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珍莲
繁体版

第二十五章:姐姐

    我姐姐是冬月间出生,年岁上大我三岁,实则只大我两年零一个月罢了。

    她出生的时候是寒冬腊月,但那天却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于是便起“冬晴”这个乳名。

    父亲给她的大名开叫做“黄仁凤”,但她嫌弃不好听,刚好那时候和她玩得好的李家姑娘叫“李娟”,他就和父母交涉把名字改成了“黄娟”。

    多年以后的某一天,我在江苏炒菜做饭的时候,她给我打电话说他又要改名字,让我给她建议一二……

    最初的印象,是有一天我们全家上下都上坡干活,唯独她没去,和父母回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看到她在谢朋家那玩“跳皮筋”,她扎着双马尾,穿着一双小水鞋。

    我觉得很不公平,母亲说不让她吃晚饭。

    有次美术课,我画了副“花”的画,老师给打了高分,她却轻蔑的说这肯定是出自他人之手,我很不服,重新画了一幅给她看,她却不屑一顾,气得我胸口疼。

    我姐姐的脾气并不太好,我和我弟没少挨她揍,俗话说得好,打弟要趁早,她把这个道理贯彻得非常彻底。

    千万不要以为我是在说笑,从有意识开始,很长一段时间对她的印象就是一个暴力狂,疯婆娘。

    她下手非常狠辣,不动手则已,一动手便用尽全力,恨不得把我打残废一样,让我深刻怀疑她是不是我的亲姐。

    拳头大的石头飞过肩臂,正在清洗的瓷碗掠过头顶,废弃的皮带被她舞得风声霍霍,在我身体两侧抽打着,吓得我一动不敢动……

    有次她扔了个石头打在我的右手手肘上,我的小拇指瞬间麻木,到现在都还留有些后遗症。

    我恨透了她,但她力气是真的大,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难以反抗,所以我也很害怕她。

    便是和我弟联手,也难与她一战。

    直到去浙江的那一年,我肥肉穿肠过,一顿三碗饭,力气渐长,勉强能和她战成了平手!

    我正沾沾自喜时她竟又学会了一招——咬人!

    每当我们双拳大战两掌,打得难解难分时,她一口咬住我的肩膀或大腿,咬得我连连求饶。

    和她的最后一战我还是输给了她,那是在江苏,我千防万挡的拦她的头,但最后还是被她一口咬住我的大腿,像个狗一样怎么也不肯松口,我的大腿直接被咬得发紫。

    我悟了,从那次之后,我不再和她争吵,当她一要发怒的时候,我直接就退避三舍,愿称她为最强,后来她可能觉得没意思了,就去挑衅我弟不再找我麻烦了。

    印象中我最风光的时候是在老家,她把我弟打得哭爹喊娘的,为免哭声惊扰到奶奶,她又拿来被子用力捂住我那可怜的老弟。

    我大吼一声:“忍不倒了!”

    一脚扫去,一招少林扫堂腿,把她扫在地上,她躺在地上对我冷笑,双眼中绽出凶芒,我愣了愣,随即转身就跑。

    她不仅是个暴力狂,还经常霸占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对两个弟弟呼来喝去已成习惯,一不从她心意,便会迎来二龙战一凤的惊彩大戏,但自始至终都是二龙被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当然这些都是我被揍之后的想法,生活中还算勉勉强强过得去。

    在爷爷家住的时候,她敢在爷爷的小抽屉里偷钱,后来被奶奶打得很惨,那时候我会很可怜她。

    她买的东西有很多,经常给奶奶要钱买这买那的,我就从来没有要过,那时候我觉得我很乖巧,现在觉得我很傻。

    有次我父亲寄钱回家,说给我们每人五十块的零花钱,她的直接全要去花了,而我的一直存在奶奶那里省省用用,用到期末考试时都还剩下七块钱,她却已经重新要了许多次钱了。

    当然她也不是一无是处,她脾气很暴躁,当我受到不公平待遇时总会为我出头。

    有一次,谢朋的哥哥谢宏出五角钱给我买我家房顶上的一朵花,虽然那花并不是我栽的,但我还是卖给他了。

    然而没过几天,谢宏告诉我那花死了,让我把钱退还给他,钱已经被我花掉了,我只能说先欠着。

    这一切被姐姐知道后,她去找谢宏据理力争,愤慨不已。

    听着她们的争吵,我唯唯诺诺,劝解着要不算了,她却更加愤怒了。

    她去四川的小姑家住过一段时间,经历过四川的512,那次事件让我意识到了大自然的恐怖,我更加害怕了。

    珍惜生命,远离危险。

    姐姐从小就很有大姐头风范,刘家的姐妹,姑奶家的小晴晴她们相较姐姐来说都很弱势。

    她有时兴趣所至,会转变为仆人的角色……

    某一晚上,称我为大王子,称老弟为小王子,温柔平和,给我们端茶倒水,烧水洗脚……当然这过程我们自是心虚不已,怕她突然暴怒,把我们打得满地找牙。

    她炒的洋芋很好吃。

    她会用纸板和胶带做成简单的拖鞋。

    她会带着我们去拉泥煤的大车后边捡着泥煤。

    她喜欢玩的一个叫做“老师教书”的游戏,她让一些邻里的弟弟妹妹和我们当学生,她自个做老师……

    她趁着在房顶的小水圈刚刚补建的时候,在边上印了一个小手印,非常小的小手印。

    我在老家的时候看到那个越来越不明显小手印,总是会睹物思人,那也是她不堪回首的美好童年。

    她的朋友中有个叫做李飘的,像个芭比娃娃一样,她还是李梦青的堂姐。

    还有个叫做卢芳的,我个人觉得卢芳长得挺好看的,有次卢芳还在我家过了一次生日。

    在江苏入学失利后,父母问我和姐姐的打算。

    一山不容二虎,况且我觉得我和她性格难以相容,我并不希望她和我回老家,她考虑再三之后便留在了江苏。

    从那时开始,她也结束了她的学习生涯。

    从在江苏最后见她那一面之前对她的印象是皮肤黄黄的,有些矮,有些壮,力气很大,脾气不好,生起气来眼睛一红,像个疯子一样。

    时隔几年之后,我再次见到她,她变了许多许多,皮肤白里透红,眼睛很大,像两颗大大的宝石,穿搭很干净很漂亮,而且看起来也特别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