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总对楚明的‘成见’，来自亏损数千万糟糕心情，经过几个小时相处，现已有所减弱了。

    当楚明询问他和通河宝鉴黄掌柜如何认识，马总并没有多思虑，就回道：“坦白说，我非好赌之人，只是有些生意需要，所以不得不去濠江市见客户，这半年次数更频繁点，就发现黄掌柜输光，在门口向来往赌客售卖古董。”

    “输光身家在赌场外售卖家产想要翻身的人，比比皆是，本来我也不以为意，后来我有个客户提过一嘴，买过康熙年间的夜光杯，转手赚二十多万，于是我请人深入调查过，黄掌柜卖出十几个物件，全是真货，都低于市场价，在和梁师傅商量过后，我也收了一件，小赚三十多万。”

    马总顿住满脸懊悔，打着自己的手，道：“我控制不住来钱快的喜悦，后面又继续找姓黄的畜生收了几件，也逐渐成为朋友，谁知道……”

    马总说不下去了。

    楚明让其缓缓，而后追问：“您和梁师傅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合作的？”

    “入行没多久就认识，也有个三年多了，也是在他身上我逐渐了解圈内情况，从几千块到万把来块的赚，当我们得知黄掌柜的情况，仔细推敲快一个月，确定这一档交易

    可以做，所以才有今天。”马总懊悔不迭手拍着脑袋，别说赚钱多年继续都快亏进去了。

    恰好这时，梁山也进后堂，见到马总状态赶忙上前关心，并怒视楚明，道：“你最好安分点，马总要是出点什么事，不是小小警局可以护得住你。”

    楚明没理会，从椅子上起身跟猛吃饭的黑子拍拍肩膀：“我出去办点事。”

    “那么怎么行，我跟你去。”黑子放下碗筷跟上。

    楚明最近惹了不少人，黑子怕被人用麻袋装走，毕竟外面可是电视里演戏的‘江湖’所在地的古董市场，人员乱得很。

    来到店外。

    楚明移到店铺角落停下。

    “不是要去办事？”黑子不解问道。

    楚明瞥了眼黑子，道：“刚才马总的话你没在听吗？”

    黑子回道：“入行千奇百怪，马老板经历算稀松平常，我为什么要耽误吃饭时间。”

    “难怪你入行几年，差点没把自己饿死。”

    “说话归说话，不要人身攻击。”黑子不爽撇嘴。

    “那个梁山很有问题。”楚明说道。

    “骂完我就立即转移话题……好吧，我愚笨，你直接告诉我哪儿出问题了。”黑子还是有些虚楚明的，因为楚明吐槽他很精准，所以赶紧收起啐嘴子的性格。

    楚明瞥了眼大门方向，道：“我怀疑梁山跟黄老板认识得比马总早，他们在配合实施‘钓鱼’行动。”

    钓鱼，是以价值不超百万的单件真古董为诱饵，引土豪上钩而后谋划诈骗，经典得不能再经典的套路，但往往受害者不知不觉就上钩。

    没办法，‘暴富’是所有人类最底层的欲望，实在太好操控了。

    “不至于吧，虽然我没认真听，但还是能从马总话里估算出来，黄老板前前后后白送人几百万，加上时间成本，这一单三千万不算赚啊。”黑子认真分析。

    楚明摇头道：“梁山又不是马总的老婆。”

    “你说什么……啊，你是说二者不是时时刻刻睡一张床，所以那叫什么梁的混蛋和黄掌柜，用的广撒网钓大鱼的模式。”

    “是的。”楚明肯定点头。

    现在几乎可以肯定，马总被钓了。

    他推测过程大概是，梁山三年前发现新入行的马总是有几分资产的肥鱼，于是打算下手，然后发现马总为人谨慎，把原本产业交给家人打理，自己只切出小数目作为入行资金。

    梁山转而改变计划，以年为单位一点点地争取马总的信任。

    到半年前该收网了，于是黄掌柜到赌场外演赌光身家不甘心想翻盘的

    角色。

    那些售出去的物件，基本是同伙假装赌客购买，包括真正让注意到的黄掌柜的客户，也是他们特意安排和马总认识。

    接下来就是谈转让店铺一事，梁山真正出力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月调查背景时间，逐渐瓦解马总心理防线，在头款打进账户，即将接手店铺前夕，黄掌柜带着真品跑路。

    前期，黄掌柜赌棍人设发挥作用，就像是黑子听到的传闻，黄掌柜早就把真品都输光，如此一来人们只会想到是赌棍卷款跑路，而不是‘钓鱼’局，那么梁山等同伙可以隐在幕后不被发现。

    犯罪参与人数越少，线索就越少，这是客观规律。

    现在店里少量真品，也是配合赌棍人设，毕竟有三千万现金在手，谁还在乎几万小物件，耽误跑路不是。

    另外，他下午筛选出真品，梁山就找各种借口压价，他怀疑对方打算让同伙过来低价收货，打算吃抹干净。

    黑子听完后，质疑道：“没有证据，都是你主观猜测。”

    黑子的思维中，这种以‘年’为单位钓鱼实在太费劲了，还不如精炼鉴宝技术，在市场来淘宝来得快。

    “不是每个人都有鉴定天赋，否则鉴定师也不会那么吃香了，且每个人专精品类也不一

    样，想三年想赚到三千万，不比在关帝庙叩首求发财更靠谱。”楚明解释道。

    黑子眼皮一翻，道：“你不就是什么种类都能鉴定，赚三千万似乎对你来说不是困难的事。”

    “天下有几个楚明？”楚明反问。

    黑子直接没脾气了。

    “当然了，警察办案是需要证据的，等下你提醒张警官，从黄掌柜的电话号码入手，如果是钓鱼局，那肯定有频繁联系的号码，就算不是实名，以警察办案经验，也能顺藤摸瓜出很多有价值的信息。”楚明说出喊黑子出来真正的目的。

    黑子点头道：“我这就去。”

    随后他们先后进店。

    张阳收到黑子发出的提醒，找了借口让同事们维护现场，自己离开通河宝鉴。

    楚明继续和工作人员一起，对物件进行初步筛选。

    过了一会儿，楚明当众宣布：“剩下基本可以断定是赝品，装箱拉到宏昌宾馆，让专家组鉴定完后，再交由马总处理。”

    “楚师傅，剩下都是假的？”马总颤声道。

    楚明点头道：“是的。”

    马总面色发白两眼昏花，被梁山及时搀扶住才没砸地上。

    “已经警告过你，马总身体不是很好，让你说话注意点，还故意刺激！”梁山朝楚明目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