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湾。

    一个经常在港片里听说的地点。

    其实真没多大，总共两平方公里出头，中间还有一个面积占了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维多利亚公园。

    黄泽只瞅着里面可以摆摊的街道，然后从这头走到那头，目光从摊主的脸上扫过。

    没一会儿，就见到了自己给《花样年华》找的男主角。

    在黄泽看来，港岛演员里穿西装有型，能演演周慕云的就那四个，周，二梁，张。

    其中一周一梁自己不喜欢，张又太年轻，现在二十岁不到。

    所以，也就剩下了最后一个选择。

    梁稼辉。

    此时的摊主。

    因为演了李翰翔导演的《垂帘听政》后不肯写所谓的悔过书，被弯弯封杀，此时弯弯就是港片最大市场，自然也就没有人再找其拍片，处女作拿下影帝的他，直接改行摆摊。

    不过……

    这些事对于其他影视公司来说是事，对于自己来说是事吗？

    正所谓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怕痒，自己这身份，还怕演员影响到影片往弯弯卖？

    换谁也卖不过去，还不如干脆不考虑这块市场。

    “老板，买点什么啊？都是上好的工艺品，买到就是赚钱。”见有人走到了自己的摊位前，戴着茶色眼镜，穿着骚气的梁稼辉拿起了一个项链，“要不看看这个？买回去送女朋友，三十块，我交你这个朋友了，直接拿走。”

    “这些我都要了。”

    “包括你！”黄泽指了指对方。

    “啊？我卖货不卖身的。”梁稼辉摘掉眼镜，“再说啦，就我这个样子，不嫩也不帅，老板不要跟我开玩笑啊。”

    “我是有女朋友的。”梁稼辉笑着拽过了站在旁边的女朋友，一个看颜值不算很高，有点微胖，尖下巴的年轻女人。

    “不和你开玩笑了，我来找你演戏。”

    “大哥，我不演戏好多年了。”梁稼辉哈哈一笑，“老板，你要是闲呢，就去其他摊位看看，别耽误我做生意。”

    “你找我演戏，你当那些电影公司老板都傻啊？他们为什么不找我？”

    “你就别拿我开涮了。”

    “我是说真的。”黄泽切换掉那口有些进步，勉强能听的粤语，换成了普通话，“直接签到我们影视公司，一个月给你开五千底薪，四年保证你四部男主角，部部有片酬，按照市场价五成给你，第一部也不会低于五万块。”

    “而且我不会阻拦你去其他公司拍戏，不过这四年片酬我要抽五成。”

    “你讲真话？”梁稼辉脸上的笑容也凝滞住了，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跟着师父李翰翔去内地拍戏，对这种口音再熟悉不过了。

    绝不是弯弯那边的。

    一时间，他是真的心动了。

    他不想拍戏吗？

    他要是不想拍戏，当初就不会报考艺员训练班，和刘德桦成为那届训练班跑龙套最多的学员，更不会跟着师父去内地拍戏。

    84年，更是靠着咸丰的角色一举拿下第三届金像奖影帝。

    成也咸丰，败也咸丰。

    不拿影帝还好，拿了影帝，直接被弯弯封杀，不写悔过书，以后所有用了自己的片子都卖不到弯弯。

    他想拍戏，可有些东西，必须得坚持。

    我去祖国拍戏，我悔什么过啊？

    大不了不演戏，去摆摊一样能赚钱嘛。

    “没开玩笑，你也可以去调查一下我。”黄泽摘掉墨镜，伸出手，“沪海人，黄泽，当过导演，还是个歌手，英文名杰瑞·黄，在歌坛还算有点薄名。”

    说完，趁着没人发现自己，黄泽就立马又把墨镜带上了。

    “摆摊倒是也能挣钱，可那真是你想要的吗？你好好想想。”

    “等等，我去去就来。”

    梁稼辉先和黄泽握了下手，然后就走开了，貌似走近了一家音像店。

    过了几分钟，快步跑了回来，上下打量了黄泽一番。

    这次，是他主动把手伸了出来，“就那个条件啊！我签了。”

    “你不会后悔的今天的选择的。”黄泽笑着给了其个肯定的眼神，“收摊吧，咱们先去签约。”

    “签完约给我两天时间，把这些货处理了可不可以啊？”

    “没问题。”

    回公司的路上，正好看到一家书店，黄泽就下去买了一本小说，刘以鬯的《对倒》，翻看粗略地看了一下。

    和《花样年华》主角名字不一样，主角身份也差的很远，这是讲一个老头和少女的故事。

    非要说和《花样年华》的联系的话，那种怀旧感倒是挺像的。

    不过说要买版权，那倒大可不必了。

    ……

    星海影视公司。

    黄泽把梁稼辉带回去的时候，刘振伟和王佳卫都震惊了一下，“老板，你说的男主角就是梁稼辉啊？”

    “怎么了？觉得他演技不过关？”

    “演技绝对超赞。”

    “那不就得了，好了，给他拟合同吧。”

    看着梁稼辉签字按了手印，直接先给其转了一万块的签约金，而后黄泽最后吩咐了对方一番，再让出具了一份聘用龚樰当副总的合同，黄泽就坐着飞机返回沪海了。

    落地后先回了一趟家，又去见了下龚樰。

    从龚樰那里回来的时候，想着顺路，黄泽直接拐到了张健亚家。

    这次的《花样年华》，有些岗位，黄泽还是想用自己人，比如让张建亚当个副导演，比如让顾常卫继续当摄影师。

    这家伙自己用的顺手，天赋也够高。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是自己人。

    至于语言问题，实在不行其他工作岗位找会国语的职务人员嘛。

    之前邵氏可是通行国语，在许氏兄弟之前，整个港岛，音乐，电影，粤语其实都式微，基本是国语的天下。

    这也就刚刚十年左右，找些会国语的演职人员根本不算大问题。

    停好摩托，敲门。

    “谁啊！”

    “我。”

    “呵，大导演回来了？”张健亚打开了门，把黄泽领了进去，“你看我也没给你准备饭，走吧，出去吃，我请客。”

    “快拉倒吧，我哪里能让你请客。”黄泽看了眼饭桌，只有一副碗筷，又看了眼墙上的结婚照，黄泽有些恍惚，“哎，你老婆张鱼呢？叫上一起啊。”

    “嗨……”张健亚长叹口气，脸上说不出的苦涩，“这件事说来话长了，走吧，咱们出去一边喝，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