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一根微小的稻草，也能要了一头不堪其重负的骆驼的命。”

    ——古地球时代谚语

    虽然哈布斯星南半球已经是冷季的初始，但阿方索都的天气仍然炎热。鸣虫们无力地发出抱怨的叫声，表达着对如同蒸笼般的高温的不满。

    在联合帝国舰队与陆军部队的中枢——帝国军务部大楼之内，强劲的中央空调系统将炎热隔绝在这座巨大，坚固的建筑之外。与此同时，在这座大楼的公共食堂里，一个科什卡人帝国陆军军官正在享用他的午餐，他稀疏的头部体毛与略显浑浊的眼神表明他已经不算年轻。对于等级森严的联合帝国军而言，一个军官不在军官食堂内用餐的场景可不算多见。但是显然，这位亚历杭德罗·罗德里戈斯准将算是一个例外。

    “日安，罗德里戈斯准将。某有一事，亟待将军之助。”亚丽杭德罗·罗德里格斯准将顺着这段标准到无懈可击的高联合帝国语问候望去，却看到了一张有着青色皮毛的雄性拟龙族的身影，他正拿着一个档案袋。此人是新任的帝国军备监督及研发部门处长，联合帝国舰队的塞万提斯·陈上校。“坐吧，陈上校。别这么严肃，搞的好像外交会议一样。“亚丽杭德罗准将微笑着回应道。“你是因为什么问题而来的？”

    “今天早些时候，我收到一份被标注成机密级别的机密文件，内容是荆棘卫队对AM-102‘征服者’型重型动力甲胄机的测试。”塞万提斯·陈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档案袋，“不过我现在的问题与这份颇具火药味的报告本身没有太大的关联，而是这个随着包裹送来的小东西。”他从档案袋中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天佑女皇”。“刚好由于我最近的工作，我阅读完了有关‘征服者’开发过程的那三大手推车档案。这些字迹可以跟一些档案上的手写痕迹吻合。”塞万提斯又拿出一张档案，上面空白处写着“圣子会做什么？”署名是“A.R.上校”。

    亚丽杭德罗的神情瞬间收敛，脸上立刻罩上了一层厚厚地严肃。他如触电般站起，直接把他的那份没吃完的豆子合成肉乱炖配面条塞到了餐盘回收处。“陈上尉，此事不适合在这样的公开场合谈论。”亚丽杭德罗急匆匆地离开了食堂。塞万提斯·陈收起了档案，跟了上去。“是你联络我的，将军。”

    “不，那是荆棘卫队搞的报告，我本人与它没有任何关系。”亚丽杭德罗面无表情的回答。塞万提斯·陈依旧跟在他后面，继续补充说:“那份报告证实了‘征服者’缺乏保护系统的燃料电池系统在被击中后会释放大量的一氧化碳等有毒气体，这足以致乘员死亡。而且他们还指出了包括体积过大，不可靠的行走系统与机械臂，过于复杂的供弹系统等各种问题。”

    亚丽杭德罗·罗德里格斯准将的脚步放慢了下来，瞥了一眼旁边跟随的这位拟龙族年轻人，心想:这时代变化的可真快。他记得家族相册中有张照片，是他爷爷小时候与被关在笼子里、被摆在动物园里展览的炎州俘虏的合影。而如今在帝国军队的关键岗位中，归化的异族人的身影越来越多。不过好在都比较可靠——甚至比他本人还要更加忠诚。

    “行吧，陈上校，既然你已经决定要么去萨拉戈萨要么去水坑，那么我们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这事吧。”亚丽杭德罗推开一间闲置的房间的门，二人便走了进去。在确认这里没有任何监视装置后，亚丽杭德罗转身把门关上。然后对塞万提斯·陈说:“毕竟你也看过那些档案了，也应该知道那堆东西充斥着所谓‘适当的润色’与‘未解密’，因为在这么大的建筑里，找不到一个人愿意为这坨吞金废铁背锅。反正现在这个房间里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我就和你谈谈我自己的视角下的经历。那还是十二年前的时候——”

    “多次实战经验表明，现有的装备体系很难在保证人员损失可控的前提下清除借助复杂废墟环境掩护自身的敌方武装力量。即使是装备有无助力甲胄机的步兵，面对借助废墟或者建筑物掩护自己的敌方步兵也是非常脆弱的。但是有装甲的履带或者轮式作战车辆很难在这样的环境中施展开。”

    在这场设计会上，彼时毛发还很浓密的亚丽杭德罗·罗德里格斯上校正意气风发地向在座的将军们介绍着帝国新式武器项目。“这也是我们现在的目标，打造一款连接步兵与战斗载具之间的‘金属齿轮’。”伴随着亚丽杭德罗的操作，投影幕布上显示出了一台动力甲胄机的蓝图。“这就是开发代号为XV-22的项目，为步兵在复杂地形环境提供近距离火力支援。有着可靠的装甲与优秀的地形适应性。左右两侧各有一个被装甲保护的遥控武器站，每个武器站各装备有一门12.7mm电热化学机枪与一门25mm自动榴弹发射器。背部的挂架可以安装如重型反坦克导弹，火箭助推榴弹等载荷，使其具备在设想的环境中压制敌方武装力量的火力。2.5m的高度加上可折叠的设计确保它能方便地运输。而且由于已经有了成熟的民用产品作为基础，每台造价完全可以控制在50万王座币以内。”亚丽杭德罗结束了他的发言，看着在座的各位帝国军将军们。如果他们身上挂着的勋章与资历章收集起来，恐怕足够铸造一个亚丽杭德罗的等身金属像还有剩余。

    “太棒了，罗德里格斯上校。她可真是个大美人。”沃克人上将史丹利·伯顿兴高采烈地说。“快点量产她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亲眼看到小伙子们开着她上战场了！”

    “确实是出类拔萃的设计”坐在一旁的科什卡人上将巴勃罗·图里翁说到，他的语气却显得有些沮丧。“这东西如果量产的话，还有足够的预算留给我们侦查部队搞新的侦查载具吗？”

    “根据帝国审计署里的那帮精算专家的意见，在轨道上到处都是飞船与卫星，天空中到处都是飞机的时代，装甲侦查载具已经过时了！”另外一个科什卡人上将佩德罗·卡瓦耶罗打趣道。但是这显然起到了反作用，图里翁上将显得有些气愤地大声说道:“侦查车过时？这岂不是想要我们帝国陆军只能依赖舰队和航空兵提供的情报来作战？那帮大数学家们成天舒适地窝在他们那些昂贵的精密设备中，却只会提供已经过时或者模糊不堪的废纸！如果那帮家伙真是这样想的，那还不如干脆直接裁掉陆军，只依靠舰队发射核弹或者生化武器，将所有的人全部消灭干净，这样就不会再有问题了！”

    “所以我的想法是啥来着？哦对了，就是这个。”巴勃罗·图里翁语气突然平缓了下来，把身体转向一旁的亚丽杭德罗。“你能不能让这个东西兼具侦查载具的功能？毕竟帝国审计署的人肯定会喜欢这种看起来花不了几个钱却能干很多事的东西。”

    “恐怕不可以，图里翁上将阁下。”亚丽杭德罗·罗德里格斯上校回答道。“首先，她的尺寸对于侦查而言有些高大。其次，她的机动性相对于一般的轮式或者履带式载具有些缓慢了。最后，她本身的设计目的是在近距离战斗中提供火力支援，在这样的作战环境下那些昂贵脆弱的设备很容易被击中损坏。”

    “也许我们可以给她装上一个有装甲保护的旋转塔，把设备集成进去？”巴勃罗·图里翁上将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

    “不行，图里翁上将。这样会增加载具的重量与正面投影面积。”亚丽杭德罗·罗德里格斯上校无奈地回答道。

    “我倒是有一个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提议。”佩德罗·卡瓦耶罗说。“让我们把这个设计的腿部关节和背部安装轮子，使其能够跪下来并使用轮子移动。这样不仅解决了正面投影过大的问题，还提高了机动性，或许还能让它跟上我的装甲部队！”巴勃罗·图里翁上将兴奋地回应：“卡瓦耶罗上将，这真是个天才的想法！”会场中的其他人也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只有亚丽杭德罗·罗德里格斯例外。

    “卡瓦耶罗上将，我认为这个方案不太可行。”罗德里格斯上校认真地说到，“如果加上这么一大堆东西，不仅要重新设计腿部，而且还要为XV-22配置更强大的动力源。这样不仅会造成成本的上升，载具的体积也会变大，使它更容易被敌人发现和摧毁。”

    “嗯，说的有道理啊。”佩德罗·卡瓦耶罗上将沉思着说。“毕竟她只是一台动力甲胄机。”

    “但是我只知道我们确实需要新一代装甲侦查载具。”巴勃罗·图里翁上将又不高兴了。他缓缓地转向卡瓦耶罗上将，说:“哦对了，卡瓦耶罗上将，你知道上次是谁去给你想要的那个核动力重型战车作证的？”

    “让我想想，好像是你，巴勃罗。”

    “那么，你也应该知道下周帝国审计署的人要来吧。”

    “哈哈，我明白了。”卡瓦耶罗上将面带笑容，把双臂一张“虽然我经常忘事，但这件事我会牢牢记住的。”

    “所以罗德里格斯上校，现在你可以重复陈述一下这个设计目前配备的火力吗？”一旁的史丹利·伯顿上将问。

    “是的，伯顿上将。她装备有两门12.7mm电热化学机枪，两门25mm自动榴弹发射器。背部的挂架可以安装两发重型反坦克导弹，或者四发火箭助推榴弹等其他载荷。”

    “这火力，现在看起来有点贫弱啊。”伯顿上将若有所思的说。“罗德里格斯上校，我觉得要把榴弹发射器换成40mm口径的。同时那两门机枪要换成真正能打的家伙，比如20mm机炮。”

    “如果保持现在的指标的话，应该很难做到，没有足够的空间放置多出来的弹药。而且为了承受增加的重量与后坐力，整个武器站与行走系统得重新设计，预算恐怕不够用。”

    “我们可以放弃原有的体积与重量指标嘛。哦还有，我们在上面装个喷火器怎么样？这样她就会成为敌军步兵的梦魇。”

    “我觉得不行，将军……”亚丽杭德罗回答道，语调有些虚弱。他感觉自己快溺亡在这些将军的想象力之海里了……

    “她真是太大了。”

    当亚丽杭德罗·罗德里戈斯上校在萨拉查陆地系统见到根据将军们的要求完全重新设计后的XV-22的图纸时，像其他见到这张图纸的人一样发出了这句感慨。

    “确实这样的，上校。”一旁的贝格人总设计师阿丽莎·辛格说“她高达3.6米，已经比一般的履带式战车高了。但就算不考虑她背上那个给喷火器的燃料罐，她的防护力和生存能力也是远远不如战车的。”

    “她是一台重型动力甲胄机，本质是步兵的增强。而不是战车。”

    “正是这个问题所在。你不会真的以为敌人会觉得这个大机器人只是个无害的特大号玩具吧？”

    亚丽杭德罗·罗德里戈斯上校一言不发的背过身去，抽出一把椅子坐下。微微谢顶的毛发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明显。“反正按照他们的意思，他们就想要这样的东西，设计就是了。”罗德里戈斯上校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降压药，拧开了瓶盖，吞下了里面的几片药片。“当我接下来把这堆当代艺术大作带到设计会上时，恐怕那些人会觉得最早的方案才是最好的。”

    不过显然，亚丽杭德罗·罗德里戈斯还是低估了他的上级们的想象力。

    “她可真漂亮啊，罗德里戈斯上尉。”巴勃罗·图里翁上将仔细端详着投影幕布上显示的图纸，说。“只不过这个3.6m高的大个子，还长着一个像旧式的有人坦克炮塔一样大的脑袋，感觉会很容易吸引敌方火力。”

    “实际上，我们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亚丽杭德罗·罗德里戈斯上校回答道。他努力地在脸上挂着微笑，试图压制住内心如火山般喷发的愤怒。“设计团队已经尽了全力在保证功能的前提下缩小设计的尺寸了。”

    “罗德里戈斯上校，请解释这个结构。”史丹利·伯顿上将指着XV-22背上喷火器的圆柱形燃料罐，问到。

    “是的，伯顿上将。这是应您的要求为XV-22增加的喷火器的燃料罐，目的是为了更好的压制敌方步兵。”

    “你在开玩笑吗？这个易燃的罐子看着就很容易在战场上被敌方火力重点关照！”伯顿上将看起来有些生气了。

    “这个设计颇有太空战舰的风采。那些专门计算轨道的数学家们似乎更应该采购这样的装备来武装自己。”佩德罗·卡瓦耶罗上将起哄说。在场的人们都他的幽默感被逗的哈哈大笑——除了亚丽杭德罗·罗德里戈斯上校。

    “说到太空，我在想，我们能不能让她具备直接再入大气层的能力？毕竟她现在的尺寸只能塞进重型穿梭机了。”史丹利·伯顿上将若有所思的说。

    “以常规的方法，恐怕不行。”亚丽杭德罗·罗德里戈斯上校回答到“增加足够再入用的冷却系统，姿态调整系统与维生系统，会挤占本就不多的空间。除非使用非常规方法，比如拿掉驾驶员……”

    “思考机器！”史丹利·伯顿上将皱紧眉头，说。

    “不是，伯顿上将。我是指湿件。”

    “那样也不行啊，我们的士兵可伺候不了这么精贵的东西。毕竟这年头除了那帮虔诚的乡巴佬与付不起大学学费的混子之外，帝国陆军还能拉到其他人当大头兵吗？”伯顿上将依旧皱着他的眉头“哦还有，这东西8吨的重量，是不是有陷入软地的风险？。”

    “是的，伯顿上将。但是我们不能……”

    “不能舍弃机动性！”史丹利·伯顿上将不耐烦的打断罗德里戈斯上校的话。“我们又不想要一个长着腿的碉堡。”

    “可是，伯顿上将。我们真的不能舍弃防护指标，否则她就会像热刀下的黄油一样被敌方火力碾碎！”

    “为什么我们就只能被动挨打？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如果我们能直接把敌人给全部炸飞，就不用担心挨打了。”一旁的巴勃罗·图里翁上将伸出他的右手，攥成了一个拳头，比划了一下。“前段时间与炎州的联合军演，那帮拟龙族把203炮放平直射的战术给了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罗德里格斯上校，你能不能给她安排上我们的攻坚火箭？”

    “真是精妙的提议，巴勃罗！你的想法启发了我的思路，为什么就只有敌人才能使用那些该死的掩体？”佩德罗·卡瓦耶罗上将笑着称赞道。然后，他又把目光转向亚丽杭德罗·罗德里戈斯上校，伸出双臂比划着，继续陈述着他的想法“我在想，我们可不可以把武器站给安装在机械臂上？这样就可以像一个士兵一样把武器举高，从掩体后头探出来射击。”

    亚丽杭德罗·罗德里戈斯上校看着面前的三位将军，沉默了约半秒。他的面部肌肉紧紧绷着，如同拖曳着满载着货物的船只的纤夫般用力拉扯着他的嘴角，挤出了一个非常勉强的笑容。然后他回答到:“技术上应该是可以的，上将。只不过这需要更多的测试与更多的预算……”

    所以事物是为何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子的？

    亚丽杭德罗·罗德里格斯上校紧闭着双眼，手抚额头。他的毛发不再浓密，露出的皮肤在会场灯光下的照耀下反射出光泽。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容易感到疲惫。

    意识在他的脑海中逐渐下沉，他回想起了那个在萨拉查陆地系统的那个下午。

    “要装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本来就已经快到极限的行走系统都得大改。供弹系统也得重新设计。”总设计师阿丽莎·辛格无奈的说。

    “反正按照他们的意思，他们就想要这样的东西，设计就是了。”亚丽杭德罗·罗德里格斯上校耸了耸肩，对着阿丽莎·辛格重复了这句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

    “可是上校，这么多东西要推翻重做，预计会造成总预算与生产成本……”

    “我知道，我知道！”亚丽杭德罗·罗德里格斯上校大声咆哮道。

    在阿丽莎·辛格错愕的眼神的注视下，罗德里格斯上校无力地瘫坐在一旁。“圣子在上啊，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下来，除了不断修改的蓝图与卡壳的职业生涯，究竟得到了啥？”他指着自己制服上的上校级别的徽章，继续倾泻着压抑了近十年的愤怒：“我身上的毛日渐稀疏，但是我制服上的双头鹰的毛都快长齐了！”

    沉默了半晌，罗德里格斯上校艰难地站起。“如果真要给这个东西装上那些玩具，那就装吧。”他以一种接近哭腔的语调说“反正我可没有富裕到像坐地铁一样做回春手术，我只想快点终结这一大堆又臭又大的肥料堆。”

    “上校，时间到了”一旁的副官轻声提醒结束了亚丽杭德罗·罗德里格斯的放松时光。罗德里格斯上校艰难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向着台上的讲坛走去。他轻轻地整理一下自己制服，说道“诸位来宾，我们很荣幸地为大家展示，XV-22项目，也就是被正式命名为AM-102‘征服者’的重型动力甲胄机的等比例模型。”

    一阵强劲的军乐响起，罗德里格斯上校背后的黑白金三色幕布被拉起，一个武器与设备堆的像商店货架一样的高大威猛的钢铁巨人出现在舞台上。罗德里格斯上校走了过去，抚摸着这个3.6米高的大个子的腿，继续介绍着:“其两侧各配备一个可以通过机械臂灵活地调整位置的自动武器站，每个自动武器站各配备有一门Mk15120mm电热机炮与一门Mk9540mm自动榴弹发射器，这使得她能灵活地适应复杂的巷战环境。同时配备先进的综合传感器模块，能在轮式机动模式下完成侦查任务。顶部多功能的挂架，兼容重型反坦克导弹，火箭助推榴弹与80kg激光制导攻坚火箭。”

    台下的军官们纷纷兴奋地鼓掌，但亚丽杭德罗·罗德里格斯上校却难以融入这股热烈的气氛。他们真的打算购置这种耗费十多年研发、造价高达150万王座币的废物吗？如果真让我驾驶这个高达三米六，装甲薄弱如纸，还携带着足以将帝国军务部大楼夷为平地的弹药的可移动靶子上战场，我更愿意直接被枪决。罗德里格斯上校心想着。

    这时，罗德里格斯上校注意到那三位上将面带微笑向他走近。史丹利·伯顿上将兴致勃勃地走在最前面，称赞道：“这个设计太出色了！”紧接着，巴勃罗·图里翁上将催促道：“罗德里格斯上校，得赶快让它投入量产。”佩德罗·卡瓦耶罗上将纠正说：“你弄错了，巴勃罗，现在我们应该称呼他为罗德里格斯准将了！”

    在激昂的帝国军乐声与阵阵夸赞声中，罗德里格斯准将的面部肌肉颤抖着，挤出了一个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被称为笑容的表情……

    “所以我的故事讲完了，你觉得怎么样？”在帝国军务部大楼里的这个闲置的房间中，亚丽杭德罗·罗德里格斯准将对着塞万提斯·陈上校说。

    “实际上这跟我的推测差不多。”陈上校耸了耸肩，回答道“他们在测试场上弄出的滑稽事更多，比如防止样机损坏的理由不肯用全威力弹测试，却能接受在大气层再入测试中一次损坏三台样机。还有把传感器的接头接在载具外面。”

    “听我说，陈上校。现在如果你要悔棋的话还来得及，不要试图去打倒风车，我们真的没那能力。”

    “风车是指什么，将军？”

    “除我们之外参与这个项目的所有人。”亚丽杭德罗·罗德里格斯准将指了指天花板。“每一个想当上校的中校，每一个想当准将的上校以及每一个想当上将的准将。因为在这么大一栋楼里的全是聪明人，找不到一个甘愿为项目失败负责的替罪羊。假如成为替罪羊，不仅意味着失去晋升的机会，也代表着无法拥有轻松的退役后工作。甚至大概率会被调派到类似哈克南三号那样偏远的地方，每天面对着甲烷海发呆。或者更糟糕的结果，被迫提前退役。”罗德里格斯准将又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你真的没搞清楚吗？现在帝国陆军的本质上就是一个超大号的失业人士收容所，大家的心态都是打卡上班捞钱熬退休。真正有着热血的小伙子早就被帝国的各大势力的私兵挖走或者自己去当PMC单干了。”

    “感谢罗德里格斯准将的建议，但是我并不完全同意将军的行为。如果将军您还有别的话想说，我相信佐杜洛夫斯基议员与商联的米凯尔主席会很感兴趣的。”

    “他们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就算是女皇陛下也做不到。”罗德里格斯准将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不管怎么说，我的精力与年龄都不太支持我放弃我的职业生涯，去像你一样冒险。”

    “总之，陈上校。”罗德里格斯准将面无表情地走到了房间的门前。“接下来你打算怎么走，你自己想清楚。我只希望你能牢牢记住这一点，你今天收到的报告与听到的故事，全部都是来自一位匿名人士。”

    罗德里格斯准将打开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军务部大厦的中央空调一直在忠诚地工作着，驱散着令人不适的闷热天气。厚厚的围墙隔绝了外面那些令人心烦的鸣虫叫声。

    最终，AM-102“征服者”进行了重新设计，其生存性与防护得到了显著的提升。同时，帝国军备监督及研发部门负责该项目的前两任处长，亚丽杭德罗·罗德里格斯上校与塞万提斯·陈上校，由于未能履行好监督职责，被勒令提前退役。

    其余所有参与XV-22/AM-102“征服者”项目的军官都没有得到任何惩罚或者警告。

    一如既往，正义又得到了宣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