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我也想当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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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何开

    刺史公堂之上,杨氏一袭孝衣,跪服于地,泣不成声。

    段然高居主位之上,身侧,一边是被段然钦点为典狱以审理杨氏案件的刘全,一边是将案件呈报上来的文登县典史于嘉。

    刘全先死宣读了此前杨氏曾签字画押的口供。

    “于典史,这案子,文登县是如何判的?”

    面对段然的明知故问,于嘉侧过身来拱了拱手道:“回禀大人,《夏律·贼盗篇》有言,诸谋杀人已伤者,当判绞刑。”

    “不错。”段然抚摸着案上的醒木道:“是有此明律。”

    刘全却从位置上站起来,朝段然行了一礼,随后看向于嘉:“当初杨氏在伤人之后,就直接去了文登县衙,敢问这位于先生,刘某说得可对?”

    “是这样的。”

    见于嘉答得干脆,刘全立刻开口反问:“于先生没有异议的话,那杨氏就该是自首才对,可文登县的文书上,为何没有此事呢?”随后,他将自己桌上的一封文书呈给段然。

    “有这样的事情?”段然接过文书,细细地读了即便后,便扭头看向于嘉:“于典史,确实没有。”

    于嘉顿时有些慌张,见刘全就要继续发难,段然却摆了摆手:“算了,刘全你先坐回去。”

    段然提起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后,接着说道:“都是同僚,许是遗忘了,添上就是,不必苛责。既然杨氏有自首行径,便按《名例律》所言,案问欲举,罪减一等,判个刺配吧。”

    “遗忘了?”刘全怒不可遏,指着对面的于嘉骂道:“事关人命,一句遗忘就能搪塞过去吗,只是不知道这位于典史这些年都还忘了多少事情!”

    正当段然要出言安抚之时,于嘉缓缓站起身来,语调平静,朝二人分别拱了拱手:“段大人,刘典狱。”

    “凶案是发生在中午,随后孙家人带着何开去就医,杨氏来县衙投案,由于案子颇大,小人不敢擅下定论,这才去文州部,以作咨询。因此文中多是阐述案情经过,在杨氏自首的问题上,确实语焉不详,这是卑职的疏忽,卑职愿意领罚。”

    “只是那公文,并非文登县的正式签判,只是在下以私人名义,就此案咨询前任典狱张巧而已,这位刘先生顶替了张先生的职位后,许是把这私信当成我文登县的公函了。请大人再仔细看看,那文上除了本人私印以外,并无县部诸位大人的签押。”

    段然神色一惊,却见那纸上确实如于嘉所说,只有他本人私印,陈浩忽然从后堂蹿了出来,对段然耳语道:“登州大狱收到的许多公函都是如此,文件之上只有各县典狱私印,一来是为了胥吏们绕过正官而互相勾结,二来就是要防备这一天。”

    说完之后,陈浩便直接站在段然身侧,目光紧盯着于嘉,而于嘉也在看陈浩。

    “不过大人,卑职以为,此时再纠结那封私信不放未免有些不妥。先前卑职所言,案发后杨氏第一时间来到县衙投案,有了杨氏的口供,卑职才会以‘谋杀已伤’的罪名去信咨询张典狱。”

    “而何开与孙家,人命危急,因此无法第一时间报案。孙家人来县衙,已经是第二天了,并且出示了九月份杨氏父亲杨永才以二十两银子的价格,将其许给何开做妾的契约。”

    “卑职以为,有此契约,案情便有了新的变化,谋杀亲夫,犯的是十恶中的‘不睦’之罪,该当以斩首论处,遇赦不赦,至于是否自首,更是无关紧要了。”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啜泣的杨氏当即嚎叫起来,指着于嘉喊道:“大人,他讲假话,他讲假话!”

    段然见此,也正好可以从与于嘉的辩论中脱身,手中醒木一拍,朝堂下喝道:“住嘴!”

    “把何开带上来!”

    段然一声令下,不一会儿,便有几个衙役,从门外将一副担架扛到公堂。

    担架上,何开先是痛苦地哀嚎几声,随后双手艰难抱拳,虚弱地朝堂上行礼道:“卑职水师果毅都尉何开,见过大人。”

    段然眉头一皱,亲自走下公堂,蹲在担架旁说:“何开,据本官所知,你也曾在南边驻守多年,还打过不少硬仗,如今落了残疾,朝廷不会亏待你的。”

    “谢大人体谅。”何开面露喜色,握住段然的手便要追思往事。

    段然也握紧他的手,眼眶中泛着泪花:“何开,你现在落了残疾,也不便在军中受苦了,本官已经上报了兵部,许你以中郎将一职退役,待此案一了,水师的同袍们一同送你返乡!”

    何开顿时面色大变,挺起上半身便要争辩,段然撒开手,死死箍住何开双肩,将他按在担架上不得起身。

    “以后该称你为何将军了!即便是你的老上司范疆,品级上也没你高咯。”听着段然的恭贺,何开却面如死灰。段然双手明显感觉到他身上肌肉忽地松弛了下去。

    段然走回堂上,手中惊堂木再度拍下:“何开!”

    “本官问你,这杨氏真是你的小妾?”

    “正是。”何开此时已是真正的有气无力了。

    “好!”段然看向一旁的于嘉:“于典史,可否将赵三平休妻,以及杨永才卖女的文书与我过过目?”

    接过于嘉手中的文书,段然看了一眼后,倏地嘴角一咧。

    “于典史,不知伪证之罪,该当如何论处?”

    “卑职不知大人的意思。”

    “那么,诬告罪,又该怎样判罚!”

    “大人!”于嘉赶忙离开作为,轰然跪倒在地:“诈伪之罪,证不言情者,按最后判罚,减二等以刑;译人与吏者,与罪囚同判。诬告之罪,以事由而论,诬谋反、大逆者,斩;诬大案者,反坐;诬小案者,若事虚,不以诬告论处,事实,反坐。”

    “好!”段然一声大喝:“我问你们,何将军是哪一日,在哪个地方受伤的?”

    “几年正月十三午时,在文登县南山乡农户赵三平家。”

    “赵三平是哪一日休的妻?何将军是哪一日纳的妾?”

    “赵三平是去年八月初三休的妻……”说道此处,于嘉猛然面色大变。

    “啪!”段然惊堂木重重拍下,怒吼道:“说!”

    于嘉缓缓低下头颅,口中嗫嚅。

    “何将军,是在,九月十二,纳的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