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鱼翅燕窝满大街上都是。”黑子跟着楚明后头附和。

    楚明十年风餐雨露，很清楚沈倩面对上位者时是何等自卑，尊严撕裂的痛苦。

    于是他以不礼貌的态度，把程慧心从高位拉下来。

    这样做不只是为了沈倩，也包括在场其他人。

    黑子懂他所以默契配合。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程慧心，不懂底层人的自卑，才会狐疑为什么短短几个小时，他会判若两人。

    不管怎么说。

    此间，沈倩听到两个弟弟的言论，心安稳不少，虽然依旧紧张，还是做到以主人身份邀客入座。

    由于楚明的前期铺垫，加上黑子和吴明瀚抢吃的，饭桌气氛逐渐和谐。

    老齐也在座，一直偷偷用余光观察楚明。

    依旧有戒备，但也夹着明目张胆的欣赏。

    眼看气氛差不多，程慧心亲自给所有人倒上酒，而后起身郑重敬酒感谢。

    大家急忙回应。

    楚明依旧是喝汽水。

    江湖儿女，几杯酒下去话匣子打开，聊着趣事。

    程慧心听不懂什么叫掏鸟窝，烤地瓜之类的，却乐在其中，酒一杯接着一杯。

    老齐眼看着程慧心脸颊发红，赶忙出声阻止。

    “出生头一遭那么爽快，我可不能错过。”

    程慧心站起来摇晃着甚至，手提起酒壶道：“能和大家一起吃饭喝酒，是我的幸运，我干了你们随意。”

    “大小姐爽快，就不收你盗取我台词费了。”黑子提酒壶回敬。

    今日酒壶都是统一装半斤。

    酒是沈倩以前被齐林逼着酿造的糙米酒，度数虽才十几度。

    一口气干下去那么多，酒鬼都遭不住的。

    老齐赶忙起身按住程慧心，道：“当家的，我来吧。”

    “明瀚，你听过江湖喝酒找人替吗？”黑子可还记着老齐敌视楚明。

    啃着兔头的吴明瀚闻言，立即摇头道：“在我们圈子，喝酒找人替，跟当叛徒同样严重。”

    “讲规矩是吗？来，我一人挑战你们。”老齐黑脸道。

    “老齐稍等，先让我我跟李晓碰杯。”程慧心晃着身体出声阻止。

    说完，趁着老齐晃神中把酒往嘴里灌。

    楚明皱眉。

    程慧心可是正儿八经的古董商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至于为今日小场合如此失态？

    “看来出生在有钱家族也不见得是好事。”他小声嘀咕着。

    其实稍微一想就能明白，世间还能拨动程大小姐内心，也只有程家的事。

    这时，吴明瀚不甘示弱也提起酒壶。

    楚明见状

    使了个眼色阻止。

    此刻，一壶半斤糙米酒下去，程慧心快要站稳了。

    老齐伸手搀扶，看着楚明和众人道歉：“我当家的不胜酒力暂且告退，改天在粤菜馆摆一桌向大家道歉。”

    “你把今日材料费跟沈老板结算了，让楚明送我。”

    程慧心两眼迷离捂着额头，还记得昨日跟楚明的约定，也不知醉还没醉。

    老齐不敢违抗，请求楚明接替自己。

    楚明起身。

    “不用，我能自己走。”程慧心摆手朝着大门走去。

    “我去送大小姐，你们招待好老齐。”楚明想起身的众人好好吃喝。

    出门后。

    程慧心摇晃着身体，不走棺材村通往外界的主干道，反而朝着隔壁拆迁的煤工村走。

    楚明在身后跟着。

    走了几百米，程慧心摇晃的身体逐渐稳定下来。

    他们又来到之前的关帝庙前。

    两侧筒子楼连窗户都拆光，风肆无忌惮的涌入，管风效应下，发出‘呜呜’犹如狼嚎声。

    除此之外，毫无人气。

    “都是朋友，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楚明找了块石头坐下。

    程慧心面向庙殿抱拳拜了下，抬头道：“作为宝天阁大掌柜，有什么事能解决不了的？”

    楚明不接话茬。

    一

    阵强风从街道入口携些许沙尘涌入。

    程慧心清醒一点，手指捋了下凌乱的短发，看着空荡荡的庙宇，道：“前几天在这里发誓，今天我又想来一次，你接吗？”

    “不想欺负醉鬼。”楚明回道。

    “刚才喝酒时见到大家反应，我才忽然明白，我进门后你嫌这说那……”

    程慧心顿住转头盯着楚明：“除了李晓外，其他三人认识你都比我晚，凭什么能让你甘愿被看扁也要安抚他们的尊严。而我一次次的求你……我要说的是，如果武圣人显灵，我把自己给你。”

    “你醉了。”楚明翻眼皮道。

    “我没有！现在只要武圣人显灵，到明天早晨我归你处置包括身体，之后你就是我的金牌鉴定师。”程慧心手指着庙，词条清晰。

    楚明挖着鼻孔不语。

    “你在害怕！在空无一人的拆迁工地都不敢赌一把，果然是小毛孩，哈哈……”程慧心放声大笑。

    轰隆隆！

    庙宇后面突然崩塌，烟尘四起。

    隐约间可见有一台挖掘机。

    程慧心瞬间止笑，道：“不可能，赔偿还没完全谈拢，怎么会开始动工？”

    “还有空管这个，不怕得肺尘病啊。”楚明跳起来拉着程慧心朝来路跑。

    身后挖掘机继续作业，庙宇倒塌烟尘滚滚追他们。

    跑出工地后，楚明拿出手机：“我喊老齐过来送你回家。”

    “武圣人已显灵了，你别想陷我于不义。”程慧心按住楚明的手说道。

    楚明皱眉道：“那是座空庙，关二爷已去别的地方了。”

    “享受香火上百年，没有泥塑像也是有灵的，这是古董行业的老规矩……还是说，你觉得我比沈倩还不如。”程慧心有些生气道。

    “下次聚会，你跟我一起喝汽水。”楚明甩手电话照打。

    “我都能遵守约定，你却一直躲避，还是不是男人？或者说你觉得自己命贱，配不上高贵的大小姐！”程慧心带着哭腔嚷嚷。

    楚明停下打电话的动作。

    他永远无法忘记六岁那年，舅妈在抛弃舅舅前夜，说他是命贱才害死全家人，所以要跑。

    此刻，他心里那根弦被狠狠刺激到了。

    “既然你诚心诚意相求，想得到小爷，那小爷就成全你！”他怒气冲冲上前抓住程慧心的手腕。

    程慧心很是错愕，为什么他会那么生气，却没有试图挣脱。

    随后两人上主干道，找了一辆出租车。

    一上车，听到师傅询问地址，楚明下意识报了棺材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