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五年（1115年）。

    浪起渤海之滨，风卷三江之地。

    正月时候，辽天祚帝命都统耶律讹里朵、左副都统萧乙薛、右副都统耶律章奴率骑兵号称20万、步兵7万至达鲁古城（今吉林省扶余西北土城子）。

    二十九日，完颜阿骨打率军至达鲁古城下迎战。

    完颜谋良虎率右军冲击辽左军，完颜娄室、完颜银术可率军冲击辽中军。

    辽军大败，退入达鲁古城。

    次日凌晨，辽军突围北逃，金军追至阿娄冈，全歼辽步兵。

    二月，金军一举攻入黄龙府，完颜阿骨打命完颜娄室为万户，镇守黄龙府。

    同时，派遣完颜谋良虎、完颜银术可等人分兵掠地。

    黄龙府大败之后，辽皇耶律延禧在国内大肆征募调遣，及至盛夏，已有二十万兵马集结到上京城。

    可怜朱应辰还在为征募一千健勇忙前忙后，败家的山野猎人耶律延禧轻轻松松就喊来了二十万小弟。

    ……

    朱应辰将牛德满送到新盐场安定后，第二日又带着护卫，押着盐车，继续去庄子里招募庄汉。

    萧安和李无奇也各自分头行动。

    一连奔波半月，顶着炎炎热日，朱应辰又拉来三十个庄汉，这才回往虎头寨稍稍歇息一番。

    “寨主，回来啦？”

    寨前半山山道旁，一个胖大莽汉，脱的赤条条的，背上刺着花绣，坐在松树根头乘凉。

    “鲁铁，你在这里做甚！”朱应辰看着这厮，面露不快。

    让他出寨招募庄汉，他借言自己丑陋，上不了台面，怕吓跑了人。

    朱应辰一听也还真有理，这个丑厮在能战场上吓恶敌人，但是要他去招人，恐怕会适得其反。

    索性，朱应辰便让他留守寨子，护持安全。

    只是没想到他寨子不守，反跑到山路边躺着。

    “这寨里人多，似那火炉一般，热得实在忍受不了。”鲁铁站了起来笑嘻嘻地说道。

    “还有那张老道最近两日不知烧了什么丹炉，总是炸个不停，实在扰人好梦。”

    “索性，便晃荡了出来，在这里纳凉睡觉。”

    “若真有宵小来犯，我这不也是正好堵住了吗？”

    “张道长丹炉炸个不停？”朱应辰听了鲁铁的话，却也没心思再理会他，反倒是关心起了那张老道。

    这张老道炼的丹药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而是一硫二硝三炭的黑火药！

    这玩意，一直都是朱应辰最关心的东西了。

    “张道长没事吧？”朱应辰对鲁铁问道。

    火药重要，这位寨子里的炼丹大师，更重要！

    “张老道哪有什么事？”说到这，鲁铁撇了撇嘴。

    “那老头每天都霸占着水池凉亭，浸着浮瓜沉李，饮着冰雪酸梅。”

    “左右还有个童子摇着扇子。”

    “好不快活！”

    说罢，鲁铁幽怨地看了朱应辰一眼，要不是这位寨主一直惯着那张老头，他早就把那厮暴打一顿了。

    “行了！”朱应辰喝止了鲁铁的抱怨，“你且就在此地纳凉，别放了恶徒宵小上来。”

    说罢，朱应辰带着队伍回往寨子，只余下怏怏不乐的鲁铁。

    ……

    “以我之真气，得天地之造化！”

    进了寨子，朱应辰便直接奔向寨子中的一方大水池，水池旁边有个雷公院。

    不过还没进门，就听得见张老道在大声急呼。

    旁边两个护卫慢慢上前，轻轻推开了张老道的院门。

    张老道的雷公院，就连朱应辰也不会犯险，好在护卫推开后，一切无事。

    只不过，里面张老道的样子，却是将朱应辰雷到了。

    我让你搞科学研究，你砸在这搞封建迷信？

    只见得院子里，搭着一座简易经棚，前后穿空。

    经棚后设立一座香案。

    案上摆有经卷、香炉、铜磬、铜钟、供果，旁有大鼓、座椅，下有跪席、拜毡。

    香案后悬有玉皇大帝画像，旁边是托塔天王、二郎神及雷公电母等诸神画像。

    左右还有“朱雀”“玄武”“青龙”“白虎”。

    张老道头戴道冠，身穿法衣，手执笏板，站在经棚后、案台前，念念叨叨，手舞足蹈。

    旁边的四个道童，两个道士，跪在两旁敲着木鱼，念着经文。

    见到朱应辰一众人来了，张老道也未曾理会，还是自顾着诵经舞蹈。

    大概是这法事正当关键时候，几个道童道士也未起来迎接朱应辰。

    朱应辰也止住了脚步，站在门口，暂且不进去。

    “雷公电母，请助我一臂之力！”张老道念念不休，念到突然时候，又突兀地大声一呼。

    吓得门外的一众护卫不禁一抖。

    “还挺吓人！”朱应辰却是看得津津有味，戏谑着说道。

    大声呼完后，张老道没有停止下来，在香炉中烧了一炷香后，又回到了念念不休的状态。

    一直念叨了一刻钟。

    “以我之真气，得天地之造化！”老道张开双手，仰望天空，祈求天地造化。

    法事到此，也差不多结束。

    “成！”

    随着张老道最后一声大呼，天地之间似乎清静了下来。

    祈禳法事结束了。

    “张道长，最近可好？”朱应辰见到张老道放下了作法的笏板长剑，便径直走了上去。

    “寨主来了。”张老道有些疲惫，还是恭敬地向朱应辰拱手拜道。

    “刚才正和九天雷公雷母诉祈，未能招待寨主，还请见谅！”

    “哦，与神圣诉祈，那自是大事，何须理会我，平白惹得天下神灵不快。”朱应辰笑道，“只不过，雷公电母，有何明言？”

    “寨主，雷公有言，造化已至。”张老道掐着三寸白须说道。

    “好！”朱应辰点点头。

    对这个老道的法事，他并未指责。

    虽然他知道哪会有什么雷公电母，科学才是真理，但这个时代的人，哪里知道。

    他只需要张老道不断将黑火药改良好，然后再制造一大批出来。

    其它的，随他去吧！

    “寨主，请随我看看最新黑火药。”

    “有了雷公所赐的造化，这黑火药定能似那天雷，镇邪诛恶！”张老道信誓旦旦道。

    说罢，张老道便跨步走到了经棚中，朱应辰及其他人站在经棚外面。

    老道掀开棚中的一块写着经文的白色粗布，众人便是看到了一鼎大铜炉。

    “这是这几日所炼的一炉黑火药，都在炉子中。”张老道指着铜炉道。

    朱应辰摇头看了看四周的烛火，心道这家伙真是拿命跟雷公聊天。

    “速速将火焰都熄灭！”朱应辰严声吩咐道。

    说罢亲自动手，将案台上的烛火全部打灭。

    “寨主还请放心，老道知道这黑火药要防火。”

    “不过，这铜炉严密无缝，进不得火。”

    “而开了铜炉，这黑火药就算是点燃，也没了多大威力！”

    张老道颔首抚须笑道。

    “这炉黑火药，有几两？”朱应辰略微黑着脸问道。

    “一共五两！”

    “哦！”朱应辰颔首点头。

    这点火药，真出事了，也不会有大事！

    “配方和制药过程，可都曾完整记录下来？”朱应辰继续问道。

    “都已记录！不漏一丝一毫。”旁边的一个道士应道，他是负责记载配方和制造过程的。

    这些记录，会帮助他们不断地去归纳总结。

    “可曾按照规定，抄录送往我那里。”

    “回禀寨主，已经送过去了。”

    “好！”朱应辰点头赞道。

    张老道这伙人虽然会乱捣鼓，但也会接受他的一些建议，特别是科学的研究方法。

    “张道长，可否让我们见识下这炉黑火药？”朱应辰扭头对着张老道说道。

    “本就要开炉试之，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