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名字，刘尘就忍不住抖了几抖。

    啥叫割肉喂鹰？

    听起来好像很糟糕啊……

    青年正色道：“军师说的是何意？”

    梁文叹气，“公子的军马，无法全部带走。”

    “啊？”

    这会儿刘尘有些气急败坏了，他从徐州好不容易带回来这点人，难道还要交一部分给袁谭？

    似乎看透刘尘的心思，梁文劝道：“形势所迫，公子该断早断。”

    刘尘站起来，在屋内走来走去，烛火下影子在屋内来回摇摆，就如他此刻的内心。

    良久，他转身，对着梁文一拜，“希望军师能说服我。”

    梁文点头，沉声道：“公子可知华彦来蓼城的目的？”

    刘尘不假思索道：“他来蓼城不就是袁氏两兄弟内斗么，袁尚希望他破坏我与袁谭的关系，袁谭希望他……希望他……嗯？”

    对啊！

    袁谭让他来做什么？

    华彦说自己是袁谭新提拔的簿曹从事，负责青州钱粮账册，那他跑蓼城这个小县城干什么？

    王脩是因为刘家的事情，才会隔月到一次蓼城，华彦亲自来蓼城，必然也是袁谭派了任务，且只有蓼城才能处理。

    总不会真像华彦说的，特地到来福这个小酒舍收军资吧？

    堂堂一州簿曹，还不至于做这么卑下的事情，按照梁文的说法，这明显是袁尚暗中示意所做的破坏活动。

    所以，华彦明面上，袁谭给他的任务并未明晰。

    刘尘想来想去，认为这事铁定和他有关，而他最近的改变……

    “是冲我的那一千八百人！”

    刘尘猛地看向梁文，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那混蛋想吃下我的军队！”

    “还行，点一下能明白。”

    梁文的声音从黑袍内传出，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他对青年能马上判明问题所在，极为赞许。

    “簿曹从事……”

    刘尘听梁文说了句没有啥营养的话，便将思路重新引到刚才的问题上，嘴中一直念叨着华彦的官职。

    思忖片刻，刘尘再次看向梁文，希望得到他的认同，“袁谭想用粮草，逼迫我让出这支军队！他常年行军打仗，明白粮草的重要性，而我傻乎乎将整支军队拉到他的地盘，等于羊入虎口，等着他张嘴。”

    “不错，控制住这支军队，就等于控制住公子！到时候再想着分割，人心兴许都已经散了。”梁文道。

    刘尘赞同地点了点头，他对那八百精锐还算有信心，但剩下的一千鲁郡杂兵，基本靠粮饷活着，谁给粮饷就跟谁，属于没有信仰的军队，非说有，那信仰就是吃饱饭。

    回来的路上，张辽也提到这个问题，让刘尘引起重视。

    “军师打算用那忠诚度不高的一千杂兵，换取我八百精锐北上？”

    “就看袁家的这父子三人，愿不愿意陪公子演这出戏了……”

    黑袍内，传出一声不算很好听的沙哑笑声。

    ……

    两日后。

    蓼城。

    自元宵过了后，年味已经差不多完全淡去，这个海滨小县城，又拾起独属于自身的宁静。

    蓼城的城墙并不算很高，堪堪遮挡住城内低矮的房屋，站在城墙上，蓼城内的景物一览无遗，而站在稍高一些的房子屋顶，也可一览城外壮丽山河。

    清晨。

    城外雾气缭绕，迷人双眼，让人感觉到一丝春意，城内稍稍好些，视野能望出几十丈。

    本该是个宁静祥和的早上，行人于白雾中往来，各自按着记忆中的方向行进，不多久，道路两旁贩夫商户的吆喝声，越过层层雾气，打破小城的恬谧。

    来福酒舍，牛掌柜早早起了床，来酒舍内转悠。

    自那狗官砸了酒舍，来福至今还未恢复营业。

    制造凳椅的木匠师傅早早在大堂内忙碌起来，劈劈砍砍，削削量量，两个酒舍伙计在一旁搭手。

    牛掌柜身上有伤，倒没有参与这些折腾人的细致活。

    他当日被打还不觉得疼痛，接下来两日，却是坐着躺着都感到钻心的疼。

    家里内外的两婆娘，心疼他，硬是让他在床上躺了两日，倒也舒服，享受了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帝王生活，就是上茅房时，屁股蛋一发力，两侧肌肉疼的要死，搞得他最近饭都吃少了。

    牛掌柜从柜台后拉出他的专属躺椅，摆正软垫，而后“咬牙切齿”地缓缓坐下，那股酸爽疼痛感，随着全身放松，总算消退了些。

    牛掌柜看了会，怏怏不乐道：“郑工，这活还需几日？你这多干一天，我这就少赚一天，加快速度嘛……”

    拿着尺子测量的瘦小中年木工，捶了捶腰，“牛掌柜，这可是个精细活，桌面不平，桌上摆的物件就容易摇晃，你这干酒舍的，桌子不平遭人嫌，可不得弄好？学堂书舍的先生们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就忍忍吧，别掉钱眼子里去。”

    牛掌柜撇撇嘴，“你个木工嘴巴还挺利索，圣人讲的话都会用，知道哪几个字不？”

    中年木工笑道：“写出来你给加工钱？”

    “呵~”

    牛掌柜乐了，“老子就喜欢有学识的，你要真写得出来，我就送你一百钱！”

    木工嗤笑，“莫说笑话，你家婆娘要知道我拿了你的钱，保准找我婆娘麻烦，这生意不划算，我不干！”

    “哼~”

    牛掌柜一脸鄙夷，“就知道是个靠嘴的货色。”

    他扭了扭身子，让自己躺的舒服点，正欲眯眼睡个回笼觉，外面大街上突然乱哄哄得喧闹起来。

    “怎么回事？”

    牛掌柜发问，见两个伙计好奇地跑出去，木工伸着头往外看。

    过了会，一个伙计跑来说，蓼城南门外来了支军队，听说不下千人，大家都聚在城头观看呢，就是雾气太大，看不真切，蓼城守军已经吓得把城门给关了，好些人爬上自家屋顶，往城外张望，只盼那雾气早些散去。

    牛掌柜一听，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然后疼得连连吸气。

    “不下两千人的军队？”

    牛掌柜胖胖的身体微微抖动，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

    这蓼城全城加起来的官吏和兵卒都不到三百，外面来两千人干啥？

    曹操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