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剑匆匆离去，别说是林天浩了，围观的一众玄天剑宗弟子们都陆续看明白了怎么回事。

    “怎么？刚有主意了就走，这脸翻得也太快了吧。”

    “唉……还以为咱们玄天剑宗能出个昆仑掌门呢。”

    “不是说来求援的吗？就这么走了？”

    “得了吧，人家昆仑派家大业大，哪看得上咱们这点人。”

    “是啊，咱们自己的事情都还没弄明白呢。”

    然而，明明作为当事人，而且在外人看来是“最吃亏”的人，陆表现得却非常淡定。

    改造舱打开，两名断臂的伤残弟子已经接上了机械臂，开心地向众人展示。

    排在后面的两名伤残弟子迫不及待地扔掉道袍，躺进了改造舱。

    本来林天浩还想借这个机会，让近百年来逐渐滑落到二流的玄天剑宗振奋一番，但是看到陆毫无干劲，索性也放弃了，摇头叹息着离开。

    柳青锋却没有立刻去继续追问那个没有得到解答的问题。

    陆却转头看向了他：“这台手术，交给你。”

    “啊？什么……让我来？”柳青锋指着自己，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不不……你肯定是在开玩笑的，对吧？”

    “实践出真知，简单尝试，无伤大雅。”陆说着，站到一旁，将操作改造舱面板的位置留给了柳青锋。

    “啊？！”柳青锋没想到，陆居然是来真的。

    其他人也没明白怎么回事。

    “陆……陆前辈，这可是人命关天啊。”

    “是啊，你这是要干什么？”

    “不是我们信不过柳师兄，但是你这也太突然了。”

    “无须担心。”陆这话像是对柳青锋说的，也像是对那些不安的伤残弟子们说的。

    柳青锋不知怎么的，手指下意识地抽动起来，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好吧……我……我试试。”

    说着，柳青锋站到了操作面板前，抬起一只手，慢慢放下。

    指尖触碰到面板的瞬间。柳青锋感到自己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

    之后，他将另一只手也放到了面板上。

    两只手不知怎么的，就仿佛有了自我意识，在操控面板上熟练地“弹奏”起来。

    激光切除坏死组织与息肉，连接骨骼，接合神经线路……让柳青锋震惊的是，他居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完全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些。

    不只是柳青锋，其他人也很疑惑。

    “柳师兄这是在干嘛？不会是在乱按吧？”

    “哇，那里面的两个人岂不是要遭殃？”

    “你们小声点，当心一会儿挨揍。”

    似乎只有陆知道这一切的缘由。

    但他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柳青锋，任其“自由发挥”。

    很快，手术完成，改造舱里的两人走了出来，众人急忙询问状况。

    “你们没事吧？”

    “接上去的手脚好用吗？”

    “挺好啊。”

    “是啊，我可以说，从没感觉这么好过。”

    事实证明，在柳青锋操控下完成的改造手术，就和陆一样完美。

    “光是站在旁边看就学会了，不愧是柳师兄啊。”

    “要不人家怎么是天才呢。”

    “还愣着干什么！下一个赶紧啊”

    人们不再疑虑，下一组手术继续进行。

    然而，柳青锋却感到无比震惊，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陆：“这……这到底是……”

    “干得不错。”陆语气平淡地称赞道，仿佛这就是柳青锋应有的正常发挥。

    但柳青锋不明白，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铁棺材”，为什么自己却并不陌生。

    明明是第一次操作这怪异的装置，却是那样的熟练。

    还有一些记忆中不应该存在的东西，不知怎么的，从他的脑海中不断迸发而出。

    柳青锋一脸愕然：“为什么……为什么我会……”

    陆却平静地表示：“生物贤者，很适合你。”

    “生物贤者？呃……”

    听上去平平无奇的四个字，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柳青锋脑中的某扇大门，一股刺痛感直窜天灵，让他痛苦地按了按头顶。陆对此视若无睹，淡然转身：“今日共计进行手术十五组，已完成三组，由你继续主刀。”

    这个口吻，怎么像是师父给徒弟安排人任务似的？柳青锋连忙想要喊住陆问个清楚：“等等，这不是你的事吗？怎么就突然全交给我了？”

    “你能行的。”陆说道。

    与其说是鼓励，到更像是命令。

    陆渐行渐远，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此刻，柳青锋心中泛起的，是一阵莫名的恐惧。

    陆好像是在对他说话，又好像不是。

    之后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

    柳青锋的感觉没有错，因为陆在他的身体中，看到了另一个灵魂。

    灵魂融合学派——机械教中一个古老且人数稀少的学派。

    这个学派掌握着一种能够完全将人格和记忆进行数据化复刻，连同灵魂一起融入另一副身体，进而实现延寿甚至永生的技术。

    除了陆和他旗舰上的学徒，灵魂融合学派名义上的最后一位传人，海斯特尔.阿斯佩蒂娅.Σ.Σ，已经在荷鲁斯之乱中加入了叛军，并被她的忠诚派学徒击杀。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做出此等正义之举的，正是目前是帝国摄政的亲信，大贤者贝利撒留.考尔，他也是灵魂融合学派实质上的最后一名传人。

    陆猜测，他那位灵魂融合学派的生物贤者学徒，应该也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并且身受重伤。

    为了保命，那名学徒只能冒险在没有清除对方灵魂和人格记忆的情况下，冒险强行使用了灵魂融合术。

    好消息：他应该是成功了。

    坏消息：虚弱的他无法压制身体原本主人的意志，成为主导者，甚至遭到了一定程度的反噬。

    好消息：他的意识仍在。

    坏消息：面对强大的灵能者，他的意识难以取得上风，迟早被吞噬殆尽。

    好消息：他还没有放弃。

    坏消息：差距过大，抵抗是徒劳的，仅剩的意识已经失去了“自我认知”，变成了单纯的梦魇，陆已经救不了他。

    两个灵魂正在完全融为一体，而且是以柳青锋的意识为绝对的主导。

    “一位生物贤者学徒，或者，一个危险的异端？”陆低声自语。

    正常情况下，陆不会选择“引导”，“等待”，或者“赌”之类的处理方式。

    对于异端，简单直接的“抹杀”是最稳妥的手段。

    但在这个孤立无援的世界，陆必须努力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让它们为自己所用。

    至于风险？

    这个满是灵能者的异端世界，从不缺少风险，不差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