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你能看到吗？那受诅咒的东西正在朝你加速。”

    “我也看到了，他的加速度太高了！”

    相对于古人魔法般的技术水平，使用液氧甲烷火箭发动机的公爵号完全就可以说只是一个只会喷出气体的易拉罐。即使史密斯把节流阀推到了底，公爵号与那台古人无人机的距离依旧在迅速地减少。

    “我甩不掉它。”身处于卡拉丹号指令舱中的艾伦听到了史密斯惊恐的吼声。“只能硬拼了！”

    伴随着史密斯的操作，公爵号的RCS喷出白色的气体，调整了她的姿态，将所搭载的机炮对准了那个可怖之物。史密斯被汗浸湿的手将公爵号的武器系统切换为机炮档位，然后按动了红色的扳机按钮。在过多分泌的腺上腺素的刺激下，他忘记了如何点射。转管30mm机炮咆哮着，来自化学能的炽热之力将公爵号上的全部五百多发炮弹喷洒进了冰冷而无情的太空中。这些弹丸曳出绿色的尾迹，向着那活物突去。

    但是很显然，试图这种古老的化学能武器对抗古人不可名状的科技造物，如同使用投石索对抗一台重型装甲车。30mm金属弹丸打在它那反射着星空的表面上，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溅起来。好似一个武士将他的长剑反复地刺入海面，妄图借此杀死海洋一样。绝望的史密斯将武器切换至导弹。还没等公爵号的火控雷达完成锁定，他就迫不及待地按动了按钮，六发导弹全部都被发射了出去。

    那古人无人机反而开始了减速，其与公爵号的距离开始增加。它那镜面质地的表面沉默地反射着群星的色彩，毫无波动地迎接着来自史密斯的攻击。突然，六个外观如同飞镖的不明物体从它的外壳中射出，向后掠的一对漆黑的长翼悬浮在它们的主体结构两侧。这些诡异的物体就像它们所来自的那个不可名状之物一样，没有明亮的尾焰，没有耀眼的热辐射，只是在无声地运动着。在难以置信的加速度的推动下，它们寂静地划过了虚空，在公爵号释放的导弹仅仅飞出了不到2公里的距离时，便已经精准地接触了每一枚导弹。

    史密斯呆坐在公爵号的驾驶舱里，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些飞镖似乎并没有爆炸或者失控。相反，在与导弹接触后，它们依旧存在着，并且开始减速。它们的头部膨胀开来，包裹住了那些导弹，好似缠住猎物的蟒蛇。没有爆炸，没有破坏，只有无声的捕获。然后，这些飞镖划过一道道尖锐的轨迹，回到了它们的主人身边，消失在那闪烁着星光的神秘液体质地外壳之下，仿佛从未出现过。

    “怪物！”史密斯绝望的吼声通过电波传到了艾伦的耳机中。

    艾伦并没有回答，他紧紧盯着显示器。只见那活物似乎是意识到了公爵号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它沉默地调整了姿态，向着卡拉丹号方向加速。艾伦知道，卡拉丹号全部的武装只有四门近防炮，即使是面对太空海盗都很吃力，更不要提古人技术了。他绝望地闭上双眼，把自己的身体在卡拉丹号指令舱内古旧的座椅上伸展着，就好像那里是他的棺材一样。

    『你好，后人类个体。』

    这段文字如同幽灵般浮现于艾伦紧闭的双眼所形成的漆黑背景之上。不带任何铺垫，没有丝毫预兆——仿佛一部电影在高潮的时刻突兀地跳转至片尾字幕，令他感到困惑。

    如此不符合逻辑的场景，若是映入科学家眼中，或许会激发他们探索未知知识的渴望。若是显现在国教牧师面前，或许会引起他们对异端的愤怒斥责。然而，艾伦既不具备科学家那般对真理的执着追求，也没有牧师那样对信仰的坚定不移。他，或者他与他的弟弟史密斯都只是两个在巨头的阴影下苟且的小虾米，两个迷茫地漂流于群星之间，搜寻着残羹冷炙的食腐动物。

    “滚蛋！”

    短促，有力且不优雅的词汇从艾伦的口中蹦出。

    『请保持镇静，艾伦先生。你是一位拥有着灰白色皮毛与琥珀色瞳孔的极地科什卡人，今年年龄29岁，单身。目前正处于卡拉丹号的指令舱中。本机可以使用变化的磁场产生电场，进而影响大脑皮层的神经元活动，从而实现与你，或者与你们直接交流。』

    艾伦睁开了他的双眼，看到自己依旧身处于卡拉丹号之中。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艾伦一边说，一边仔细检查着这并不算宽敞的指令舱。只见这里所有的屏幕全部都显示着雪花，而各种仪表如同服用了致幻剂一般在疯狂旋转着。“还有，我弟弟史密斯呢？”

    『本机就是你们所称呼的‘古人无人机’，或者‘怪物’。你的同伴，既‘弟弟史密斯’，是指年龄26岁，身处于名为‘公爵号’的单人化学能动力航天器中的绿色瞳单身极地科什卡人吗？他虽受到了惊吓，但身体并无大碍，无需外界援助。』

    艾伦抬头望向望向观察穹顶，只见那个怪异之物静悄悄地悬浮在外部，与卡拉丹号保持着相对静止。数根柱状结构从其水滴型主体的尖端伸出，直直地对着他的所在。在其背后，那颗如铁锈般的红棕色气态行星显得异常巨庞大，圆满。仿佛是教堂圣像中的圣人光环。

    “看来你这个怪物知道的还挺多。”艾伦把椅子的椅背给放倒至极限，这样他就可以用一个比较舒服的体态直视那个古人无人机。“那么，你还知道些什么？”

    『你所在的航天器，卡拉丹号。是一艘180m级的工程舰，非加压舱里搭载着一架名为‘公爵号’的小型航天器。卡拉丹号使用甲烷作为工质，同时装备有气芯核热与磁等离子两种推进器。武备为四门单管57mm近防炮。该航天器的拥有者经济并不算宽裕，仅配备了两名操作人员，严重缺乏人力。维护状况也令人担忧，尤其是2号核热推进器的核心存在不稳定迹象，急需维护以避免融毁风险。』

    “有这么糟糕吗？”艾伦以不以为然的语调回应。

    『后人类个体，你嘴角的微扬显示出了你的不屑，但你扩大的瞳孔却出卖了你的惊讶。』

    “啊，你说的对。”艾伦在椅子上对着正在与他聊天中的不可名状之物耸了耸肩。

    『本机的生物扫描结果显示，你的同伴或弟弟，史密斯，存在肾小球滤过率下降以及免疫系统功能低下的症状。这些病变迹象与他的饮食习惯高度相关，特别是过量摄入代糖导致的代谢紊乱。建议立即减少甜味饮料的摄入。此外，建议进行定期的健康检查，以监控他的健康状况。』

    “确实是的，但是首先我们负担不起健康的生活。其次，他不愿意听我的，我该怎么办？”艾伦耸了耸肩。“虽然我们所处的阶层，大部分人都喜欢以未来的健康为代价交换当下的快感。但是我就不一样了，我几乎不会碰这些愚蠢的工业垃圾。”说完，艾伦的神情带上了一丝自豪。

    『以及你，艾伦。对你的大脑皮层的扫描显示了复数个异常的神经退行性变和神经元损伤。根据现有信息，这可能是你的睡眠辅助设备，既‘非侵入式辅助脑电睡眠环’所造成的。该设备在技术上与本机的脑电交互模块有诸多相似之处，但粗糙许多，设计者似乎并没有完全了解其背后运作的原理。也正是因此，长期使用这种有缺陷的产品可能会带来严重的健康风险。』

    “好吧，你赢了，怪物医生。”艾伦把双手举过头顶，做出了一个可以代表投降的动作。“你这么一套服务下来，要收我多少钱？或者要我买啥奇怪的药？”

    『你不应该使用你身处的时代的堕落的道德标准来揣测本机的意图，艾伦。对于本机而言，你们所追求的货币与财富就是毫无意义的垃圾。』

    “堕落？道德标准？”艾伦皱了一下他的眉头，他的两个耳朵轻轻地抖动着，“那是哈布斯星衣食无忧的贵族老爷们管的东西。但我们只是两个困在这个愚蠢的铁罐头里，在火地星域拾废品过活的穷光蛋。”

    『你不应该妄自菲薄。实际上，你们这种人相比于那些沉迷于内斗，屠杀，奴役与恶俗且无聊的感官刺激的寄生虫们而言，确实更加高尚。』

    “所以，古人造的思考机器都是一帮话唠吗？”如攀缘植物般的不耐烦逐渐爬上了艾伦的脸庞，驱逐了他之前的恐惧与好奇。

    『与你，或者你们对话能帮助本机了解你们所处的时代。你们基于梦魇界介质发生器的干扰设备确实给我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是那些视觉对抗补丁则没有任何效果。你们似乎觉得本机受困后者同样也有较大的影响。很显然，虽然你们是本机所服伺的对象的后代，但你们已经几乎完全忘记了祖先的所有知识。你们所生活的时代，技术与愚昧共存，这激发了我的好奇心。』

    “你们？他们和我没关系。”艾伦把双臂一张“我又不是瓦伦泰空天的员工，而且也没有购买他们的股票。”

    『但是接下来，本机即将进行的行为会涉及到与你有关的利益关系。』

    “是吗？你是想向我推销什么股票或者理财产品吗？”艾伦带着一丝戏谑回应道。

    『一方面，你们的贫穷已经对你们的健康等方面产生了诸多负面的影响。另外一方面，本机希望更多地研究你们所处时代的后人类个体。因此，在本机离开之前，本机决定送给你们一个‘愿望机器’，可以解决你们的问题。但是你们必须谨慎且节制地使用，因为其原理并不是免费的。』

    艾伦的眉头紧皱，满脸的疑惑。“这是啥意思？”

    当疑问再次爬上艾伦的脸庞的时候，那机器人的五根柱状结构缓缓地缩回其神秘的液态金属质感外壳之中。然后，那物体迅速地将自己的头部转向其他方向，接着以惊人的加速度，优雅地离去。既没有明亮的尾焰，也没有耀眼的热辐射，仅仅只是无声地离开，消失在遥远的未知。

    随着那不可名状之物的消失，卡拉丹号内部的喧嚣逐渐平息。屏幕上的雪花消散，仪表盘的指针也缓缓归位，一切恢复了正常。艾伦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回味着刚才所经历的一切。现在的这种不真实的平静，令艾伦感到既困惑又庆幸。

    当然，作为哥哥，还有一件事是他必须做的。

    “这里是卡拉丹号。史密斯？你能听到吗？”

    “这里是公爵号，我是史密斯。”

    “太好了！”艾伦高兴的说，卡拉丹号指令舱里的座椅上的安全带伴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几声抱怨。“你还好吗？刚才你经历了什么？”

    “公爵号的屏幕与传感器目前还是有点小问题……但维生系统没有任何异常。我现在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史密斯的声音从艾伦的耳机里传了过来，这次没有了刚才强烈的干扰。“至于刚才的经历……怎么说呢？好比一个年轻的富家女在灯红酒绿的酒吧中醉倒，醒来后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和财物都奇迹般地完好无损……”

    “你没事，我就放心。”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艾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而且还多出了一个看起来像宝贝的东西，应该是那家伙所说的愿望机器！让我调整一下公爵号的机械臂，你能看到吗？”

    艾伦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到显示公爵号舱外摄像头的屏幕上，只见公爵号的一个可用的机械臂上，凭空多出了一个物体。它的形状呈卵型，大概有25厘米高。跟它的来源一样，有着平滑如镜的外壳，倒映着星空的色彩。正静悄悄地卧在公爵号机械臂末端的机械爪中。

    “现在公爵号所有传感器均校准完成。”史密斯继续说“刚才在古人无人机上消耗了大量工质。我现在没有办法依靠自身动力返回卡拉丹号。”

    “行吧，那我得进行一次机动。好在我这边工质还算比较充裕。”艾伦逐个按下按钮，握住操纵杆。卡拉丹号的三个核热推进器中的两个开始散发出光芒与尾焰。

    “还有，艾伦。落在我们后面的竞争者还有多少天？”史密斯突然想起了什么。

    艾伦敲击着键盘，将数据输入。看着显示器显示的数字，说“轨道计算器说他们至少还要两个星期。”

    “足够趁着这段时间修好公爵号，再把把诺斯托罗摩号的聚变推进器等剩的值钱玩意儿给拆下来了。”史密斯回答道。“至于那个愿望机器，我可不敢相信那个可怕的话唠，你呢？”

    “我也是，真不敢相信一个怪物啊。”艾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往观察窗外张望了一下，看到在轨道上静悄悄地漂流着的诺斯托罗摩号残骸，背后映衬着雅浦二号的棕红色巨影与令人感到窒息的浩瀚星空。“而且我敢打赌，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客户都不会相信我们俩个小虾米的手上真的有一个古人遗物，我们也卖不掉这个蛋。”艾伦继续补充道。

    虽然艾伦一般被认为比他的弟弟更为谨慎和深思熟虑，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发脾气。比如去年史比特瓦根银行突然宣布旗下位于火地星域的ATM机开始收取附加费的时候。

    而今天，他和他的兄弟又遭遇了类似的问题，这次依旧是在火地星域最大的空间港，乌斯怀亚主星轨道上的巨口空间站。他们被告知，由于遭到了由海盗释放的生物战剂污染，空间港管理公司向每一位使用港口的船员收取200王座币的额外附加费用。但是在支付完停泊费用后，兄弟俩已经耗尽了所有剩余的存款，无法支付附加费用。所以，尽管卡拉丹号虽然已经停泊在港区之中，但是对接走廊的气密门依旧是被空间站方面牢牢锁死的。

    虽然卡拉丹号是一艘老船，但是她的观察穹顶依旧牢固。因此发泄一通后的艾伦仅仅只是拳头感到疼痛，而不至于损坏指令舱的气密性，使自己被掷出窗外。

    “空间港管理方面还是没回应吗？”史密斯小心翼翼地问，他此时已经飘进了指令舱。

    “算回应了吧”艾伦深吸一口气，试图使自己平静下来。伸出手，拽住了椅背，把自己拉回了指令舱的座椅。“如果循环播放的那些片汤话算的话。”

    史密斯又一次抬起头。他的目光越过了观察穹顶，跨过了廊桥，落在了这座基于一个长轴达480km的硅酸盐小行星修建的空间港的表面之上。两座250kw级红外波段激光近防系统刚好与他的视线相交。

    “这样的火力，也能被太空海盗轻松破坏？”史密斯的嘴角微微上扬，挤出了一个充斥着苦涩与讽刺的表情。

    “但是他们对付我们足够了。”艾伦耸了耸肩，把双手一张。

    “只要能卖掉货舱里的那些东西，我们就会有钱。”史密斯朝卡拉丹后方的方向张望了一下。“别说这400块了，就算把卡拉丹号完全修好，买个新的睡眠辅助环，然后再去雇佣几个短工还能剩下不少。”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艾伦伸出手，指向卡拉丹号的对接口一侧“是我们能进入这座巨口空间站，然后才能做这些事。”

    “也许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史密斯提议道，“乌斯怀亚三号轨道上又不止这一个空间港，凭卡拉丹号剩余的工质足够抵达了。”

    “可是，最有钱的大买家都在这个巨口空间站，毕竟这里是整个火地星域最好玩的地方。”艾伦一边缓缓地把视线转向卡拉丹号的观察穹顶，一边说。“你也不希望我们好不容易搞来的东西被不识货的穷鬼以低价抢走吧。”

    史密斯没有立刻回话，他也像艾伦一样，把视线转向观察穹顶。由于乌斯怀亚主星大气层较为稀薄，从巨口空间站运行的轨道上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上的穹顶城市。只见不同色彩的建筑被笼罩在透明的复合材料穹顶之下，好似水晶球中的童话世界。两兄弟看着这个景象，心中的不安与烦躁逐渐加深。这充斥着人间烟火气的穹顶城市犹如古老地球传说中的海妖塞壬，唤醒了虚空游子们对重力，清新的空气与廉价稳定的网络链接的渴望，诱惑着他们前往巨口空间站。

    “总之，我们该怎么办？”艾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就像那个银手一样，把这高高在上的巨口空间站连同贪婪的管理公司高层给一起烧成灰？”

    史密斯耸了耸肩，答道:“只有在那个游戏世界里才有可能。在现实世界，我们肯定会在解除武器保险的时候就被那些激光炮烧成太空垃圾。”然后，史密斯微微低下头，耳朵微微向前倾斜，思考了一小会，继续说:“我们应该考虑更现实的方案，比如某个富有的投资人在这个时候发现了我们。用正式的术语讲这种人叫银衣怪客……”

    “什么银衣怪客？你想说的是白衣骑士吧。”艾伦纠正道

    “这主要责任又不在我，虽然你知道我大学是混的。”史密斯耸了耸肩“你先说的银手，扰乱了我的思维……”

    “唉，就像那个游戏里的昼之城一样。这火地星域总是会给你留下一丝能实现愿望的幻象，仿佛他们能触手可及一样。”艾伦叹了口气，继续望着乌斯怀亚主星上那绚丽的穹顶城市。

    “愿望？”史密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耳朵竖起，绿色眼睛闪烁起光芒。“哥哥，你还记得那个愿望机器吗？”

    “当然还记得，送给我们那玩意儿的家伙提醒你应该少喝点能量饮料。”艾伦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至于那个愿望机器？我觉得那东西要么是一个无用的垃圾，要么就是一个陷阱。毕竟我不相信那个怪物。”

    “但是就像我曾经说过的，排除了所有错不可行的选项后，剩下来的选项即使再荒谬，也是正确的。”史密斯回答道。“而且我们只有50个标准时的停泊时间，在这里硬耗着总不是一个办法。要是时间过了，巨口空间站肯定会用他们的站载武器与雇佣兵‘邀请’我们离开的……”

    “那就去拿吧。”艾伦伸出右手，做出了一个代表请的手势。“毕竟我们现在确实处于困境中，现在使用应该算谨慎且节制的吧。”

    “遵命，船长。”话音刚落，史密斯就在这处于失重状态下的卡拉丹号中做了一个后空翻，轻盈地向后游去。他小心翼翼地避开装着静电收集器的零重力清洁程控机，来到了卡拉丹号的加压区域中的储物架。他把装着那个装着可能是已知空间最昂贵的机器的泛黄的廉价塑料储物箱从托架上拿出，抱着它游回了指令舱。

    在艾伦面前，史密斯小心翼翼地打开这个储物箱，仿佛里面装的是一枚抱脸寄生蟹的卵。那个愿望机器依旧安静地躺在里面，它有着金属光泽的外表反射着兄弟俩的脸，仿佛是一面镜子。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艾伦又一次重复了这句他说过的话。“这个蛋看起来就像那种洗钱用的艺术品一样，我们根本不知道如何让他知道我们想要干啥。”

    “也许它跟那古人无人机一样，有黑入大脑的能力吧。”史密斯轻轻地把这个外表光滑，流畅的卵型装置从储物盒里拿出来，就像拍卖员拿着珍贵的艺术品一样。

    就在这时，那愿望机器原本光洁如镜的外壳毫无预兆地泛起了涟漪，好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信息似的。史密斯下意识地把手松开——如果是在有重力的地方，史密斯接下来肯定会因为损坏物品而面临着赔偿甚至失业的危机，但是这里是在失重的区域，所以那个蛋只是在空中漂浮着。

    过了几秒钟，一个相对于其体积而言算是巨大的装置从那装置液态质地的外表下浮现了出来。那是一个红色的按钮，被黑黄斜纹的盒形基座衬托着。质地似乎是某种金属。它是如此的粗糙，诱人甚至有些媚俗，与承载着她的性冷淡风格的金属光泽卵型装置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看，这个东西更像那种我们看不懂的当代艺术大作了。”史密斯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这个装置，说道，“那帮所谓的艺术家，拿胶带粘个水果就能赚十几万王座币。我觉得这个东西也能值那么多钱！“

    “那是因为他们有渠道。”艾伦回答道，脸上挂着一丝无奈，“但是我们这边连进入巨口空间站的渠道都打不通。”

    “所以这东西到底是怎么玩的？”史密斯轻轻旋转着这个蛋，将按钮转向艾伦一侧。“是要按下这个按钮，再许下一个愿望吗？”

    “我觉得应该是的。”艾伦仔细端详着那个按钮，那红色是如此的妖艳。他觉得如果再这样盯着它而不按下去，自己肯定会陷入疯狂之中。

    于是，艾伦深呼吸一口，伸出他的右手，按了下去。他尝试像一个真正的梦行者一样集中自己的思维，清除心中的杂念，让自己的内陆帝国中只剩下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400王座币，以便支付两人的附加费用。“艾伦把他的愿意小声地说了出来。

    只见这个卵型设备的外壳上的涟漪突然变得汹涌起来，好像有强烈的风在其上吹过。上面所反射的二人的面孔都变的狰狞起来。

    伴随着外壳上的波涛逐渐平息，卵型设备顶部的结构露了出来，有光芒从中发出。一个绿色的光幕就这样浮现在设备上方。显示的内容是一个输入框，要求输入自己的账号与密码，还颇为贴心地配备了一个全键盘。

    艾伦伸出手想要去在那个愿望机器投射出的全键盘上打字，但是刚一触碰到那个由绿色光线组成的键盘，就立刻如触电般缩了回去。

    “这看着也不像古人的东西。似乎是某种激光单色全息投影，已知空间里的帝国能造出来的东西。”艾伦说，”我现在觉得它更像一个经典的诈骗套路了。”

    “也许人家就喜欢这样的‘低科技‘呢？“史密斯回答道，”如果那个可以读脑的怪物真的只是想要骗我们的钱，它还需要这么多弯弯绕？就像那句老话说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技巧都是徒劳。“

    “的确是这样的。”艾伦伸出双手，在那键盘上把账号与密码都输入了进去。“布基亚皇族不会用黄金锄头耕作。”

    在艾伦输入账号与密码后，机器投射出的光幕所显示的内容变成了一个倒计时。还有一行小字在其下方：地球公主提供技术支持。

    “地球公主？这听起来更像一个弱智的骗局了。”艾伦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在炎州的时候，我还见过复数个复活的炎州始皇帝呢。”

    “但是我们已经输入了账号密码了。”史密斯回应道，他的语气明显有些慌张，“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个时候，艾伦与史密斯都听到了三声令人愉悦的提示音——是他们的账户收到转账的信息。两人拿起自己的个人终端，看到三个不同的账户各自向他们转入了一笔小额资金，总共加起来一共有400王座币。

    “这有点奇怪，感觉有点像洗钱的套路。“艾伦仔细检查着自己的转账记录，发现这三个账户都新注册的。

    “我觉得无所谓，帝国监察部在反洗钱方面有多么无能，你又不是不知道。“史密斯回答道。”何况才400王座币，对于那些大家伙而言连零花钱都不如。“

    ”不管怎么说，这意味着那个怪物没有骗人，这个装置能工作。我们终于可以进入那个该死的石块了。“艾伦把这个愿望机器轻轻地放回了储物盒里。

    “所以我很好奇，这个设备还有没有别的功能？如果只有这一种功能的话，那它就只是个ATM机，而不是愿望机器。”史密斯一边把盒子的盖子给扣上，一边说。“比如，使我们获得超越时空的能力？又或者给我们一人安排一个性感的女朋友？“

    “让那机器给我们安排女人？我觉得不行。恐怕它眼中的性感美女是一个闪着银光的铁疙瘩。“艾伦回答道，脸上带着些许忧虑。

    “那样岂不是更棒吗？我的艾伦哥哥。“史密斯抱着箱子，向着储物架的方向后退着。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此时，卡拉丹号与巨口空间站已经运行到了乌斯怀亚主星黑暗面。星球表面上的穹顶城市亮着灯光，如同一只只好奇的眼睛，沉默地观察着两兄弟的命运。

    在艾伦与史密斯两兄弟与古人无人机接触的事件发生后三年零八个月后

    即使是位于这片被联合帝国定义为内陆的区域，空气中依旧能隐约闻到大海特有的湿润和咸味。这并不奇怪，因为哈布斯星的大部分表面——高达95%——都被广阔的海洋所覆盖。

    突然，一架“剃刀冠”式垂直起降高超音速公务机以7马赫的速度从海的另一端迅猛地劈入这篇平静的领域。它划破厚重的云层，穿越繁忙的港口，飞越多彩的城镇，掠过整齐的农田与茂密的丛林。随着飞机缓缓下降并开始减速，一座有着红色屋顶，墙面金白相间的巴洛克风格豪宅在其驾驶员与乘客的视野中逐渐清晰起来。整齐而又宽敞的花园在其前方延展着，仿佛是一幅巨大的油画，但是并没有完成——因为上面有大量的工人，或者人形实体？正在劳作着。很显然，这栋豪宅迎来了新主人，需要把这里重新装修一番。

    “剃刀冠”盘旋了几圈，在这片未成作品中发现了一个完整的停机坪。随着飞机的机身两侧的盖板缓缓打开，24个分布式升力发动机显露无遗。它们旋转起来，搅动空气，周围的植物在强劲的气流中纷纷折腰。

    一小段时间后，这只优雅的大鸟平稳地落在了停机坪之上，她的舱门展开，一个名叫艾伦的男性极地科什卡人从中走了出来，他身披一件时尚且价格不菲的恐水獭皮短外套，手上提着皮箱。艾伦的脚步刚一离开飞机，“剃刀冠“的引擎便急不可耐地重启，卷起一阵狂风，将他的短外套吹得翻飞，无意中暴露了外套内衬上的礼服出租店标签。

    自从获得那台愿望机器之后，艾伦与史密斯两兄弟的生活便逐渐好转起来，他们的财富开始积累，甚至拥有了一艘火炬船——名字当然还是卡拉丹号。然而，他们的成功并非完全依赖于这件古代遗物。相反，他们都遵守了那机器，展现出了非凡的自制力，仅通过机器获得了总共不超过三万王座币的资金。而且这样的操作一共仅进行了三次，每次都是在深思熟虑和紧急情况下做出的决定。

    在买下了那艘火炬船后，淘汰了旧的卡拉丹号之后。艾伦便觉得自己已经满足。而且令他担忧的是，关于他们兄弟俩拥有一个变钱蛋的消息正在火地星域逐渐蔓延开。他很担心自己会因为拥有一个愿望机器而成为海盗或者佣兵猎杀的目标。所以，他决定放弃那个宝贝，把它交给他最信任的人——弟弟史密斯。让他把这个东西送到哈布斯星，把这个逐渐变的烫手的块茎交给那里的大玩家们去处理。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史密斯就像被GW级自由电子激光炮直击了一般，在群星间寂静的蒸发了。艾伦一开始还以为遇到了梦魇界风暴。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慌张与担忧逐渐爬上了艾伦心头。他以为史密斯遭遇了什么不测。

    然后，一份房产税务单被寄到了他的手中。这份小小的文件驱散了艾伦心头的慌张之云，取而代之的是暴怒的火山爆发——史密斯居然违背了承诺，为了自己的享受而使用愿望机器。

    于是，艾伦便火速来到了哈布斯星，准备与这个小人当面对峙。

    现在史密斯似乎没有来，当然更有可能是这座宅子太大，他还在机动中导致的。于是，艾伦便开始了他不希望会持续太久的等待。他下意识地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那些奇怪的工人身上。

    这些工人没有按照标准佩戴安全帽或者穿工装，显得十分不专业——实际上，用工人，甚至人来形容这些实体似乎也不太合适。艾伦走上前，观察了一个离他最近的人型实体。那似乎是一个科什卡人，身材跟他的弟弟相似。但是它全身被有着金属光泽的神秘液态物质包裹着，就像那个古人无人机或者愿望机器一样。艾伦想要知道它究竟长什么样，于是走上前，跟他打了个招呼。那个实体表现出了一种急切的状态，似乎也想与他沟通。它脸部似乎是嘴的位置膨胀起一个球。如同雏鸟的翼挥舞着的双臂末端的部分开始膨胀。它们如同立体的墨点，遮盖住了某些重要的信息。突然，那个实体被一种力量束缚，步履蹒跚地离开了艾伦。那股力量似乎就来自于包裹着他的神秘材料。

    这时，艾伦发现有一股阴影似乎投射到了他的身上。他连忙环顾四周，发现了这声音的来源——一个高达4m的四足步行机。在哈布斯星，这种以愣加陆行鲸为原型的笨重载具被认为是爆发户的象征之一。

    步行机的可折叠顶棚打开，只见一个绿色瞳的极地科什卡人端坐在里面。

    “你好像愣加星的贝格贵族啊，史密斯。”艾伦冷冰冰的说，“希望你还记得你以前长什么样子，许下过什么承诺。”

    “我不觉得我违反了承诺，毕竟我确实对愿望机器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坐在步行机上的史密斯以一种轻佻的口吻回答道，“而且在这个角度，我能看到你衣服上的礼服出租店标签哦。”

    说完，史密斯便拨动了一个操纵杆。伴随着电机的啸叫，步行机俯下身子，海鸥翼型的舱门向上打开。艾伦便阴沉着脸坐了进去。

    这台白色的步行机载着重聚的艾伦与史密斯两兄弟跨过施工中的庭院，人形实体纷纷向四周散开，如同蚂蚁躲避一个贪玩的小孩。

    “所以你究竟是哪里来的钱买的这座山庄？”坐在步行机里的艾伦望着越来越大的豪宅。向史密斯发问道。

    “准确的说，是温泉。”史密斯一边操作着步行机，一边回答道，”毕竟你应该知道，原本在医学不发达的时代，只有贵族才能拥有温泉作为治疗肺结核的疗养地，而商人只能选择森林。但是到了现在，那帮老掉牙的东西也是一年不如一年。所以现在温泉变得比森林还便宜的多，就被我捡了个大漏。我怀疑再过几年，那帮败家子就该卖爵位了…”

    “但是对于我们的正常收入而言，这样的大漏可承担不起。”艾伦的脸色依旧铁青。

    “啊，现在已经到家了。“史密斯拨动操作杆，把步行机的姿态调低。

    兄弟俩从这头机械陆行机的身体中走出，穿过宽敞的载具库与华丽，明亮且摆满各种艾伦无法欣赏的艺术品的会客厅，来到了被史密斯称为办公室的房间。这个房间的中央摆着一个闪着金属光泽的蛋——那个愿望机器。许多显示着K线图的屏幕围绕在周围，把它衬托的好似某种邪教教主。

    “呵，连银衣怪客与白衣骑士都分不清的家伙想当金融巨鳄。“艾伦以一种嘲讽的口气。对着史密斯坐了下来。一幅画——或者更准确的说，一个画框处于他的身后，中间是一个没有剥皮的水果，被胶带固定住，显得异常突兀。

    “我确实不懂，但是他们懂。”史密斯也拿了把椅子坐下，背向那些屏幕，面朝着艾伦。由于逆光的原因，史密斯的身体处于阴影之中，艾伦很难看清他的表情。

    “谁？“艾伦一脸疑惑。

    “当然是帝国最高议会里的那些绅士们喽！”史密斯做出了一个把牙齿露出来的笑容，他指了指艾伦身后的那个画框，“毕竟你知道，他们喜欢这种别人看不懂的艺术品，这样不仅能令监察部的那帮弱智的大脑过载，还能显得自己品味高。

    “虽然我确实不是数学家，但是我知道以我们的收入，肯定是负担不起这些昂贵的东西的。“艾伦的脸色依旧保持着铁青”还有，那些奇怪的人是怎么来的？“

    史密斯朝着愿望机器张望了一下，然后把手摊开，做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当然，都是那个蛋的功劳，我只不过是把地址给输了进去。或者换个好听点的说法，对古人遗物的深入研究所带来的。“

    “但是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必须谨慎且节制地使用那个装置，因为其原理并不是免费的。“

    “这我当然知道。”史密斯缓缓地把脸朝向那堆屏幕，“相对于那帮无知的小虾米，我可是算是一只脚踏入上流社会的。借助我新认识朋友的内幕消息，我早就把向那个蛋借的本金给挣回来了！”

    “我还是不放心，毕竟这是来自一个怪物的赏赐。而且，你可别忘了那些奇怪的人形实体…”

    “管他呢！“史密斯摆出一幅无所谓的表情，“帝国的法律还规定，使用内幕消息牟利还是违法行为呢！你看我或者那些先生们被监察部请喝过咖啡吗？不执行的法律，本质就是废纸。”

    “但是，这个蛋又不是联合帝国的。”

    “不是又怎么样了？古人已经消亡了万年。难道他们能够派出思考机器大军，掀开这座宅子的屋顶，把我们抓起来噶腰子还债？”史密斯以轻蔑的语调回答着，他看着艾伦的神情似乎松动了一些。“而且，就算有了火炬船，你也不能保证每次任务都会成功，像第1小节到第6小节的奇迹会复刻吧。”

    艾伦并没有立即回答，他思考了好一会儿。虽然这间房间确实不算明亮，但他感觉自己正在逐渐适应这里的环境。

    10

    人老的可真快。

    如今已44岁的艾伦躺在那座温泉豪宅的大床上，发出了这声感慨。十五年的光阴如白驹过隙，在不经意间过去了。在致幻剂的作用下，所有的昨天就像万花筒一样在他的眼前旋转着。从他忽悠那个小子与骗子麦道夫合作，再到爆雷前把资产与那个愿望机器转移到自己手上，以及自己的重新崛起。最终，艾伦变成了一个曾经的他高攀不起的巨兽。

    但是艾伦依旧很不高兴。

    即使史密斯那个蠢货进了监狱，他的名字进入了已知空间富豪榜的前十五名，娶了一个性感的尤潘基人女明星为妻，再加上他能记住名字或者记不住名字的致幻剂，艾伦还是快乐不起来。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容易疲倦，每天都要在梦境与，幻觉与各种各样的感官刺激上消耗大量的时间。

    艾伦轻轻地转动头部，那个愿望机器映入了他的视野。它卵形的身躯慵懒地躺在华丽的实木地板上。

    啊，多亏了这台奇妙的机器，他才拥有了今天的一切。只不过他依旧在某种意义上非常节制地使用这台机器——他仅仅只是把它用作ATM机。这倒不是他保持了节制的优秀品格，而是他觉得着这机器“送”的人都挺丑的——至少不符合他的品味。所以他并没有去像他的弟弟那样去”勇于创新“。当然，以他现在所积累的财富，想要在享乐方面创新也不是什么难事。比如昨天他与拉格彼亚特公爵玩的那个可爱的拟龙族小男孩，他还被高超的生物学技术魔改成了那个失败的空想家的样子。

    艾伦看着这个卵型的神秘物体，它的外表依旧像他第一次看到的那般光洁如镜，倒映者他的写满疲惫与空虚的脸。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运行的，但还是理所当然地接受了来自它的赏赐。毕竟，梦魇界折跃引擎不也是这样的吗？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他记得自己每次使用后，都会把它放归原处，怎么现在这个蛋却出现在地板上了？

    想到这里，艾伦便懒洋洋地把自己的身体拖下了床，他弯下腰，试图抓住属于他的宝贝。

    就在他的手即将接触到那机器泛着金属光泽的外表的一瞬间，它却调皮的向一边滚开。

    在这个时候，艾伦还以为自己是致幻剂磕多了。他又一次下打定主意，自己以后一定要戒了这些东西。他就这样想着，继续向前迈了一步。

    然后，愿望机器又一次巧妙地从他狡辩溜走了，它砰地一下撞破了卧室的门，来到了走廊上。

    “我的宝贝！“艾伦大喊着，此时他的疲倦已经完全消失。他的仆人跟着他，丝丝地追着这个倒映着他们扭曲的脸的铁蛋。

    这机器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走投无路了，它突然来了个急转弯，冲进了一个拐角，直接撞开了一个虚掩着的门。虽然艾伦不记得这里有一个房间，但是他还是不假思索地跟着他的宝贝冲了进去。

    然后艾伦就感觉眼前一黑，当他恢复视力后，他完全确信这里并不是他的豪宅里的房间。这间房间有着诡异的红色墙壁与黑白相间的锯齿形地砖，与他的豪宅的风格可以说是完全不搭。

    艾伦下意识地抬起头，当他看到上方的景象时，他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只见理应是天花板的方向，却空无一物。一个尖端朝前的水滴型物提在那里漂浮着，八片尖锐而纤细的翼在它的后方展开着，五根柱状结构从它神秘的液态金属外壳下伸出，直直地指着艾伦。一颗铁锈色的行星映衬在它的后面，好似教堂圣像中的圣人光环。

    『你并没有谨慎且节制地使用我们赠予你的愿望机器』

    “伟大的古人无人机，你想要我还债，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还给你，我的财富，地位还有一切！“裤子已经尿湿的艾伦带着哭腔求饶道。

    『愿望机器的原理并不是无中生有，而是一种基于超空间，或者梦魇界。把分散在时间与空间上的物质或者信息连接起来。只要使用者使用的当，它就能提供任何物品。但是前提是那些物品已经在未来的时间上准备好。否则，将会造成一个时间悖论，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所以你的意思究竟是什么?难道我现在的财富不够偿还吗？以及，史密斯呢？“一个又一个问题从艾伦的口中蹦出。

    与此同时，一股好像是有着金属光泽的神秘液态物质从艾伦的目光无法触及的背部涌出，当艾伦意识倒他们的存在后，便发出了尖叫。很快，艾伦全身都被这种神秘物质给包了个严严实实。

    之后这对兄弟的命运便不可考。但是在火地星域，不断有人声称看到有“奇怪的水银人”在银行注册账户，或者偷窃财物。甚至某些犯罪组织把这一对兄弟变成了自己的图腾。

    “所以，这个传说告诉了我们什么道理？”法蒂玛结束了这个故事，对着同样身处于拜科努尔号的听众们提出了问题。想要度过漫长的轨道转移时间，娱乐活动是必不可少的——比如听这个外貌俊美的雌性拟龙族分享自己当雇佣兵的时候，所听过的传说。

    “是贪婪的危害？还是友谊的重要性？”士兵们纷纷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其实没这么复杂。”法蒂玛笑了，“就是不要随意把自己的重要信息泄露给不认识的人。如果艾伦一开始不在那个陌生的输入框里输入他的账号与密码，就不会有这么多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