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园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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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民俗

    生活中总有许多平淡的时刻,而惊喜却是少有的。它们就像小时候看黑白电视那样,有时候风一吹,想看的那个电视台就没了。有时候赶巧了,也会搜到外地的电视台,看看不一样的味道。

    对于娟子和弟弟来说,在夏秋天,偶尔用竹竿末梢卷了蜘蛛网去粘知了、雨后在地上挖知了的洞、秋季去捉飞进屋里不住地鸣叫的“拂晌”,都是一些趣事。

    娟子不愿意去粘知了,因为总觉得那蜘蛛网根本不能粘住知了,而且还要对准,那么长的竹竿拿稳都很费劲,又怎么对得准呢?有时候弟弟也用铁丝弯成一个圈,去卷蜘蛛网,直到那个圈变得几乎密不透风了。这倒是还好,可是树干是圆滚滚的,这个网圈是一个平面,知了还是会逃走。

    不过有时候,秋季来临,娟子偶尔能够捡到已经死去的知了,虽然叔叔说,知了肉烧起来可香了。娟子也听爷爷说:“鸡鱼臭蛋,火烧的黄鳝”都是香的。那也真的是难以下咽啊!

    知了,也就是蝉。在它还没有飞到树上不断地啼叫之前,是要经历很久的蛰伏时期的。娟子在书上看到过:

    蝉的幼虫生活在地下或土壤中,以根部汁液为食。它们通过吸取树木的养分,在地下度过数年时间,经历数次脱皮阶段。不同种类的蝉幼虫期长度不同,有的为3年,有的为5年,甚至有的长达17年。

    当一场场雨过后,幼虫就开始从那些小小的圆洞洞里面爬出来,它们身上布满了泥巴,又被小圆洞挤得圆滚滚的。当幼虫发育成熟后,需要挖开土壤,破土而出。这个过程不仅需要幼虫具备强大的挖掘能力,还需要它们能够克服土壤阻力,找到通往地面的路径。

    有时候能在草上、高一点的草丛上、树干上、树叶上看到它们的身影——那就是蝉蜕,金蝉脱壳的过程是漫长而痛苦的,就像蝴蝶破茧、小鸡出壳那样艰难。活着,就要经历蜕变,虽然蜕变痛苦有风险,但是蜕变之后才能迎来新生。

    当蝉蛹的背上出现一条黑色的裂缝时,蜕皮的过程就开始了。头先出来,紧接着露出绿色的身体和褶皱的翅膀。停留片刻后,翅膀变硬,颜色变深,蝉便开始起飞。没有脱壳的蝉又小又软,经历过脱壳之后则变得又大又亮了。它们从爬行的虫类转变为飞翔的昆虫。这一过程充满了痛苦和挣扎,一旦受到干扰,就可能导致蜕变失败,甚至死亡。

    有一次弟弟捡到了一只脱壳了一半的死蝉,那样子看起来很让人心疼,娟子想起来舅舅家一半是鸡一半是蛋的“妄蛋”。真可惜啊!

    蝉蜕是珍贵的中药材,据说可以治疗风热感冒、咽喉肿痛、麻疹不透、目赤翳障、小儿惊风。攒得多了,还能卖给下乡来收的人,赚个几块钱。小时候能捡到大的蝉蜕,后来就只能够捡到一些很小的蝉蜕了。大概是蝉也变得聪明了,又或者是蝉变得少了,更多的是“拂晌”了。

    “拂晌”和知了并不一样,它是绿色的,比蝉要小很多,而且主要出现在秋天,人们又叫它“秋晌”。蝉的叫声很响,一直不断;“秋晌”则是一高一低地叫,而且总在晚上寻找光亮,飞进人家的屋子里。有时候要好一会儿才能把它赶出去。

    除了蝉蜕之外,草决明也是药材,家里面并不单独种植它,只是会在余下的小片空地上偶尔撒上一些。草决明据说能够清热去火、润肠通便等,娟子认为倒是奶奶比较适合喝。

    她是一生一直不断上火的人,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火旺,但是她从来不怕冷,甚至因为火旺得过“火结”。早些年的时候,奶奶因为火旺上冲,好好的牙齿疼痛难忍,辗转求医问药,逐渐拔去了许多牙齿,靠假牙吃饭。尽管她一直爱干净,多年来坚持每晚刷牙,从未断过。

    奶奶还曾经跟风挖过“鹅儿食”,就是蒲公英,它有清热解毒、消痈散结、抑菌等功效。可是她晒干之后在碗里面泡茶喝,整颗蒲公英就那样飘在碗里,看起来实在不像治病,倒像是来搞笑的。

    平淡的生活之中,也会有意外的惊喜,那惊喜不是来自马路上的吆喝,像什么“卖——豆腐哎——”“卖大铁门,谁买大铁门,卖大铁门的,来啦!”而是来自一道亮丽的黄色风景线。

    那是父亲的初中母校,后来改成了武校。一些孩子就在武校里面学武,他们是真学真练,定期比如两个月吧,还会徒步远足,在马路上两排浩浩荡荡地前进,遇到村庄便开始表演。他们主要表演基本功和武术招式。空翻、倒空翻什么根本不在话下,还有铁头功,拿着砖块和酒瓶子往脑门上磕,真的太厉害了!就更不必说一些舞刀弄枪的招式了,非常受人欢迎。

    只不过有一次,娟子也曾看到过一个小男孩表演铁头功时,破碎的酒瓶子使他额头流了点血。娟子顿时意识到,这不是表演,这是他们日日练功学成的真功夫。那时候,刘庙村的人总是会说:“赶明个,俺小孩儿学习不好就让他学武去!”

    除了武校的表演,“玩花挑子”也很受人欢迎,虽然大家年年都看,年年都围观,但总也看不够。

    “花挑子”又叫花挑舞,表演者多为女性,她们彩衣艳妆,腰系绸带,于身前结球,两端分系于左右指间。主要的道具是由竹篾扎成的花挑子,一人挑两只花篮,花篮装饰着漂亮的彩纸、彩花。一人身上穿着花轿,花轿也是装饰着艳丽的彩花。一人身上穿着小黑驴,还要蹦蹦跳跳,把那驴头拽着一闪一动,驴尾甩起,另一只手还要撑一把小伞。其余的还有扮作老婆婆的,脚夫的,都是戏曲妆扮,人数可多可少。表演时,挑花者边扭边唱,曲调多为当地民间小调、民歌等,表现内容多与爱情、生活场景相关。

    小孩子们看那些艳丽的穿搭和服饰,还有那穿在身上的驴,大人们看个热闹或听曲,那曲儿也都是方言白话,通俗易懂。表演“花挑子”的人一次表演几分钟,就会换场地。人们一般在逢会的时候见得多,大家就追着花挑子的队伍往前跑,一直观看。

    娟子总觉得,大家都喜欢的原因,就是表演时间太短了,还没看个仔细就没了。如果花挑子像后来县里文化局那样,每年定期下乡演出,还会那么受欢迎吗?不一定吧。

    不过那时,“嗨子戏”也已经几乎家喻户晓,每年一次,很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