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黄珍莲
懵懵懂懂,那是最纯真,最空白的时候。
像刚刚被购买的小猫小狗,刚刚到主人家里,充满了胆怯,逆来顺受。
一个人,是先拥有了他的名字,然后才会有属于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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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珍莲
这是爷爷给我起的名字。
我的上边已经有了一个大我两岁多的姐姐。
当时的政策对计划生育异常严格,弄得村里人人忧怨,但村里重男轻女的思想极为严重,我家只有我姐姐一个孩子,肯定是不行的。
为了躲计划生育减免罚款,家里的大人对外宣称说我是女孩,名字也起了个女孩的名字。
虽说事件离奇,得取一个女孩的名字,但懂文化的爷爷还是思考了许久,说给我定个“珍香”这个名字,和姑奶家和我同年的表弟“书香”呼应。
因为和两代长辈名字酷似,在母亲的劝说下,又重新给我定下了“珍莲”这个名字。
我长大后我有问爷爷,说这个名字有什么象征意义吗,爷爷只是笑着说好,名字很好。
一日,爷爷去大寨开会,奶奶抱着我在门口便便,恰巧被公社的人看到。
“不是说他是女孩吗?”
那群人进来,直接把爷爷家里值钱的食品百货拉走大半,叫嚣着要用“钢钎”戳地基的那人做做样子,也离去了。
我被罚了六百块钱。
我母亲去动手术时,已经有了我弟,我爷爷通关系让医院里的医生高抬贵手,我弟顺利降生。
生下我弟被罚了四百块钱,去赎货物时,爷爷家卖的一些油米面条之类的不翼而飞。
大伯家刚生二哥的时候不严,也好说话,爷爷只出了十块钱的酒钱给公社的人喝酒,就把大伯家的铺盖带回家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时公社的人把大伯家盖的被子抱走时,才几岁的大哥流着眼泪,凶巴巴给爷爷奶奶说:我太小了,不然我要几砖头砸过去。
我们这一辈的大哥,从小就有大哥风范。
我父亲身高一米七左右,身体很匀称,从小就爱调皮捣蛋,是村里出了名的孩子头,大恶人。
成年后的他眉眼间尽显英武之色,算得上一表人才,在十里八村也是出了名的俊后生。
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他不苟言笑,脾气不太好,有时候会冷着一张脸,淡漠得吓人。
人之初,性本善。
性格形成的初始,从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算起了。
每个人的人生轨迹都伴着悲与喜,经历着独有的经历,从而形成专属于他的标签。
为恶为善,坚强懦弱,从而始成。
蹒跚学步,牙牙学语。
我坐在火房里的大床上,还不会走路,捧着碗,一半扒进嘴里,一半扒落在床上,父亲母亲见了,都会莞尔。
在已经不可再见的红砖瓦房下。
阳光普照,万物生长,我坐在上二伯家小楼的石台阶上,天马行空。
父亲蹲在煤坑边,他留着那个年代流行的长发,沉眉冷眼,叼着烟,思绪万千。
忽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朝台阶上的我喊道。
“小珍莲!”
我睁大了眼睛回头望向他,一脸疑惑。
“你过来。”
他向我招手,笑得有些邪魅,让人害怕,但我并不敢违抗他的命令,眼中带着忧惧。
清晨的一缕阳光洒下,映照在父亲的脸上,神采飞扬。
父亲笑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笑得很得意,很开心,很幸福。
他的长子站在了他旁边,和蹲着的他竟是出奇的一致。
一样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