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重重合上，但古茗接下来的话让白晨的心轻轻地放下了许多。

    “你的供词大多属实，我们也调查过了你确实没有什么可疑的嫌疑。尽管我们不知道你是从什么途径了解到这个世界的真实，但我们对非官方又没有恶意的诡核玩家始终保持友善态度。”

    “我给你松绑，接下来你只需要做一下登记，就可以走了。”

    “跟我来吧。”

    白晨如释重负，被捆到发红的手腕和脚腕随意活动了一番，跟着古茗从这个沉闷到窒息的审讯室里出去。

    从负四楼一直升到了几乎是顶楼。

    空气也变得新鲜了不少。

    单从电梯外废墟之上的办公室和走廊布置上，还是很有商业欺骗性的。

    如果不知道的人来，可能还以为这是个金融服务中心或者证券交易所。

    事实上还真是如此，白晨一问才知道，大厦的中段的大多地方是出租出去的工作室，而负楼层和高层，他们没有门禁卡是进不去的。

    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若想要知道这里其实是一处神秘组织的基地，还真就可能性为零。

    跟着古茗一路走进了一个会议室，他拿出一张表格，示意白晨填写完善。

    古茗沏了一壶冰岛红，茶香四溢，温暖的气息瞬间充斥了房间，即使是对茶道一知半解的门外汉，也能从泡红茶的玻璃壶中那深厚的颜色中窥见其价值。

    对待可能的同事，第一印象必须拉满。

    “在契合度这一项上我们需要有一个参考，抱歉，但我们必须要求出示你的诡核牌，确认无误后放置在空白牌上，这样测试才能进行。”

    白晨点点头，召唤出诡核牌。

    但诡核牌一落在手里，白晨的眼皮就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但古茗因为注意力放在了诡核牌本身，没有发现白晨的微表情。

    诡核牌“恐怖谷效应”不知何时从“类人”换上了“白环”的花色。

    在牌面上，显示的是四肢蜷缩爬行，以不正常姿势反曲着身子望向牌外的伪人。

    【“惊，喜。”】

    伪神特意把惊喜两字分开咬，字里行间满是不坏好意地笑。

    “怎么回事？”

    白晨默问。

    【“镜中人的牌面受损了，但是借助你失控时的精彩表现，伪人已经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了……我是说胃囊。”】

    【“你可能不知道吧，其实，诡核生物的花色也可以在人类拥有的白环中互相切换。”】

    白晨忽然有些恶心，但他只是捂住嘴皱起眉，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

    关于失控后发生了什么，白晨一概不知，他也不想再知道了。

    于是，伪神乘胜追击。

    【“类人花色的同构体，其实和白环花色的适格者可以互相切换哦，不快点谢我吗？顺便说一句，你现在是类人花色神眷者，很有可能成为适格者。”】

    “你没有往我脑子里塞满诡核就谢天谢地了。”

    白晨叹了一口气，把诡核牌放在了空白牌的上面。

    他本来心情是不错的。

    如果能忽视掉耳边放肆而讥讽的笑，就更好了。

    空白牌很快就焦黄色一片，不出两个呼吸，烧灼的味道充斥了整个房间。

    等待了三分钟后，古茗拿起空白牌看，陷入到了沉思。

    按照正常的情况，契合度越高，空白牌的一圈都会被烧焦，但中间会留下一些空白。

    根据留白的占比，可以大致推算出诡核牌使用者的契合度。

    空白有樱桃大小，差不多百分之六十的契合度，空白有山药豆那么大，差不多百分之八十。

    古茗第一次见空白牌不留半点白的情况。

    恍惚间，白晨递上来了自己的登记表，让古茗又是一愣。

    难道白晨真的是白环花色里的“适格者”？

    白晨坐在一旁，默默等待所为契合度的结果。

    这般乖巧的性格，根本不像是在审讯室里目光能咬人的样子。

    于是古茗转向白晨问：“有考虑过加入废墟之上吗？”

    “没……有有有，待遇问题怎么样？呃，我的意思是，我比较注重职场氛围。”

    白晨想到自己失业的事实，直接心动了，但他觉得直接问待遇问题应该不太礼貌，就换了一个委婉点的说法。

    三千薪资，老板夹菜我转桌，老板抢麦我切歌。

    三万薪资，老板指哪儿我打哪儿，老板说啥就是啥。

    只要利益到位，人人都能笑出来。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待遇好，职场氛围自然也就好了。可惜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有些老板因为不够努力，所以领悟不出来。

    古茗咳嗽了一声：

    “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着急，我们废墟之上有许多部门，你也可以理解为各司其职的各个小组。我们会给你一本《废墟之上公司实习生手册》，你可以先找找心仪的岗位。”

    “我们公司不存在什么门槛问题，只有面试一个环节，所以你还要做好一些准备。”

    “一会下面还有会议，就先原谅我待客不周了，你可以先用我的门禁，走的时候放在门卫那里就好。”

    古茗喝了一杯茶就告辞了，留下白晨一人坐在堪称豪华的会议室里。

    白晨刚刚只是没怎么注意，在看到装饰品的橱窗里许多手磨咖啡机原件展示后嘴里的茶都差点喷出来。

    再扫一眼，甚至还有调酒的地方。

    怪不得上位者那么喜欢开会，真是会享受。

    白晨感慨一句，便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再看下去容易心生妒忌，就一口喝完温热的茶水，带着薄薄一本《废墟之上公司实习生手册》用门禁卡刷卡，推门直接走了出去。

    诡核牌牌面受损，无法使用镜中人的能力，从根本上就断绝了找到王闯的可能。

    另外，哪怕是求助废墟之上，大概率也没有可能。

    因为他们找过了，白晨还没有厚脸皮到求他们重复一次找人的工作。

    而且，诡核世界显然和现实不太一样，第一次找不到，耽误了如此多的时间，再去相同的地点寻找，也失去了意义。

    白晨坐在一层会客大厅的沙发上，低着头扶着额，不断抖着腿，愧疚的汗水已经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他绝不接受自己拼着命救的人迷失在诡核世界的事实。

    更不接受——死。

    白晨和王闯几乎是穿一条裤子，知根知底，了解兄弟的习性，根本就不会那么容易死。

    那小子命硬着呢。

    白晨也只能暂时这么安慰自己。

    “层级零有多大？”白晨向着伪神问。

    【“约等于0.9或者1.1个地球，之所以我也不能确定，是因为如此接近现实的层级，无时无刻都会降临在现实。即使是神，也不敢断定一个随机变化的数字。”】

    【“不过，你还真的对他产生希望啊？我来告诉你一个更加残酷的事实吧。”】

    【“普通的误入者在层级零最大的敌人不是可能出现的少数游荡诡核生物，而是饥饿和孤独。在那片没有生机的大陆，是属于心灵的领地。实质性的身体，反而是进入心灵镜面的累赘。进入层级零的最后办法，其实是入梦、催眠和出窍。”】

    白晨疑惑：“入梦和出窍难道不是同一个东西吗？”

    【“哈！你还真是天真。入梦可比出窍高级多了，如果你在梦境中即连接了意识，又连接了高维，即使你会控梦，你也会发现昔日控梦的技巧变成了无用功。”】

    【“这种情况的入梦甚至和肉身切入层级零差不了多少，虽然也会反馈伤势，至少只会伤及精神、理智或者灵魂。”】

    【“还记得投影论吗？”】

    白晨愣了：

    “你是说？”

    【“对，三维当然也能在投影。不然你以为二次元怎么来的？“】

    伪神忽然暴露年龄的说辞显然也让白晨抓住了马脚。

    “你生年多少？”白晨问。

    【“我近似全知，不要拿你所认知的揣测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