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生还？”

    许少年闻言一惊，连呼吸也变重了几分，“呃，不会吧……真有那么难？”

    “信不信由你。”少女懒得再跟他解释，低头操作起手中的仪表。

    半分钟后，仪表的一端忽然射出一道光线，打在那石墙上，正好透射出两行数字——1937，1210。

    “喂！大傻叉，你记住了！”少女指着墙上的数字提醒道，“这就是中心的坐标，虽然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过，你最好先想法子活下去。”

    说完，少女利落地走到石墙边，双手一扒，瞬间便从那块缺口处翻了出去。

    “啊？！”许少年见状吃了一惊，他急忙跟到那石墙边，拍着墙壁向外大喊道，“喂！姑奶奶你要去哪？等等我啊！”

    “我干嘛要管你啊？你这个拖油瓶、大傻叉！哼哼，你好自为之吧！”少女的语气中好似带着置气的成分，但她的声音听上去也切实地越来越远。

    “喂！等等啊！你至少告诉我，这个坐标怎么用啊？喂？喂……卧靠！她怎么上去的？”许少年靠在石墙边攀了半天，指甲都扣劈叉了，死活还是上不去……而也就在他尝试的这片刻时间，墙外边早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

    “我勒个去！真走啦？”许少年难以置信地喘着粗气，“搞什么啊，这女人……”

    他本以为终于抱上了大腿，可到头来，还是被对方无情抛弃……

    “为什么我遇到的人，一个个的……都是这副德行？”许少年不禁抱怨。

    这下子，他现在除了记得那两行数字外，可以说脑瓜子空空如也……不仅彻底失去了情报来源，还手无寸铁、无依无靠，就这样的条件，该怎么在这个极度陌生的环境里继续生存？

    如果接下来的副本，真如少女所说的那么危险的话……那他现在就好比光着屁股跳下了飞机……只能选个姿势等死！

    他低头看着那双宛如痉挛般颤抖的手，第一次对自身的无能为力而感到厌烦。

    “唉，无所谓了，死就死吧！”许少年破罐子破摔，干脆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面上。

    他的意识，企图比身体更快一步地迈入死亡……

    回想起自己失败的人生，他一直在搞砸很多事情。

    游戏、考核、比赛，还有许许多多无关痛痒的小事。

    有人说人生就是在不断犯错中成长，失败是成功之母……但对于他来说，失败就一直是失败，是笼罩他人生的主基调……这一点从未改变。

    虽然他也佯装成个正常人那样去生活，去安排日子。

    但只有他内心真正清楚，他已经对世界不抱期待。

    资格证嘛，倒是不用考了，好事儿。

    实习证明多半也要告吹，可这还重要吗？

    唯一过意不去的是，小妹的学费，要老爹自己想办法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一件好事。

    因为失踪作为一种死亡方式，不仅不会给别人添麻烦，还能省下不少的丧葬费……这样一来，他打工换来的那些存款，应该就足以抵付了吧？

    唉……真是无聊的一辈子。

    ……

    “假设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你会做拯救世界的英雄，还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直接选吗？那我肯定做英雄呗……”

    ……

    与老胡的对话，忽然像电影上映般，浮现在许少年的脑海深处。

    这么想来，造成老胡失踪的，想必与现在也是同一种情况……

    再联想起当晚他俩间的对话，许少年这才终于理解了老胡当时失望的缘由。

    “呵，要怪就怪他自己，居然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许少年不禁翻了个白眼。

    他是真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特质可言？竟会被陆必慧和老胡他们两个人，同时视为救星？

    “因为帝王体质吗……呵呵。”

    “傻的可以……”

    “不过……唉，算了。”

    望着天空中暗淡的月影，许少年叹了口气，有的时候他还真挺羡慕这些傻瓜的，能把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信仰之上……

    “……”

    “反正……也没什么事做……”

    “不如就验证一下吧？”

    这么想着，许少年忽然来了点精神，毕竟——摧毁他人精心构筑的伪神，就是在他虚无主义的人生里，那所剩无几的乐趣。

    而现在，他便要以自己的生命，去证伪老陆那神棍所判下的强运……这么一想，倒也生出些风骨与诗情。

    只是，当这种动力下降到了行为层面，又难免是一连串的麻烦与琐屑。

    许少年环视了一圈场地：身前身后有两堵颇高的石墙，横向延绵着一眼望不到尽头，而两堵墙之间相隔约四米，有点像战壕，但比起真的战壕来说，又明显地大了一圈。

    他沿着石墙，向一侧走了十来步，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发现石墙的高度明显在变矮，而地上的石块也逐渐粗糙，开始有点扎脚，这令他迅速地退了回来。

    “再往前走……好像就进入副本了？”他如是想到，“那还是等等吧，趁安全区没有消失前，也不必急着去送死……”

    于是许少年坐回地面，重头开始思考起来：“要说已知条件的话……目前只有女人给的两串数字，1937、1210，莫非是副本地图的横纵坐标？但我身边又没有能看坐标的仪器……这数字，我好像知道了也没用。”

    “除此之外，便没有明面上的线索了……”

    “不对，还有隐含的条件。”许少年很不情愿地动用起大脑，令自己陷入了某种更深层度的思考中去。

    “从与那女人的对话中，我最少可以提取出四处线索。”

    “第一，她说她会进入此处，是被我连累的……那就是说，触发副本的条件在我身上？是什么呢？难道是被车撞？不可能的，全世界每天有那么多起车祸，从没听说过有谁真的进了异空间……而且那女人说，她是被我波及的……可为什么只波及到她，而不是其他人呢？关键她还正好认识我……这件事绝不寻常，下次若是再见到，必须得好好问问她……”

    “第二，她用了游戏副本作为类比……如果这比喻足够准确的话，那也就是说，此处理应存在着某种更高权限的判定机制，亦有着达成条件与失败条件这一类的潜在规则……所以，想方设法与此类要素建立联系，恐怕才是脱出副本的重中之重……女人还提到过，她并不知道在中心点会发生什么……也许，这正是此前无人能走出副本的原因之一！”

    “第三，她说了副本的难度是深度四级……但通常副本的难度，不会是用深度来形容……除非是要探索什么地底世界？又或者……是像电影盗梦空间里那样？所谓的深度，指的便是意识一层层地深入梦境……如果这样的话……”

    许少年伸出手，开始想象手中出现一柄长剑，且于口中默念一声——“剑来！”

    但事实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算了，反正本来也没抱希望……”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因为我不是梦境的主人，所以才无法自由地改造环境……对了，这中心的坐标，会不会就是梦主所在的位置？这样想来，或许只要悄悄靠近对方，给他一记闷棍……呵，想来这还是不可能的，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就不会至今为止都没人通关了吧？”

    “第四，女人说过，进副本是可以带装备的……虽然我们连贴身衣物都没能跟进副本，但事实证明，她确实带了一块仪表……而且就那仪表的功能来看，完全就是为了探索这类副本所专门制作的……而且，那女人也不像是第一次进入副本，也就是说，她和那假警察一样，其身份都是某个神秘组织的成员？”

    “妈的，我还以为是系统赠送的……”推导出了真相后的许少年，心中难免失落。

    “反正便宜也算占够了。”他自我安慰了一句。

    不过说到装备……许少年一直觉得，自从进副本开始，他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不是也有一件装备吗……那本笔记啊！”谁要是说它跟这鬼地方毫无瓜葛，许少年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因为超越常识的东西总会相互吸引，这就是神秘学的第一场论！

    “我刚醒来的地方是在……”他沿着自己爬来的方向，一路往回巡逻，“在哪儿呢？”

    忽然他眼前一亮，在石墙的影子里，发现了一块高出地面的夹角！

    “真有啊！”他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笔记确实地存在于那里！

    只是由于场地的光线太暗、加之其封皮又是黑色，所以才一直没有被注意到。

    许少年一个箭步扑上去，像捡到救命稻草一样，把笔记捧在手心里。

    “我就知道！这玩意不简单！”他难得的喜形于色，因为笔记会出现在此处，便直接说明了它就是一件为副本而生的道具，而从对方组织的重视程度而言，其稀有程度也绝不会低！

    于是许少年兴冲冲地翻开笔记，期待着它能有魔导书之类的功能，为自己激发出什么魔能潜能……

    可当他真正翻开笔记之后，却发现那笔记此刻只剩下封皮和一页纸。

    而在那唯一扉页的中间，更无什么花里胡哨的内容或功效。

    仅仅只是潦草地书着一行字：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是《道德经》的开卷语。

    “啊？”许少年直接愣在原地，“这……这有什么用吗？”

    “难道是要我……以德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