河或许不可能跟黑子、沈倩一样毫无保留的信任，但以老头能力和手中资源，绝对能为楚明节省二十年奋斗时间。

    章河也会拿到应有的好处。

    总之，二者关系比雇佣高一层，比兄弟弱一些，算是平等结盟。

    “还有件事，需要老弟帮忙。”确定关系后，章河没有一点难为情。

    楚明伸手示意随便提。

    章河泡着茶解释：“老哥我有个朋友，偶尔走走活，前些日子搞了件货请我帮忙掌眼，不巧手头有个项目需要去外省，之前欠朋友个人情推不了，朋友又着急要出货拿到资金，所以麻烦你帮个忙。”

    “我那朋友还是挺靠谱的，掌眼费用不会少，你也能得到锻炼，早日登上行业巅峰，为我蓉城同行长长脸。”

    以章河人脉，还怕没有鉴定师，用得着

    特意请一个无名小辈过来郑重交代？

    说白了，不过是给刚认识的小老弟一点见面礼。

    这就是跟认识大佬的好处。

    楚明岂有不接受的道理，赶紧回道：“老哥实在是见外，小弟定当全力以赴，不给老哥丢脸。”

    “好小子。”

    章河很满意楚明的上道，点头道：“时间紧迫，等下让梁业送你去我朋友哪儿，等我出差回来一起吃顿饭。”

    楚明没多废话，起身告别。

    随后，章河亲自送到桑塔纳车前，特意交代梁业带着楚明吃下午茶。

    楚明是拒绝的，但梁业坚持，无奈找了家小吃店。

    下午三点多，店里客人不多。

    只有老板一个人，客人得自己到厨房前取菜。

    楚明正仰头看着菜单，被一个客人撞了下，他下意识低头道：“对不起。”

    客人冷哼一声，伸手从出菜口端起面汤。

    诶。

    楚明看着客人手指有些错愕。

    十根手指，指甲都很长塞着污垢，左手食指、中指格外长，同手拇指粗壮有老茧。

    圣手吗？

    他有些怀疑。

    可惜神眼不能跟鉴定物件一样，能显示资料信息，只能依照脑中理论推倒。

    这时客人端着面食折返，朝他恶狠狠瞪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