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虎开车带几人到了孙不达宿舍楼下，孙不达自己上楼提了个黄皮箱子下来，然后一行人再次驱车，赶往距离他们最近的那个“城中村”事发点。

    小汽车高低起伏地开过一条条小巷，两边都是四五层的破旧楼房，路边停放着很多汽车和电瓶车，上面的电线横七竖八地拉扯着，窗户上晾晒着各种颜色款式的衣物，街道上人来人往，路边的店铺烟火缭绕，夹杂着很多暗红色灯光的理发店，和大长腿，穿着各色丝袜的大姐姐们。

    张立新趴在窗户上，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一切，表情充满了喜悦和新奇。

    终于，车子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几人下车，张立新直接踩到了一个水洼里，这里的柏油路面破损不堪，高低不平的，很多里面都有积水，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别人泼洒出来的废水。

    “这边，这边。”王友仁招呼大家走向一边。

    几人跟着王友仁走了大约四五分钟，走到了一个巷子的出口，迎面是一条小的河沟，河沟两岸只剩下五六米宽，河沟边是用两三根木头支起来的围栏。走到小河沟边，王友仁又带着大家往左边走了几十步，直到看到木架子上放在一块新牌子，上面写着：“事故易发地段，请勿靠近”的牌子。

    “就是这了。”王友仁说道。

    “你们几个，干嘛的？”就在几个人往河沟里张望的时候，两个人跑了过来，其中一个女性的声音严厉地问他们。

    “齐警官？”

    “孙不达？”

    两个人看到对方，都叫出了声。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齐颂纭依然语调严厉地问，她今天没有穿着警服，但是依然戴着一个防风的帽子，圆圆的脸蛋，露出一双精明闪亮的大眼，穿着紧身干练的衣服，挺着丰满紧致的胸脯。

    孙不达对王友仁说：“这两位是警察。”

    王友仁微微一愣，马上伸手到衣服里摸索起来。

    “误会，误会，自己人，自己人。”王友仁从怀里掏出三张证件，递给齐颂纭。

    齐颂纭接过来看了看，和同事对视了一眼，又把证件还给了他们。

    “你们是……什么关系？”她的语气和缓了一些。

    “啊，他们几个，是我的……助理，对，我们今晚讨论这个案情啊，突然想到了一些疑点，所以马不停蹄地就跑过来准备确认一下。”王友仁掏出香烟，抽出两根给两位便衣的警察递过去，两个人给推了回来。

    “想到了什么疑点？”齐颂纭问道。

    “还不确定，还不确定。”王友仁可是行里的老狐狸，怎么会轻易说出来什么，只是说，“就是过来验证验证，两位给行个方便，一会儿就走。”

    “你们满身的酒气，是酒驾吧？”齐颂纭闻着王友仁身上刺鼻的酒味，皱了皱眉头，问道。

    “他开的车，他没喝酒。”王友仁一把把王小虎拽了过来，王小虎憨厚地挠挠头，冲着齐颂纭笑了笑。

    齐颂纭看了看几人，没再说什么：“那你们看吧。”但是她和同事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她难得碰到大案要案，也想跟着看看能有什么发现。

    见他们不肯走，王友仁带着几人装模作样的沿着河沟看了起来。

    孙不达掏出在车上就拿好的小手电，往河沟周边照了照。这条小河沟里满是绿色的藻类和浮萍，水质不是很好，发出一些污水的臭味，只是还没到恶臭的程度。河沟的堤岸上，长满了灌木，有些已经折断，歪躺在水里。

    “在这里出事的学生，是怎么被发现的？”孙不达小声问王友仁。

    王友仁回忆道：“这是个女高中生，学校放学很晚，八点半放学，到这附近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警方根据地上车痕推测，当时她骑着自行车，为了避让一辆迎面过来的汽车，没有稳住，人从车上摔下来，掉里面了，到十点多，父母看人还没到家，出来找，在路边看到自行车，这才发现的，但是人已经……”王友仁没有把话说完，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孙不达把周围扫视了一遍，没有更多可疑的地方，他转过身，走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两名警官，说：“两位，我们要在这里搞一点封建迷信的东西，两位如果身份不方便，可以先避让一会儿。”

    齐颂纭双手背在身后，四周看看，然后说：“没事儿，你们弄你们的，我们不相信封建迷信，但是尊重传统风俗。”

    孙不达和王友仁互相看了看，也没说什么。孙不达让张立新捧着箱子，他打开后，从里面掏出来几样东西，然后又把箱子合上。齐颂纭偷偷瞄了几眼，但是箱子对着的方向没有光源，她没有看到里面都是什么。

    孙不达手里拿着一把用红线制成的五帝钱，他又拿出一把红线，系到了五帝钱上，再用手指夹出一张黄符，迎风一甩，黄符变戏法似的自燃了起来，冒出一阵火光，孙不达把五帝钱放在火光上转着圈的烤了几下，黄符燃烧殆尽，孙不达扔掉手指间剩下的一点。

    孙不到走到河沟旁边，向下看了看，对王友仁说：“照一下当时的水面。”

    王友仁接过孙不达的小手电，往河沟里照了照，孙不达在手电的亮光处及附近撒下一把、两把、三把朱砂。

    接着，孙不达左手拉住红线的另一头，右手两指夹起五帝钱，把五帝钱朝着手电亮光处扔了出去。

    “咕嘟”一声，五帝钱没入水中，发出一声轻响。

    孙不达慢慢放长手中的红线，直到感觉五帝钱沉到了水底。

    齐颂纭和她的同事，动作一致地站在围栏边，一脚垫起，把身体重心侧到河沟里，往下探头看着。

    十几秒后，孙不达右手拉住红线往上一扯，五帝钱被拉了上来。

    慢慢把五帝钱提上来，王友仁把小手电移了过来，大家看到，原本是黄色的五帝钱，现在上面蒙上了一层乌黑的颜色，而且不是河沟底面烂泥粘在上面的那种乌黑。

    孙不达和王友仁对视了一眼，王友仁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