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女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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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说闲话

    兰母说:“认识啊!他爸就是修大门口办公楼的包工头。”

    当年,兰蝴的父母都是银行小职员,早先的银行利泉分行本部办公楼与职工住宅建在同一栋楼里,楼下是办公区,楼上是住宅区,十三层都是步梯。后来职工家属院先搬迁到新址,再后来本部办公楼在沿街的新址上新建,十七层高,成为全市率先建起的电梯办公楼之一,部分楼层被开发成了红极一时的鼎凰饭店。

    兰蝴又问:“你认识苗泰他爸?”

    “不认识。苗泰平时在工地上守着,听说他爸好赌,没过几年在河里野泳时被淹死了,不到六十岁。”兰母继续说,“苗泰这小伙子人才不错,又没架子,和院子里的人聊得来,我看得来他。要不是你那年和贺威在处对象,我看,这小伙子还不错。”

    兰蝴别有一番滋味:“昨天你遇到苗泰,说起我离婚干嘛?”

    “他告诉你啦!哈哈,他传话还快!”兰母高高兴兴地吃了一惊,又说,“我嘛,也是为你考虑,他那边有合适的,可以给你做个介绍,他的圈子都是些有钱人。”

    “那你还劝我合婚干什么?”

    “你难道不做多手准备?你又没固定工作,老了怎么办?当年叫你到我们的单位参工,你不肯。唉,谁给你养老!”

    “我自己养老。”兰蝴早就在想这个问题。当年父母的单位实行双职工可以安排一位本科学历子女就业的政策,兰蝴放弃了,她不想过父母死水一潭的日子。她一边烧着水准备蒸鱼,一边继续转移话题,“妈,你昨天去看御林兰岸那楼盘做什么?”

    “你表姨说去年在那里买了套房子,很便宜,六千二,现在升值到七八千了,问我要不要。她急用钱,想原价转给我……”

    “你别上当!好事她哪会想到我们,买房时她怎么没说声!”

    “她,我又不是不了解,我才不要她的二手货。”

    “你跑去楼盘干嘛,小心被忽悠。”

    “是她开车来接我过去的,正好碰见你黄姨刘姨她们也在看房。那特价房倒是便宜,才五千八。”

    “特价房是五千二。”

    “五千二的早被抢空了,五千八的特价房也没两套了,你表姨也是这种E2户型……”兰母从沙发上的背包里掏出一期楼书,打开一页折角的户型图页面翻给兰蝴看。

    兰蝴急道:“你不可能想住那地方吧!难道想投资没人选的特价房!”

    兰母说:“房子不会贬值,放着也不怕。到时还可以送给晴晴。听说高新区是八九千的房子了。”

    “我开公司你拿不出钱来!买房你就能拿钱了啊!你宁可投资钢筋水泥,也不投资我!”兰蝴解析不了母亲的脑回路,只觉自己的楼书设计有一定责任,哪怕那些有诱惑力的文案并不出自她之手。

    这楼盘相对是便宜,其实不好住也不好租,不知有多少人就是被各类广告夸大宣传和销售人员的话术给迷昏了头,把它当成了理财产品去投资。那些地段好的、配套成熟的热门楼盘,高层楼房的房价也近万了,哪个又不是靠吹嘘而来呢!凡人,你不吹,他不关注。

    兰母悻悻地将楼书装回背包里。

    兰蝴意识到话说重了,走过去正想安慰,发现茶几上的玻璃水果盘里还有两三斤黑提,够一家人吃一周了。旁边还有两盒精品猕猴桃,每盒六颗。这猕猴桃每颗高达十元,两盒猕猴桃可以买一只土鸡了。

    她刚才没舍得买,母亲却买上了,和那些在超市里不停免费品尝这水果那坚果的老年人比起来,母亲出手真阔绰。

    兰蝴又想责怪母亲水果买多了也买贵了,忍了忍没说出口。正这是种心软,才让母亲从没把她的意见当回事,也许哪天把话说重些,伤了母亲的心,她才记得。

    她还得在女儿身边,做母亲的好女儿,就剥了颗猕猴道给母亲:“妈,你尝尝。”

    兰母拒绝道:“我给你们买的,我不吃!你吃,或者给晴晴吃。”

    兰蝴领了情,自己吃起来,味道的确甜美,不小心果汁滴到了衣服上。哦,还没换家居服,她就去了卧室。

    卧室有点异常!

    床上的凉被理得像尺子靠出来的笔直,与上次见到的情况如出一辙。想起这些天自己一人在家,贺晴也不可能这样理被子。

    她意识到什么,终于忍不住,叫道:“妈,过来下,被子是你理的吗?”

    兰母过来说:“是啊!你越来越懒了,小时候还叠被子,现在铺里是乱鸡窝。”

    兰蝴没有惭愧更无感激,忿忿道:“你为啥要动我的床!”

    “天气降温了,你还睡凉被凉席,不怕感冒吗?”兰母被问糊涂了,“怎么,我帮你收拾,还有罪?”

    “这不是你来管的地方。”兰蝴气呼呼,她意识到,上次凉被事件,误会贺威了。

    兰母见兰蝴一脸不快地换起居家服来,愁怨着走向客厅,坐到沙发上唉声叹气:“人啦,活着真是难!怎么做都不对。人老啰,逗人嫌。”

    兰蝴意识到做过头了,坐到兰母身边撒起娇来:“妈,你哪算老呀!现在四十五被划为青年了,你只算中年。你只管来玩就是,不要买这买那,不要为我们做这做那,你只需要提前给我说一声就行了。”

    “不管行吗?”兰母一脸愁苦,“我觉得啊,不知怎么说……这个沙发啊,该换了。”

    沙发以前被“橘子”抓得千疮百孔,还有小猫在上面拉过臭臭,兰蝴其实也想换,又想为公司多留点流动资金。据说有的老板以公司名义为自家购买家具电器等,作为公司的固定资产或费用进行处理,她没胆违规操作。

    既然母亲提出来了,兰蝴对这个没意见:“元旦前就换,以后也不会养猫咪来破坏沙发了。”

    “有些事,不知该不该给你说……我也想了好久……”兰母神秘起来,见兰蝴一脸迷惑,迟疑着说,“上回我过来,贺威和一个女人就坐在这沙发上,说是他同事,过来取什么资料,顺便来看看家里的户型。他们走后,我看床上被子乱糟糟,怕你回来多想,才帮着理了理……”

    兰蝴听得脑子生痛:“你来过这里?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兰母说:“那天和你爸吵了架,我想过来住几天,结果碰到这事。唉,那段时间我老梦见尖嘴鸟儿,知道要争嘴,比如我去农贸市场……”

    兰蝴摆手阻止道:“别说了!妈,我去炒菜,准备吃饭吧!”

    兰母见兰蝴去了厨房蒸起鲈鱼来,起身提起背包,穿好老布鞋,开门,关门而去。

    兰蝴手拿锅铲,将头探出厨房门口,看了看紧闭的大门,以及不再有老布鞋的地垫,无奈地看着锅中的鲈鱼,瞟了一眼旁边切好的土豆、螺丝椒、小白菜和泡菜,自言自语:“该管饭的时候,你就不管了!”

    贺晴过来,满脸的喜悦与轻松:“外婆走了?”

    难受真是一个接一个。想起母亲对贺晴的一片心疼与溺爱,却没有换来贺晴的感恩与喜爱,兰蝴好无奈。喜欢这种感情,口头上可以说,行动上也能装,是真是假心中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