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灵:生灵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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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小巷相遇

    地明纪元2028年,10月30日,阴转小雨。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打开窗户,看到外面淅淅沥沥下起的小雨,洛晓拿起了放在柜台旁边的黑色雨伞,急匆匆地从门口走了出去。

    这里是华国的临午市,作为一名越洋研究所的专修研究员,洛晓几乎每天都在研究室里忙碌,最近一个新型材料的研发,已经让他足足一个月没有走出过研究所,这次初步的成果出来后,乘着上面的审核还需要几天的时间,他总算有了空闲,得以出去透透气。

    实际上,洛晓也不过是一个21岁刚刚踏入研究所不到一年的新人。但是能进入研究所,那他绝对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毕竟,如果不是异能者,想要有点地位,研究所绝对是最好的地方,只是,那百里挑一的苛刻考试,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闯进来的。

    至于异能者,那可是上天的宠儿,洛晓只听说他们从小就有普通人完全无法具备的强大能力,可以轻松地飞檐走壁,以一当十,在各种危险的场合之中也能轻松地化险为夷。当然,异能者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一百人之中也未必会出现一个,几乎在三岁之前,国家就会特地去测试一个人是否会是异能者,然后就会被国家带到机密的教育基地特殊培养。

    当然,洛晓也并没有成为那些幸运儿,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在他这一生的前二十多年里,几乎没有接触过真正的异能者。但是,他还是有一些优势的地方——他在研究能够储存那些异能者所使用能量的特殊材料上,有着独到的见解与研发能力,这也是为何他能在一年前一帆风顺地进入临午市最好的越洋研究所。

    走过两个街口,洛恒朝右拐去,走进了一个幽长的小巷子中。

    这其实只是一处普通的小巷,仅仅几十米长的巷子两端由两米高的矮墙围着,狭小的巷道撑开伞,便是能够挤满整个宽度,仅有中间一处凹进去的地方,可以勉强容纳两人行走。

    在两个月前,洛恒走过这处巷道,虽然他本意并不曾想走过这里。不自觉间停下脚步,他有些出神地看向空空荡荡的巷子尽头,仿佛,那个女孩的身影,依旧伫立在那里,留着那一抹惊艳。

    是的,自从遇到了那个女孩,尽管没有刻意地回想或是掩饰,洛晓依旧能清晰地记着这里,只是一次偶遇,他已经忘不了当初四目刹那的相对。

    8月16日,天气,小雨转中雨。

    “哎呀,只有半个小时......唔,还得稍微快一点......”看了一眼左手腕上的异能手表,洛晓快步穿过街道,时间依旧有些紧迫,注意到旁边一条捷径的小巷,洛晓加快脚步,折进其中。

    本来趁着一个项目结余的间隙,洛恒打算抽出一天的时间到研究所外面去透会气,还特地换上了压在衣柜底部近一个月了的黑色休闲服,撑着自己的黑伞,就这样轻装出门了。

    不料,还未走出多远,研究所却是在这时发来了紧急的研究项目,需要立刻回去进行研发,作为一个新人,他也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有点无奈地只得打道回府。

    就在这条小巷里,洛晓遇到了那个女孩。

    在小巷的另一端,那个女孩的身影从拐角处出现,洛晓不禁注意到,那个女孩脚上穿着白鞋子,身上穿着雪白的裙子,后面还拉着一个小巧的白色行李箱,撑着白色的小伞,伞沿压了下去,看不到她的面容,只能看到,三千青丝垂在她的肩膀上。

    “一个全黑,一个全白,也是有趣啊。”洛晓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不禁有些好奇那个女孩的模样,那个女孩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另外一个人也走进了小巷,直到走到了洛晓的面前,才停顿了下来,微微愣了一下,轻轻抬头,看向洛晓。

    这个时候恰巧就在小巷的中间,洛晓同样停下了脚步,微微低下了头。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两个人都呆住了。

    那女孩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尤其是她刘海下那清澈的大眼睛,点点荧光透露着无法言语的灵性,只是一眼,就已经深刻印在了洛恒的脑海里。

    “世界上居然有这么美丽而灵性的女孩......”洛恒呆滞的那一瞬间,脑海里只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大......大哥?”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洛恒这才注意到,那个女孩的目光同样是刹那地呆滞,接着蓦地明亮起来。

    “那......那个......你是......?”洛晓此刻已经沉浸在脑海中的幻想里了,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有些狐疑地挠了挠后脑勺,“我们......认识吗?”

    洛恒只看到,那女孩停顿了一下,原本明亮的眸子却是有些黯淡了下去,微微低下头,将伞沿重新遮住了面庞,“不好意思......我可能认错了......”话未说完,她脚步轻挪,从洛晓的身边,擦肩而过。

    “......”洛晓现在一片茫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得停留在原地,等到他回过神来转身时,那个白裙女孩已经走到了小巷的尽头,似是注意到了洛晓的目光,她略微地停顿了一下,随即加快脚步,消失在拐角处。

    不知怎么,洛晓的心里总有股没落的感觉,仿佛空了一块一般,连灵魂都随着那女孩身影的消失而散去。冥冥之中,他隐隐感觉,这个女孩似乎认得他,虽然他完全可以肯定,自己在前二十年绝对没有遇见过她......要不然,如此倾国倾城的少女,他怎么会忘却。

    “或许,这只是一个巧合吧……”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洛晓抬头看着天空,那白裙少女的面庞依旧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默默地打算着,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寻找那个女孩,他相信,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此时的他,没有发现,在擦肩而过的时候,那女孩的泪水,早已打湿了她的衣襟。只是,无论如何,她还不想让洛晓看见,看见她柔弱的一面。

    当然,如果这一切巧合,都是必然的话。

    某种意义上,她明白着这一点。

    ......

    “这是哪......我......为什么还活着......”模糊的视野里,只有一片昏暗的天空,有些费劲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如果洛恒还有脑袋的话。

    是的,至少,他还能依稀辨认出眼前的场景。

    这里似乎处于夜晚,昏暗的天空上只有一颗靠得很近的星体散发着柔和的幽光,洛恒注意到自己似乎漂浮在半空中,一些雨丝如同它不存在一般,径直穿过它的身体,坠落下去。

    “坠落.....该死……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能隐约想起,我似乎被暮迟涧给杀了,从悬崖上掉了下去……”全身上下都传来了强烈的虚弱感,意识瞬间昏暗了下去,洛恒赶紧用力地一晃脑袋,勉强不让自己再次昏迷过去,以前的阅历告诉了他,现在的他恐怕只是一个灵魂残体。

    “在这样下去,恐怕意识就要消散了……”强烈的求生欲望勉强压制住了自己昏迷的感觉,洛恒试图控制身体朝下落去,在昏暗的视野里,他能看到,下方似乎是两幢人类居住的普通平房,中央有一道狭长的走道。

    不管如何,既然有房屋就是人类居住的地方,赶紧找个人类,吞噬灵魂来恢复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虽然不知道为何意识还在,洛恒明白自己的肉身绝对是被毁灭了,即便瞧不上普通人类弱小的灵魂,现在看来也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这个过程很吃力,但洛恒终究是落在了地上,在那条狭缝之中,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周围高大的围墙,想到人类渺小的体积,自己现在的灵魂残体究竟虚弱成了怎样的大小。

    “来......不......及......了......”视野越发地昏暗,即便是求生欲望都无法抵抗这潮水般涌来的虚弱感,一想到自己绝境中存活下来最后的灵魂碎片,会就这样消散而去,洛恒依旧是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为什么给了他第二次生还的机会,却又如此绝情地夺取。

    一双脚突然停留在他的面前,那显然是一双人类的脚,原本已经陷入绝望的洛恒,瞬间爆发出了自己最后的求生本能,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量,盘起身躯,蹿了过去。

    视野终究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洛晓驻足在小巷里,已经有小一会的时间了。

    与那白裙少女相遇的地点,他仍旧记忆犹新,仿佛那白裙少女,之前那一刻还与他擦肩而过,空气中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清香。

    当然,这一切也只能是自己的错觉了。

    站在中央那个凹口前,洛晓自嘲般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打算继续朝前走去。

    脚底骤然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沿着脚踝迅速上升,漫过他的额头。

    洛晓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一种毛骨悚然般的感觉从心底浮现,如同......刚刚被什么东西紧紧地盯着一般。

    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浮现,洛晓强装镇定地清了清嗓子,注意到并没有人出现在小巷之中,缓步走过这个小巷,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

    或许刚刚只是因为胡思乱想,心虚了吧。

    暗自松了一口气,洛晓加快脚步穿过街道,毕竟他这次出来,还是有着打算要去做一些事情的。

    殊不知,洛晓之后的人生,将会发生颠覆性地转变。

    半个月之后,11月16日。

    “我......我怎么还没死啊......”当洛恒的意识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连他自己心里都想要吐槽一句,这波老天待他不亏啊,原本必死的局面,居然硬生生让他撑到了现在。

    视野逐渐清晰了起来,浓郁的虚弱感依旧从全身上下涌来,不过已经没有上次那般严重,趁着自己还没有被虚弱压垮,洛恒赶紧观察了一下四周。

    他注意到,自己处在一处平房间的小巷里,内心莫名地对这个地方有些熟悉,而且自己的视野还在不断地移动着,从小巷的一端,逐渐靠近另外一端。

    “我在......一个人类的身体里?!”洛恒用力地甩了甩脑袋,记忆浮现出来,想起当初最后一刻的奋力一跃,怕是成功了。或许就是凭借自己的灵魂残体寄附在这个普通人类的灵魂上,才不至于让他的意识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