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讲啦。”李天宇拿醉鬼没办法，拿一个超级美丽，穿着游泳衣的小醉鬼，更没办法。

    周会敏叹息道：“我讲的都是真心话，阿宇。我真是好羡慕你，羡慕你的天赋同能力。华星办的新秀歌唱大赛，我都参加过。”

    “结果呢？”她自嘲地一笑，“连电视直播都没机会上。天赋普普通通，根本没那个能力。可是，我就是好钟意唱歌呀。”

    “只好拐了弯，参加香江电台的DJ大赛，拿了亚军，进了电台。又主持节目，又拍电视剧，又演戏，才有点名气，唱片公司终于同意给我出专辑。”

    “哪里似你？天赋强大，参加比赛就一鸣惊人，拿下冠军。”

    李天宇安抚她：“你唱片都卖到白金了，我细碟都还没出。你都这样难过，叫全香江其他人，可怎么办？”

    周会敏摇摇头：“我自己知我自己啦。就讲今次拍《美人鱼》，电台主持说得对，包小姐身材好，动作灵，游泳技术简直好似水中跳舞。换我来，根本做不到！”

    李天宇心中更加怜惜。

    她这样要强，又这样脆弱。

    可，谁又能和美人鱼，比在大海中游泳……

    他只好说：“各人有专攻，包小姐都没有你名气大啦。”

    谁知，他越说，喝醉了的美人眼泪越扑簌簌往下掉：“我连唱歌都比不过你。你看晓田叔，电台主持人，听众，个个都在追着你。”

    “李天宇，你又会作曲，又会填词，还唱这样棒，就好像天上的明月，将我这萤火虫，照得看都看不见。”

    “女孩子的眼泪，是珍珠，不好轻易掉啦。”李天宇伸手掌，想要为她擦眼泪。

    周会敏“噗嗤”一笑：“我又不是美人鱼，眼泪怎会变珍珠？”

    听她提美人鱼，李天宇想到那抹天蓝色的倩影，他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谁知，他缩手，小醉女周会敏却立即伸出双手，抓住他的手掌：“天宇，我究竟差在哪里？为什么大家都唱这支歌，所有人只看得见你？看不见我？为什么所有人见到我都夸，身姿多么灵动，动作多么轻盈——可那个明明是包小姐呀！”

    “为什么都没人提起我的歌？我都好用心去唱了呀。”

    一串晶莹剔透的眼泪，自她美丽的脸庞滚落。

    李天宇手足无措，想收回手，又不敢。

    被抓着的手掌心，痒痒麻麻，怪异又难受。

    他一个单身狗，哪里会安慰哭泣的靓女？

    只懂得翻来覆去说一句话：“你不好哭啦……”

    一边说，还一边不断回头望白色小别墅。

    生怕这时候有人出来，看见眼前的情形，说不清。

    肯定以为，他欺负了周女神！

    本来自顾伤心的周会敏，被他呆呆的样子，逗笑了。

    她忽然问：“天宇，现在就是转天。你想不想知，车上我在笑什么？”

    李天宇顺口问：“笑什么？”

    “你是不是根本没有过女朋友？”她问。

    这下，李天宇也落寞了。

    他最大的遗憾，除了阿妈为他而死，就是两辈子都没交过女朋友。

    他黯然道：“我家里穷，哪里会有女仔钟意。长这样大，我与女同学一起走的次数，都不多。”

    “可你模样，那样靓仔！”周会敏惊呼。

    他叹了口气：“小时候只知，登台唱歌，可以赚返家用，阿妈就不用那样辛苦。长大了，又遇到意外……”

    变成残疾。

    香江女仔，最现实不过。

    长得靓仔，有什么用？

    又穷又残疾，难道跟着他到处捡纸皮？

    阿妈走后，他连想都没想过交女朋友，结婚。

    “那你不是，连初吻都没有过？”周会敏的语声，变得好奇怪。

    李天宇忍不住看她一眼，只觉得她眼睛水汪汪的，像是在发光。

    也许，是泪光？

    他想。

    被问到心结，他更加黯然。

    初吻？

    他同谁初吻？

    眼前忽然划过一双明亮的眼睛，一张美丽到让人心悸的鹅蛋脸。

    他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摸自己的喉结。

    吻到喉结，算不算初吻？

    他正在发呆。

    一张纯洁美丽的脸，忽然在眼前放大。

    他还来不及反应，脸颊上忽然一软。

    温温柔柔，有些微润如同果冻一样的唇，贴在了他的脸上。

    李天宇瞳孔地震，只懂得说一个字：“你……”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月光，好亮。

    游泳池的水，好晃眼。

    他是不是在发梦？

    怎么可能？

    穿游泳衣的周会敏，忽然亲他……

    虽然只是脸……

    李天宇啊，李天宇，就是做梦，这梦也做得太……

    他都不知该怎么形容。

    正在昏昏沉沉，不知该如何反应时，他忽然瞥见一抹天蓝色，静静站在不远处的玉兰花树下。

    他一颗活蹦乱跳的心，顿时老实了。

    泉先？

    是啊，阿敏刚刚说，这是泉先家借出的小别墅！

    他真希望，现在就是世界末日。

    不是，同世界末日也差不多了。

    周会敏忽然偷亲他，还被泉先逮个正着。

    他也不知，他在心虚什么。

    水汪汪的大眼睛，盈盈看着他。

    他也呆呆看着泉先。

    周会敏似有所觉，转头，看向玉兰花树。

    两个大美女，两双美丽的眼睛正对上。

    周会敏想要跑走。

    谁知，那抹天蓝色的倩影，先行退后。

    又退后……

    忽然，转身就跑。

    “泉先！”李天宇忍不住呼喊。

    她却停都不停，奔跑如风。

    李天宇再顾不得周会敏，立即追了出去。

    他也不知为什么，心里好痛。

    好内疚……

    跑出别墅。

    这里背山面海，夜晚格外静谧。

    只有月光，静静披洒在他身上，犹如一层轻纱。

    他四顾找泉先，望出去却是空空荡荡，连人影都没看见。

    李天宇好不放心，又挨着找了一遍附近。

    却一无所获。

    他失落地往回走，准备去问问晓田叔，知不知泉先的电话号码。

    才走出两步，忽然脚下打滑。

    他赶紧稳住下盘，好容易才没跌下去。

    弯腰一看，原来，他踩住一个圆滚滚的珠子。

    他将珠子捡了起来，意外地发现，那是一粒十分晶莹剔透的明珠。

    他继续找，又找到几粒。

    痴痴看着手中的珍珠。

    这究竟是泉先跑太急，断了的珠链，还是美人鱼落下的眼泪？

    他将掌心中的明珠，握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