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哥是谁？”楚明终于抓住蔡水元换气空档追问。

    蔡水元回道：“刚才206号房的庄家就是，所以我才把紫砂壶便宜卖给他，不过他不知道我知道他做了伪装。”

    楚明嘴角抽搐，没想到在206号房唯一跟自己起冲突，性格最不沉稳的家伙，就是老鹤组织的人。

    “对了，老大哥是前任白长老的人，后来跟现任白长老闹不愉快，就转投红长老门下，这事就发生在我进组织没多久。”

    蔡水元急于回报楚明送木偶之恩，情绪太急导致脑袋混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楚明不责怪，面露苦涩。

    由于他几次出手，让庄家‘亏麻’了，现在要想谈合作恐怕没那么容易。

    “楚师傅，要不要我去找老大哥刺探情报？”蔡水元主动请缨。

    “别冲动。”楚明立即否决。

    ‘老大哥’既然作了伪装，就说明不愿意真面目示人，蔡水元如果暴露自己看破伪装，肯定面临巨大风险。

    要知道，为了尽量不连累无辜人，楚明才那么果决跟程慧心‘分手’，所以不可能同意蔡水元冒险。

    好在也不是没办法，他发信息，把老大哥现在伪装细节点出来，让丘二南专门寻找接触，装傻被坑还是怎么

    样都可以，目的是结交，事后所有损失由他报销。

    “交朋友我擅长，掌柜在房间等我好消息。”丘二南的信息回得很快。

    楚明相信丘二南的能力，毕竟是能从西方那群强盗手里骗到钱的销售员。

    随后他放下手机看向蔡水元。

    蔡水元有着刺桐人，既外向又内向特性，被怎么直勾勾盯着，想避开视线又觉得不礼貌，手脚不知如何安放。

    “蔡大哥现在找到小爷爷的信物，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楚明问道。

    蔡水元稳住心绪，一说到小爷爷眼眶就泛红，道：“木偶在西南出现，就说明我一开始的目标是准确的，接下来就是找到小爷爷尸骨迎回老家。”

    “蔡大哥且等一下。”楚明闭上眼调整情绪。

    从1894年甲午战争到1949，华夏大地死伤无数，谁也不敢给个确定答案，强如伟人都以三千万众代指，任由蔡水元紧靠一个残缺的木偶，耗尽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找到，所以楚明要开万物眼鉴定。

    开万物眼，物件历史信息无所遁形，但信息越多能量耗费越多，必须得把状态调整到最好。

    对面蔡水元不知楚明闭眼要干什么，也不敢打搅，低头看着桌上箱子里的木偶流泪，心中呼

    唤爷爷在天之灵，能够保佑自己早日寻得小爷爷尸骨回家埋葬。

    十分钟后，楚明猛然张开眼睛望着箱子木偶，起心念动：“告诉我，英雄去向！”

    开万物眼只要有念头就好，不需要嘴里或者内心念口诀。

    楚明这一心念，是加强意志，也是对英雄的敬意。

    随着他念头，视线里金线如小小灵龙游弋缠绕交织，组成突然和信息。

    木偶确实不贵重，连臻品级都算不上，楚明并不觉得能量损耗过大撑不住，但当闭上眼睛关闭万物眼，他确实流泪了。

    随后他挑出重要信息，给蔡水元转述。

    英雄叫蔡七，1938初冬随军运送物资进渝，路途遇空袭，为了保护几个学生被敌人炸死。

    解放后，一名幸存学生重返事发地，找到破损的骸骨装进瓦瓮带回京城家里祭祀。

    因时间过去太久，英雄衣物挡不住风雨侵蚀破碎，学生不知名字以‘英雄’之称祭拜。

    学生也没有放弃找英雄的家人，如今已垂垂老矣。

    “小爷爷……”

    蔡水元听完后嚎啕大哭。

    当年蔡家没有人识字，把出生排行老七的男婴就取名蔡七，所以楚明给的信息一定是他的小爷爷。

    楚明张开眼去背包拿来纸笔，一面写

    下那带着骸骨的学生家地址，一面写上林旦达的地址。

    齐通市泡菜大王，一百年前被南渊六艺叛徒围攻的林家仅存后人林全寿，前段时间把大孙子林旦达交给他，为家族报仇。

    林旦达在潘家园有店铺。

    他想等蔡水元把英雄蔡七骸骨迎回老家安葬后，就去林旦达手下混。

    蔡水元能否成为一方古董大佬，他不知道，但在林旦达手下，铁定比现在当铲地皮好一万倍不止。

    他等蔡水元捧着木偶哭完，递上纸张并说出安排。

    “这，使不得啊……”蔡水元不敢接纸张。

    楚明帮自己找到小爷爷尸骸，恩情无以为报，没脸接受馈赠。

    “若非无数先辈不畏生死，哪有我们而今太平日！”

    楚明把纸张放在桌上堆到蔡水元面前：“你几年如一日寻找英雄，值得敬佩，所以得到贵人相帮是你应得的。林旦达这人有点神经不正常，但绝不会亏待身边人，去了好好相处。”

    “可我的动机不是找英雄，只是很自私想要完成业爷爷的遗愿……”蔡水元根本不敢接下楚明对自己的赞赏。

    “君子论迹不论心。”

    楚明望着蔡水元手里的木偶，面色郑重道：“祖国大地就是有一个蔡水元、两个蔡水元

    、三个蔡水元……乃至百万，千万，他们或几十年如一日亲自行动，或是有意无意的提供帮助，所以才有一个个英雄们得以回家，回到熟悉的故土安葬，永远是守护着生前为之战斗的山河及子孙后代。”

    蔡水元闻言身上有关窍被撞开，放下木偶起身整整衣裳，而后朝楚明跪下磕头：“谢楚师傅，蔡水元这辈子到底要做什么了。”

    蔡水元已然竖立人生终极目标，要借古玩行当赚钱、去全国各地找业务的机会，帮更多的无名英雄寻归家路。

    现在是以弟子之礼叩拜，感激楚明指出明路。

    楚明没有闪避。

    蔡水元三拜九叩后起身，目光坚定无。

    “蔡大哥把这酒和烟一并带走，帮我跟蔡七爷爷问声好，感恩他老人家做出的牺牲，现在我过得很好。”

    楚明是单独感谢蔡七，也感谢那些年守护家园和敌人拼杀‘蔡七们’。

    蔡水元红着眼流着泪，把烟酒撞入纸箱抱起来告别。

    楚明原地目送，见蔡水元步履比来时稳重无数倍，感慨人一旦有了目标，就像是船儿找到回港的方向，无惧风浪惊险，于是默默祝福蔡水元的未来精彩纷呈。

    门关上后，他脸色瞬间冷厉起来，自己也得为目标奋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