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楼，凉笙陌创立的组织，并没有什么富丽堂皇的装饰，形如其名，血影楼所处的位置常年四季被如鲜血般猩红的雾霾笼罩着，没有人知道这些红色的雾霾是什么，也有其他强者来这探查过，但奇怪的是凉笙陌却从来没有制止过，而其他强者也从来没有从这里探查出什么东西。

    一进入血影楼的势力范围，小女孩便是被眼前的场景镇住了，在他的眼中，红色便是鲜血，能够有如此多鲜血形成的雾气笼罩这么大的范围，那该是用多少人命填出来的？

    “这不是鲜血，具体是什么等一会儿再告诉你，而且你不要小看它，说不定你未来的修炼还需要依靠它。”

    似乎是看出了小女孩心中所想，凉笙陌还是开口解释。

    若是其他人他根本懒得理会，但毕竟眼前的小女孩，他已经决心收入门下当做弟子，自然要认真回答她的一些问题。

    小女孩心中却疑惑起来：修炼，靠它？

    随着凉笙陌打出一道道印诀，一系列复杂的手续，终于是飞身到了一个类似于宫殿的地方，但小女孩再一次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面前这个大殿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中央的一个水池，还有水池上方被几道从宫殿四个角落射出的锁链锁捆绑的三足金蟾，这个金蝉看起来十分诡异，双目缺失，并且在他的眉间有一块地方凹陷下去，从他的口中源源不断的，有血红色的液体流出，流入到下方的水池里，明明水池已经满了，但是倒进去的液体却没有丝毫溢出，甚至这些液体从五六米高度的空中落下，竟没有溅起一丝的水花。

    疑惑的看向凉笙陌，那双扑闪着纯真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凉笙陌，仿佛在问为什么。

    “好了，现在开始你的抉择吧！”

    没有理会小女孩的询问，凉笙陌只是自顾自的向着小女孩说到。

    说着，凉笙陌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金黄色的令牌，看那大小刚好与三足金蟾头顶的凹陷吻合。

    只见凉笙陌一跃起身，随后以灵气包裹住自身，缓慢的向着那个金蝉飞去，本来十几米的距离，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瞬的时间，可这一次他却足足花了三分多钟才到，仿佛是由什么东西阻挠着它的前进。

    凉笙陌将手中的令牌缓缓地放入了那个凹陷处，随后立刻纵身向后退去，回退的速度就比前进快多了，眨眼间就回到了小女孩的身边。

    “去吧，到前面去，去选择你的未来。”

    如同恶魔般的低语在小女孩的耳边回荡，这一刻的凉笙陌，与白存旭口中的战士，天才，疯子，完全都搭不上边，他仿佛是从深渊中爬出的恶魔，引诱着地面上的人们走进那无尽的深渊，那不断在耳边轻轻回荡的声音，似有魔力一般牵引着小女孩，让他一步一步缓缓，向着那个水池走去。

    小女孩的步伐很轻也很快，她并没有像凉笙陌那样，受到什么东西阻挡，而是径直走到了水池的边上，站在池子边上停顿了片刻，就张开双手仰面向水池中倒去。

    同样的没有溅起一丝的水花，她就像是一根没有重量的羽毛，缓缓的漂浮在水面上，待到漂浮到了水面的中央，整个人完全被头顶上金蝉口中留下的液体覆盖，这才像是恢复了原本的重量，猛地向水中坠去。

    猩红的水面根本看不清水下的场景，小女孩就在这水中不断的下沉，下沉，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下潜到了多深的位置，他甚至没有考虑到自己为什么在水下还能呼吸，这一刻的他就像是迷途的羔羊，内心被彷徨与不安笼罩，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但是下一刻，仿佛是一瞬间，又仿佛已经过了千百年，她再次感受到了脚下厚实的质感。

    再次回归到地面上，小女孩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在水中漂浮的感觉，让她感到十分难受，甚至整个过程中，他连想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使不上来，整个人失去了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是被恶魔操控的傀儡，她很讨厌那种感觉。

    平复了一下心情，小女孩这才打量起了四周，但是眼前的场景让他感到十分陌生，并不是她以为的宫殿，而是一个悬崖，此刻她正处在悬崖的边角上，只差一步，她就会坠入那万丈深渊。

    小女孩被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想要离悬崖口远一点，但是还没有来得及转身逃跑，就撞上了什么东西。

    赶忙回头一看，她才发现背后是一个石像，只不过这个石像很奇怪，浑身散发着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

    石像的左半边似一个天使，半边脸上充满了高贵与傲慢的意味，翅膀完全的展开，散发着一道道淡淡的金光。

    而右边的石像却是如地狱中的恶魔，面色狰狞，翅膀向下弯曲微微卷起，散发的气息也是淡淡的黑雾。

    左边金光，右边黑雾，两种气息，谁都没有压制住谁，明明完全对立的两种感觉，此刻却完全杂糅在一个石像上，但却不让人觉得违和，反而是让人感觉这个石像本该就是这样的。

    两边的石像都是张开了自己的双手，仿佛在等着小女孩的选择。

    “这是什么东西？”

    下意识的小女孩，便张口问了出来，但这一刻却让她无比的震惊，因为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这是她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声音，却并不似他想象中的灵动温和，反而是无比的沙哑，是一个男性的声音。

    她慌了神，她宁愿此刻听到的不是自己的声音，她宁愿自己还是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因为此时她口中的声音，勾起了她心中那些不美好的画面。

    在她的记忆中，母亲对她很好，虽然家中贫困，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挨过饿；她跌倒了，母亲会将她扶起；她被欺负了，母亲会来安慰；甚至他晚上做噩梦了被惊醒，母亲也会第一时间来询问她的状况。

    在她的印象中从来没有父亲这两个字，她从小也没有见过她的父亲，虽然她也曾经为此感到过遗憾，但也并没有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

    但是有一天噩梦来了，她的父亲回来了，与之一起来临的，还有那些成片的山贼，他们带来的是无情的践踏与戏虐的笑声，留下的是家破人亡与血流成河，她的母亲将她死死护在身下，任由那个自称是父亲的人打骂，拳打脚踢。

    母亲最终死了，被那个人活活打死，他想要冲上去和那个男人同归于尽，想要为母亲报仇，但是她太过弱小

    ，弱小到仅仅只是一脚就被踢飞，飞得远远的。

    那一刻她感到十分无力，她痛恨着自己的无用，她怨恨着男人的暴行，在她的心中，如果此次能够活下去，那她将会用一生来完成复仇，哪怕没有成功，哪怕付出一切。

    但她的父亲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口中不断的对她说着各种辱骂的言辞，什么野种，贱婢，什么爽一爽，各种她听得懂的，听不懂的语言，用着她刚刚发出的声音，涌入她的耳中，那一刻，她的心中只剩下绝望与不甘。

    但就在这时，一个男人却从天而降，他拯救了她，拯救了所有人，在她的眼中不可战胜的随手便可要了她性命的男人，竟然连他的一个眼神都扛不住，那一刻她明白了，自己要跟着他，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活下去，带着自己母亲的那一份，活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她听到凉笙陌愿意收她为徒，就没有任何犹豫就下跪磕头的原因。

    回忆到此结束，小女孩愣愣的盯着眼前的石像，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不懂，但她知道了此刻她应该做什么。

    带着一丝丝迟疑，小女孩靠近了石像，她知道她必须在光与暗中做一个抉择，她不知道刚刚的画面与声音代表着什么，是天使在引领她走向光明，还是恶魔在引诱她堕入黑暗。

    但她愿意相信凉笙陌，那个将她从绝望中解救出来的男人。

    只是她不知道的事，此刻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凉笙陌看在眼里，他也很好奇，好奇自己一时兴起救下的小女孩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足足站立了一刻钟，小女孩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她只是看着眼前的石像，愣愣的出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终于半个时辰过去了，在凉笙陌都有些疑惑的眼中，她张开了自己的双手，就像坠入水中之时，她张开了自己的双手一样，她将自己整个人投入了石像之中。

    这一刻凉笙陌死死盯着眼前的镜花水月的画面，他的大脑仿佛宕机了，我想象过无数种可能，唯独这一种，他从来没有想过，不，他曾经也想过这么说，但是他恐惧了，他害怕自己的失败，所以从黑暗中走出了，他选择了黑暗。

    他原本想着小女孩和他一样，也是从黑暗中走出的，最后也应该归于黑暗；但他又希望小女孩和他走出不一样的道路，能够向着光明与希望进发。

    但是他从未幻想过，小女孩会同时张开自己的双手，紧紧的拥抱了，不应该是说将自己投入了两者之中，小女孩做出了连他曾经都没有想象过的选择，将自己献祭给了光明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