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汉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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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渔阳行(三)

    两军对峙,只相隔数百丈。

    刘尘从军阵中走出,尾敦手持战戟跟随在侧,时刻提防可能出现的冷箭。

    迎面黑压压一片,遍野都是握着刀兵,身着游牧民族服饰的兵卒,冲天的压迫感,让刘尘怀疑,对方是不是将四万人都带出来了。

    “这支军队,一定要吃下!”

    刘尘咬牙,眼中有些发狠,但表情很快被他隐藏起来。

    两军之间,已经立了两骑,皆是武将打扮。

    一人手持长矛,一人肩扛大刀。

    刘尘走到近前,见两人头戴盔甲,全身罩在甲胄中,再看看自己,一身长袍,有些讪讪然。

    是不是太不尊重对方了?

    对面两人着装相似,年纪看起来大概都在三十岁左右,刘尘一下子难以分辨,哪位才是阎柔?

    他正欲开口询问,那扛着大刀的武将道:“你便是伯安公的孙子?”

    “不错!”

    刘尘坐在马背上,对说话之人抱拳道:“你就是乌桓司马阎柔?”

    “正是!”

    “那这位,应该就是公孙瓒旧部田国让了吧?”

    青年看向持着长矛的另一位将领。

    田豫将长矛插入泥土,双手抱肘,并未吭声,头盔下露出的面孔,略显傲慢。

    刘尘微微一笑,也不生气,说道:“我一直以为,田国让是位身穿儒袍,头戴纶巾的文人,竟没想到是个舞刀弄枪的将领,只是大将量如江海,我与你初次见面,为何不愿搭话?莫非是心虚?”

    “刘尘,你无需激我,若不是司马让我同来,我必不会见你!”

    “吵什么!”

    阎柔制止两人,冷冷道:“你找我要谈什么?为何不将鲜于辅三人叫来?”

    刘尘看了田豫一眼,对方知道他名字,想来对他并非毫无了解,青年抬手,对着身后挥舞几下,刘军中三骑并排奔驰而出。

    “这三人心向于我,我怕两位一下子面对五人,会不自在,所以才让他们回避。”

    “哈哈哈……”

    阎柔大笑,“当着我数万大军的面,量你们也不敢有小动作,何况我了解他们,否则不会想着将他们留下。小子,你想挑拨我们,未免嫩了些!”

    很快,鲜于辅三人来到四人身边,七骑围成一个圆。

    阎柔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刘尘身上,不紧不慢道:

    “我阎柔戎马一生,自知能力深浅,御一方之兵以是老天对我不薄。可为将,却难成王。我并无称王之心,但谁想驱使我,也需要本事。

    我本想归附袁绍,但田豫说曹操可得天下,那我便归附曹操。你若想我归降,便当着这些人的面,好好说说,你比之曹操强在哪里。

    若能说服我,日后奉你为主也不是不可,可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阎柔眼中突然射出一丝寒芒,“念在伯安公的情面,我可以不杀你,但你必须用这支军队来换自己的性命。”

    阎柔舞动手中大刀,指向前方,刚好是高顺的那支重甲步兵,绝对的人数优势,让他充满信心。

    他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笑,扭头看向鲜于辅等人,“而你们三人,我同样可以既往不咎,昔日尔等奉我为乌桓司马,便是情谊所在,今日之事权当意外,可往后还敢通敌,定斩不饶!”

    鲜于辅冷哼,其他两人皆都面色苍白。

    三人都非冷血之人,如果不是家眷被扣留,他们如何会这么被动。

    田豫见阎柔这么说,对鲜于辅歉意道:“鲜于兄,对不住了!这天下定是曹孟德的天下,趁早依附才是求生之道,否则日后必定遭殃。至于这位新任幽州牧,听闻早年被袁绍囚禁在青州,如今能逃回幽州,已是谢天谢地,全仗伯安公余威,你又何必往火坑跳?”

    “国让,你未跟随过伯安公,自然难以理解我们对他的感情!”

    鲜于辅指着阎柔,“你问阎司马,他为何愿意放小公子离开,因为伯安公对他同样有恩!”

    阎柔哼了一声,扭过头。

    田豫皱眉。

    鲜于辅继续道:“如果伯安公一脉断绝,以你才智,劝我归降曹操,我自然愿意听你的,可如今小公子归来,我必追随于他!”

    “你……”

    田豫有些生气,他是真心为了这位好友好,没想到对方如此决绝。

    几人似乎都抬着一口气,谁都说服不了谁。

    这时,刘尘弱弱问了句。

    “不是……刚才阎司马不是说,让我来讲么……我半个字未说,你们怎么就对上了?”

    众人看向青年。

    阎柔瞥了眼鲜于辅和田豫,道:“你说!”

    “嗯哼……”

    青年轻咳了声,问道:“阎司马,真如鲜于辅所言,于我祖父,还念旧情?”

    阎柔闷声道:“伯安公是伯安公,你是你,我饶你不死便是!”

    “有司马这句话就够了。”

    刘尘咧嘴,看向田豫,“你说曹操定得天下,可有依据?”

    田豫坐于马上,似乎早就料到刘尘有此一问,神气自若道:

    “曹孟德征战多年,纵观他这些年的战役,输赢皆有,但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能很快调整,投入下一场大战,且军中谋士极为擅长把握战机。也因此,曹孟德起先只能依附袁绍,甚至向袁家借兵,而今却已经坐拥数州之地,土地不下袁氏。虽军力不如,但大势已起,曹帐之下将才如星,数不胜数,又有陛下留于身侧,焉有不得天下的道理?”

    “反观袁绍,志大而智小,不能济战事。往远了说,昔年刘和与麴义带甲十万,意气风发,鲍丘之战大败公孙氏,斩首二万余,公孙瓒只能退守易县。之后便是因为袁绍不舍粮草,延误战机,一拖再拖,让公孙瓒有了喘息之机,而刘和与麴义大军则粮尽兵乏,不得已退兵,传闻汝父刘和,最后一战身先士卒,却落马致残,此亦是袁绍之祸。往近了讲,数月前,公孙瓒败亡,幽州可定,我本以为自己必死,谁又能料到,袁绍竟选择退兵?抓到嘴边的肉,平白留给你,岂不是笑话?”

    田豫双眼注视着刘尘,目光犀利,他倒是想看看,对方如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