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把自己和爸爸关在一起。”老齐回道。

    “不好！”

    楚明心头大震，程慧心信心因昨日的失败受到强烈冲击，已有自杀的念头，赶紧让老齐守在房门外，屋内有动静不用管什么规矩撞门进去，自己马上出门。

    正午。

    郊外偌大的程氏祖宅十分冷清，族人都没在，只有随爵守着内外通道。

    楚明名义上还是家主男友，加上负责守大门的组长由成易暂代，所以他没有遇到阻拦，轻松来到家主居住的小院。

    老齐正守在房门外，一见到楚明从回廊拱门冒头，就急忙迎上去：“楚师傅，刚才我以送午饭为借口进屋，见到大掌柜跪在建宏大哥床前，跟丢了魂一样，对外界也没有反应，怎么办才好？”

    “我进去看看再说，你继续在外面守着。”楚明说话间来到门口。

    他深呼吸一口气稳定情绪，伸手推门而入。

    屋内装修，比电视上明清大户主人的屋子演的样式还低调奢华，光入门屏风就足够吸睛，上等梨花木做框架，中间是手工纹绣的山水，景物、山水和人物十分协调。

    这屏风叫‘花春雨廊’上过电视鉴宝栏目，第一一任主人是清蜀地巡抚

    ，第二任主人是隔壁滇省的民国龙姓军阀，市场估价五十万。

    光是入门就放置这么个宝贝，里面家具摆件更别提了。

    若不是时机不对，楚明都要开心死，好好的研究研究。

    他面色凝重绕过屏风。

    此间屋内紫檀木床上，程建宏面色发白双眼紧闭，手臂露着被子外插着吊瓶针。

    床前，程慧心双膝跪地，跟老齐说的一模一样，丢魂了。

    楚明走上前喊几声，程慧心没有反应，想了下，他声音冷硬道：“昨天晚上七点左右，黑子……”

    楚明把昨天分开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

    程慧心不是真丢魂，只是哀莫大于心死主动对外界封闭，听完昨晚发生的事，身体明显一抖，紧接着双目垂泪：“她恨我，可以直接杀了我，为什么要牵连那么多无辜者……”

    “我说这些不是要刺激你，而是我要通知你，程氏规则与我无关，从今天起程慧情已是我仇敌，不死不休的那种。”楚明双目杀气腾腾。

    程氏族人犯错由家规处置，外人插手就是与家族为敌。

    要知道程氏很强，就算剔除程氏有吹牛成份的千年传承底蕴，光是改革开放以后二代家主带领族人积

    累下的人脉和资源，中等家族被针对也够喝一壶的，个人可想而知。

    之前强如叶深，都需要以年为单位布局诱惑程氏高层，就可见一斑。

    楚明这个‘通知’跟自杀式报告没区别，然而没得选择，黑子等人都被程慧情搞得精神状态异样，还有那么多无辜普通人死伤，都逼着他必须报复。

    这点，程慧心心里了然，却不知如何作答，毕竟程慧情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二的血脉至亲。

    “通知我带到，就此别过。”楚明说道。

    程慧心猛地站起来，流着泪说道：“之前你的提醒，我把宝秀阁物件拦截大半运到宝天阁，两家店损失都不大，等回头我找人盘清支付你的损失……”

    “说什么胡话！”楚明转头冷哼道，“你都已经放弃家主之位，有什么权利处置两家店的资产！”

    “和宝秀阁不一样，宝天阁是我爸爸离家出走打造的，个人股份占据百分之八十，不完全属于族产，我有权利处置。”程慧心解释道。

    楚明冷冷回道：“死的人用不着，活着的人沉沦哀痛中。钱给再多有用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罪魁祸首是程慧情又不是你，你

    没有资格帮忙承担！”楚明蛮横道。

    程慧心身体摇晃着，神情怯生生道：“她是我妹妹，作为姐姐我没教导好她，负责是应该的。”

    “狗屁！你才大她五岁，有什么能力教导她为人处世。”

    楚明顿住指着床上的程建宏，道：“在你们年少需要教育时，他不是这不模样，喝酒打架开店样样不落，用得着你多事？”

    “再说了，就算程建宏不在，也轮不到当时还未成年的你当监护人，你叔叔伯伯姑姑们都还在呢。”

    楚明言词看似无理蛮横，其实用心良苦，在引导程慧心去思考，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的源头，而不是自艾自怨。

    其实程慧心能执掌偌大的宝天阁几年，怎能不清楚错误是怎么造成的，然而只是不愿意而已。

    她沉默望着楚明，泪水如决堤一般，道：“我妈妈是爷爷抱养的，视如己出，爷爷甚至留下遗愿，让妈妈接任家主由爸爸作为辅助，这也是为什么在我小时候，我们一家人被赶出家族的缘由。”

    家丑不可外扬，但现实情况由不得选择。

    程慧心哭着继续道：“妈妈发生意外弥留之际，我亲眼所见，她哀求爸爸回家族延续爷爷的

    愿望，把家打理好，让那些流浪到全世界各地的族人有个根，这也是后来爸爸重返家族的唯一原因……”

    楚明瞬间抓住关键点，程母的意外怕是不简单。

    此刻程慧心目光转向床上父亲，道：“爸爸以为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其实记得很清楚，有一次他抱着妈妈相片哭嚎，为什么要逼自己，回去跟一群只认钱豺狼虎豹常年相处，对我和妹妹也太残忍了。”

    “看吧，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善良。”程慧心转头朝楚明笑道。

    佳人笑容里藏着对母亲的爱，和对血淋淋现实的挫败感。

    他试想一下，明知母亲不是死于意外，还要跟一群凶手相处，尽皆所能维持家族和谐，唯一。血脉至亲的妹妹还整天唱反调，内心的痛苦得有多强烈。

    楚明心疼到不行，很自然伸手把程慧心拉进自己怀里，拍着后背道：“辛苦你了。”

    这些年来，即便是作为父亲的程建宏，都没有关心过一句，老齐、成易等人终究是下属，所以痛苦无人可诉说。

    楚明一句真真切切的关心，让程慧心心神俱颤，如母亲还在世一样，趴在楚明胸膛放肆地大哭，发泄多年来的孤独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