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王二来到一个废弃的工厂。

    厂房的房顶是用铁皮瓦建成的，看上去规模很大。

    这里一共有两个厂房，从外观上看上去是一模一样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王二突然对这里产生了好奇。

    阳天宝来到最左侧的厂房，厂房的大门关着，没有上锁。

    阳天宝推开门，王二连忙紧跟上去。

    他看到，工厂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已经褪色的海报和标语，句句铿锵有力，振奋人心。

    王二觉得，这里曾经应该是一个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地方。

    他看向下面，地上堆满了各种废弃的零件和半成品，看上去一片混乱和无序，让人无处下脚，并且那些废弃的零件已经生锈，铁皮上的涂层也已剥落，露出了生锈的表面，空气里充满了浓重的铁锈味儿。

    王二好奇，他在想，老憨会来这个地方？

    会不会是阳天宝找错地方了？！

    这个地方方圆几公里没有人烟，老憨如果来这里住，想讨到饭都很困难，更何况他是一个自认清高，不肯低头的人，他来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王二在心里嘀咕，这个老憨有点不对劲，他的身上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可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王二也不知道，就从他不让别人碰他头发的事情，就很让人怀疑。

    难道秘密就在他的头发上？

    为了尽早找到老憨解开谜题，王二顾不上多想，他紧随着阳天宝的脚步，大步跟着向前走。

    在厂房里转了一圈，依旧没有找到老憨的影子。

    眼看天就要黑了，王二有些着急，天气越来越冷，他走的时候只拿了一个被子，连个铺的都没有，这个冬天他怎么过？

    “会不会是在另一个厂房呢？”王二问道。

    阳天宝点头，“嗯，很有可能。”

    说着，他就回头，快速离开这里，准备到另一个厂房查看。

    这时，王二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阳天宝回头看了王二一眼，眼神突然变得很严肃，说道，“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工厂里面，那时我刚知道小牛有病，为了尽快筹到钱，我和老马找到了这个废弃的旧工厂，本想拿走一些废铁卖钱，正当我俩装的起劲时，不料被老憨发现，他当时就呵斥我们，不让我们拿这些东西。”

    阳天宝又继续往前走，

    说道，“我们当时就很奇怪，你一个臭要饭的，管那么多闲事干嘛？他越是不让我们拿，我们就越拿的多，就在我们装好车准备离开的时候，老憨突然拿起一根一米多的铁管挡在车前不让我们走，他眼睛猩红，眼里满是杀气。

    我和老马当时就吓傻了，毕竟我们也不了解他，万一他是个精神病，把我们杀了怎么办，所以我们也不敢和他硬碰硬，只好求他说家里孩子生了重病，需要一笔钱救急，逼不得已才这样的。”

    王二听得入神，他很着急的问道，“后来呢？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我们说孩子重病他不相信，还以为是我们随便说一个谎言欺骗他的，就问我们孩子在哪？非要跟着我们去看看，

    我们很奇怪他为什么想要看孩子，他没说话，眼神很犀利，我们开始对他产生疑惑，毕竟对他不了解，不过就他那副模样也足以证明他的精神有些不正常，

    草窝一样的头发，脸也脏兮兮的，衣服穿的也是邋里邋遢，还没我们穿的好，所以我们对他的要求并没当回事，如果他跟着我们来到住处，万一哪天我们都不在家，小牛一个人的安全就没有了保障。

    所以，我和老马把东西从车上卸下来，不打算再跟他纠缠，我们决定等哪天他出去了再过来，他不可能每天都守在这里，所以我给老马使了个眼色，之后我们就走了。”

    “可是，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他都快饿死了。”王二不理解，为什么阳天宝前后说的不一致。

    阳天宝羞愧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其实……我之前是说了谎的，因为他人比较懒，我怕你嫌弃他，所以就撒了个慌，只想让你把他留下……”

    王二默默的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那后来呢？我看你对他挺不错的。”王二穷追不舍，他太好奇这个老憨的身世了，或许，他的身上肯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等以后有时间再给你讲。”阳天宝眼睛四处观望，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老憨能不能找到，他的故事以后再讲也不迟。

    既然阳天宝这么说了，他也不再追问，只是在心里寻思，有时间一定要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年轻人。

    王二跟着阳天宝来到右侧的厂房，这个厂房的门是开着的，相比刚才左侧的厂房，这里比那里干净多了。

    王二四处看了一下，布局和刚才那个厂房差不多，只不过这里环境比刚才那个干净了很多。

    地上的破旧机器和一些半成品整齐的摆列在厂房中心的两侧，看样子应该是有人刚刚打扫过。

    阳天宝看上去有些激动，“应该就在这里了！”

    王二往里望去，厂房里除了那些冰冷的机器，并没有看到老憨的影子。

    阳天宝继续往里面走，王二也紧紧跟着，生怕把他跟丢了。

    就在俩人走到厂房的最后面时，阳天宝突然大叫一声，“老憨！”

    声音在空洞的厂房里四处回荡，吓得王二一个激灵。

    寻着阳天宝的眼神看去，王二看见，老憨正呆呆的坐在一块木板上，木板上什么也没有，他就这样披着被子坐在那里，目光呆滞，眼神无光，可能是有些冷，他的身体在不停的打颤。

    看到这里，王二心里一阵心疼，他忽然有些自责，都怪自己，不该逼着他理发，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自己走不出的阴霾，为何要强求他人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呢？

    王二连忙上前，蹲在老憨的面前，四目相对。

    王二看到，老憨的眼神除了寒冷带来的恐惧，还有一种埋在骨子里的刚毅，王二看得出来老憨不呆不傻，更不憨。

    之所以大家说他憨，极有可能是他装出来的。

    想到这里，王二急忙和老憨道歉，

    “老憨，跟我们回去吧，是我不对，不该让你理发，你不喜欢理发就不理吧，我也不勉强你了，这么冷的天，你一个人在这里不行，万一冻感冒了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

    王二看着老憨的眼睛等他回答，可这一刻，老憨眼神开始躲闪，他把头低下，把眼睛埋在又长又乱的头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