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下。

    古玩市场摆摊主街东段，街道中间站着一个大波浪卷，身穿艳红长裙的女人，闪闪发光，艳丽极了。

    “这可怜的娃，好不容易周末放假来玩玩，却遇上个疯婆子。”

    “唷，还不赶紧走，傻愣着等着要被讹诈吗？”

    “……”

    摊贩同情被女人盯着的小男娃。

    “闭嘴，一帮丑八怪说是谁疯女人呢？没看到姐姐这么靓丽吗？”

    女人脚踩木屐鞋蹦高，裙摆飞舞，无论从高空俯瞰，还是地下仰望，都是一朵盛开到极致，像是迎着朝露的花儿。

    路人却当一朵带毒的彼岸花，纷纷躲避着。

    啪嚓~

    女人落地后，木屐鞋质量太差裂开了，她就伸脚踢掉，指着对面三米呆愣男娃，道：“鞋拿来。”

    摊贩们为自己的有预见性而感到喜悦，也颇为同情少年，只是怕被女人盯上，都纷纷闭上嘴不敢再出声，甚至撇开视线。

    少年就是楚明。

    他骑着摩托车载着萧萧，从一公里外的棺材村进市场，萧萧非得说自己是侍女，停车这事由她来，于是他只能先进摊市逛逛，看看能否捡个漏什么的。

    听着女人要自己的鞋子，他眼皮使劲眨巴几下，促使双眼出现泛红症

    状，而后奔向女人，张嘴喊道：“妈……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完最后一个字，楚明就已跌坐地板上，抱着女人洁白又修长的左腿。

    女人错愕了下，而后使劲踢腿，道：“谁家的倒霉的孩子，叫谁妈！姐可还是三十五岁的黄花大闺女呢。”

    女人使劲踢，楚明抱得更紧，甚至双腿都用上了，嘴里哭嚎着：“妈妈，我知道爸爸不告而别，让你伤心了，但你不还是有我吗？我们一起努力营造幸福美满的家庭。”

    楚明为哭得更真实点，都快把眼皮个眨抽筋了。

    “松开，赶紧松开……”女人着急了。

    摊市是很多古董世家子弟锻炼鉴宝能力的初级场所。

    有道是良家养人，最容易出帅哥，她打扮那么漂亮就是为混上个大帅哥，被高中生当街喊妈，那还找个屁。

    这不，她余光就瞟到一个身高一米八以上，长相分数就差年轻的周润发一两分的帅哥，摇着头离开了。

    楚明不放手，还指着左边女人骂过垃圾货的葫芦摊，道：“妈妈，那个葫芦跟当年外公送给你的嫁妆差不多，爸爸离家前摔裂了，我去买下来，现在就送给你，你的病情一定能好起来。”

    买葫芦摊贩

    愣了下，心想难怪女人刚才会骂自己物件是垃圾。

    虽然从古董物件等级来说，一千元以下确实是垃圾就是了。

    “你要买自己滚去买，干我屁事，给我松开手脚，不然一巴掌把你脑浆拍出来。”女人面色凶恶举巴掌威胁。

    此言一出，摊贩们更同情楚明了，小小年纪摊上这么个疯妈，也颇感慨他有如此孝心。

    “妈，你等我，我这就把葫芦买下来，我这就去……”楚明松开女人的左腿。

    女人打着赤脚赶紧走。

    楚明若有所觉回头，道：“妈~你别一个人走，再跑丢我又得找好几个月了，妈妈啊……”

    楚明喊得凄厉，女人的脚步越快。

    “叔叔，多少钱。”楚明快速爬向买葫芦的摊位，指着个巴掌大红色葫芦道。

    “娃，叔就跟你说个实话，这葫芦都不值几个钱，是农村随便收过来的，见你如此孝心，就五千块卖给你吧。”摊贩说道，

    “你个无耻小人，娃那么有孝心，你也好意思坑他。”

    “啧啧，咱们古董商人会被骂，都是你这样人的导致的。三百块都嫌贵的东西，你收人孩子五千。”

    左右临近摊位的摊贩出言指责。

    “你两狗屁玩意，也好意思说

    老子没良心，不要以为这事你们没干过。”葫芦摊贩脑袋左右回望臭骂。

    “那也得分情况，有倒是百善孝为先，娃被不负责的父亲抛弃，和疯妈相依为命，这种钱你敢坑，不怕将来坟被人光顾。”

    “就说是，大家觉得瓷器兄说得对不对。”

    左右两边摊贩配合，把其他人拉下马。

    大家本着，‘你赚钱我难受’的心态，加上也确实同情楚明，于是纷纷出言支持两摊贩。

    “你们这帮狗东西，特别是两破玩意……好好，我记着了。”

    葫芦摊贩看着有路人停下来，怕大家骂声导致生意做不下去，赶紧止住驳斥同行们，把红色小葫芦拿起来递给楚明，道：“算老子今日出门没看黄历，遇到你们这对倒霉玩意母子，三百块成本价，你拿走。”

    其实葫芦成本价三十块都费劲，但是众人见好就收，免得把葫芦摊贩得罪死后被咬。

    “谢谢叔叔，叔叔好人一生平安。”楚明哭着站起来，一手接过葫芦，一手伸手进口袋，默数三张捏成皱巴巴后才掏出来递上去。

    摊贩看着皱巴巴的钱，还有楚明稚嫩的哭脸，愣下了下，想着是不是再给五块钱优惠，也好让楚明有顿午饭

    吃。

    有良心，但是不多。

    不过楚明也不需要那点优惠，把钱塞在摊贩手里后，朝着红裙女人离开的方向，哭喊道：“妈……妈妈，你不要丢下我不管。”

    不明所以的路人，吓得纷纷躲两侧。

    楚明就这样一路哭喊，畅通无阻追上女人的身影。

    女人听到妈妈两个字由远至近，头皮差点都被掀翻，双手提起裙摆，打赤脚毫无形象的跑起来。

    “妈妈，别跑。”楚明继续追着。

    “倒霉孩子，姐我不认识你，你别过来啊。”女人尖叫着跑得更快。

    楚明跟着加速。

    随后，二人从摊市主街东段跑数百米跑到西段，接近南河的地方停下来。

    前段时间，楚明就在这里被带着满手玉手镯的程慧情堵住过。

    这里靠近内沟河，行人很少。

    女人突然停下来，弯着腰双手成长膝盖，满脸香汗淋漓，喘气气骂道：“臭小鬼，葫芦你都到手，还追着我不放做什么。”

    楚明放慢脚步走过来，泪痕未干的脸上满是笑容：“你是我妈妈……”

    “你给闭嘴，再提那两字，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女人抬头目光凶恶道。

    楚明停下隔着三米，干笑道：“好好，姐，你是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