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辈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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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天选之鼠

    “救命啊!黑点蛇钻进我家里来了……”一只老鼠尖利而又绝望的喊叫声,瞬间撕破了乌云笼罩下异常安静的鼠族大营。与此同时,一道Z型的闪电,像魔鬼忽然睁开的眼睛,把太古大陆照得亮如白昼。紧接着,一声炸雷滚过,大地被吓得摇晃了一下。

    整个鼠营像炸了锅,不计其数的鼠民,纷纷从洞府里窜了出来,冒着生命危险,向着呼救声发出的地方,快速地狂窜过去。他们要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要去搭救他们的同类,他们的邻居。他们是一个团结友爱的族群。他们是我们鼠城鼠民的祖先。

    “那条黑点蛇……是个……坏家伙……”一只奄奄一息的老鼠,倒在他家洞府门前,对迅速围拢过来的鼠民们说道。大家紧张而又同情地看着他,都吓蒙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身体开始抽搐,开始口吐白沫,样子很痛苦。很快,他就闭上眼睛,死了。他的一条后腿上,从四个红点渗出来的血,开始凝固。

    “什么情况?黑点蛇?是不久前我们还去黍原找过的那条黑点蛇吗?”

    “不是她还能是谁?我刚才跑过来的时候,影影绰绰地,好像还看到她仓皇逃跑的样子呢!”

    “她不是只吃黍原上的小昆虫吗?怎么忽然又吃老鼠了?”

    “她应该一直就是吃老鼠的,我们之前莫名失踪的那些鼠民,肯定也是进了她的肚子。”

    “她简直就是蛇面兽心!不对,应该叫蛇蝎心肠。”

    ……

    鼠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紧张而又兴奋。紧张是因为他们直到现在才知道,他们的近邻,黍原的黑点蛇,竟然来到鼠族大营偷袭。兴奋是因为他们现在终于知道,之前总有鼠民反复失踪是什么原因了。但是很快,他们不再紧张,也不再兴奋。开始变得惴惴不安起来。他们都知道,黑点蛇是有法力的,能掐会算。今后鼠族可就惨了。

    鼠族遇到了空前的劫难。他们忐忑不安,都不想回家,日夜聚在一起,商量对策。似乎这样能够让他们感觉更有安全感。他们不想离开这片从祖先手里接过来的土地,他们族群在这里已经繁衍生息了很久很久,故土难离。但是,他们又实在惧怕黑点蛇以后经常闯进来把自己给吃掉。

    鼠族大营所在的这片土地是一块宝地。傲居太古大陆中心位置。鼠民们相信,太古大陆的中心,就是世界的中心。能居住在世界中心,那是何等的荣耀啊!

    还不仅如此。这里东靠矮山,是祖先们攀爬休闲的好去处;南邻安静的河谷地带,是祖先们不可或缺的饮用水源;西挨广阔的黍原,天然大粮仓,一眼望不到边;北接幽林,是祖先们夏天避暑的好去处。

    在发生黑点蛇事件之前,鼠族的鼠民们,每天都很幸福,而且是那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幸福。一天仨饱俩倒,其余的时间里,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他们会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冬天找个阳光充足的地方,夏天找个大树遮阴的凉爽之地。或躺或卧,眯缝着小眼睛,抚摸着大肚皮,放空大脑,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的友好。

    即便这样,贪心的鼠民们偶尔还会感觉,这样的日子太平淡了。于是他们就闲聊点八卦,有时候也会为了谁的小道消息更准确,而争得面红耳赤。或者搬弄点是非,有时候一言不合也会拳脚相向,不过基本都是点到为止,从来没闹出过性命。生活就这这么简单,快乐触手可及。真是一个做梦都想回去的美好时代。

    鼠民们不懂居安思危这么深刻的道理。所以,他们也就不会为未来焦虑。直到一件神秘事情发生,才为他们的美好时代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有一天,鼠民们忽然发现,有一只老鼠好像好久都没露面了。有好奇的鼠民就去他家里找他,不在。好奇的鼠民感觉事情有点不妙,就把这件事情跟其他鼠民们说起。其他鼠民也感觉奇怪,到处打听,四下寻找。仍然不见。一时间,这件事情就成了鼠民们议论的热点,成为鼠城大事件。

    几天之后,又有一只老鼠不明不白地失踪了!鼠民们感觉到事态严重,个个自危。两天之后,再有一只老鼠失踪!随着失踪事件接二连三地发生,各种猜测也不胫而走。有说是被上天抓去当宠物养的;有说是被地鬼骗去炼丹药的;还有猜测被月光给吸到月亮上去炼灯油的……

    整个鼠族大营,被一团不详的乌云死死地罩住,压得喘不过气来。度日如年,倍感煎熬。

    鼠民们感觉待在家里很不安全,就纷纷跑到大街上来。一堆一堆的老鼠,聚在鼠族大营的空地上,用眼神交换着心中的恐惧,大家变得更加紧张不安起来。于是又纷纷跑回自家洞府,躲起来。独自待在洞府中,满脑袋想着各种猜想,紧张的几乎发抖,又急忙跑了出来……

    整个鼠族大营里,到处都可以听到嘎吱吱的响声,那是鼠民们的神经,被绷紧拉直到极限所发出来的。真担心一不小心,就忽然断掉了。大家开始疑神疑鬼,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

    甚至有一些老鼠已经顶不住了。他们变得无所畏惧,目光呆滞地游走在大街上,忽而大笑几声,接着又狂奔起来,就像正在慌慌张张地躲避什么。还有的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用一双惊恐不安的眼睛,偷窥着眼前一无所有的空无,忽然又开始无声地抽泣……

    当时,鼠族遇到有史以来最大的考验,犹如世界末日降临。

    时代造就英雄,危难更显本色。就在鼠族走投无路,以为在劫难逃的时候,鼠族当时的首领,名叫鬼影的,站了出来。扶大厦于将倾,救生民于水火。中流砥柱,力挽狂澜。他说,都不要怕,我有办法。大家听他这么一说,都忽然感觉看到了希望,长出一口气。

    鬼影带上几只老鼠,从鼠族大营向西出发,深入黍原,去找一条他们只听说过,从来没有见过的蛇,这条蛇叫黑点蛇。她可不是一条普通的蛇,她有法力,能掐会算,据说神通相当了得。一路奔波一路找,从天亮到天黑,终于在黍原腹地,找到了那条神秘的黑点蛇。

    虽然从未谋面,对于慕名而来的鬼影一行,黑点蛇似乎并不意外。身怀能掐会算法力就是不一样。她盘身端立,微闭双眼,在她洞府门前接待了鬼影他们。

    “蛇大仙,我们从鼠族大营而来,有事求教。”鬼影毕恭毕敬地对黑点蛇说道。

    鬼影见了传说中的蛇大仙,多少有点紧张,不敢耽误蛇大仙太多时间,开门见山直接说道。说完,他就看着闭着眼睛的黑点蛇。他是想在黑点蛇应声之后,再继续把事情的详细情况说出来。但是黑点蛇没有及时应声,继续闭着眼睛,只有张开的嘴巴里的一根信子,不停地吐出来,又收回去,再吐出来,翻来覆去。

    鬼影不知道她到底听没听见自己刚才说的话,他想再说一遍,又担心黑点蛇其实已经听到了,自己再说反而会惹得她不高兴。心里很犹豫,纠结。其实,鬼影平时是一把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好手。今天不同,鼠族成千上万条鼠命,都压在他的身上,他忽然变得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了。

    “稍安勿躁,等我接通神灵。”终于,黑点蛇开口说话了。声音很轻,带着一股妖邪之气。

    说完,黑点蛇继续盘立着,闭着眼,嘴巴开始快速地嚅动,似乎念念有词。鬼影和另几只老鼠,就站在黑点蛇的面前,他们从没见过这种场面,感觉新鲜又紧张。一动不敢动,大气不敢出。忽然,黑点蛇的身体猛然抽搐几下,把鬼影他们吓得一哆嗦。

    时间在凝固的空气中无声地流过。

    终于,黑点蛇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在安静的空气中,嘶嘶作响。然后,她慢慢地睁开了那双小眼睛,目光由暗淡逐渐发出光泽,宛如死而复活。但仍然面无表情,定定地看着鬼影他们,半晌无语。

    “天选之鼠,去天堂享受荣华富贵去了。”黑点蛇最后用妖邪的声音慢慢地说道。

    鼠民们大眼瞪小眼,互相对视了一下。他们无法理解什么叫天堂,更不要说什么荣华富贵。他们一直以为,鼠族大营就是天堂。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没有闲事挂心头,就是鼠间好时节。放着这么好的日子不过,却要跑去什么天堂,享受什么荣华富贵?无法理解。

    “你们鼠族大营,刮风一脸土,下雨浑身泥。算哪门子的天堂?没文化真可怕。”黑点蛇鄙夷地看着几只没见过世面的老鼠说道。

    “那天堂是个什么样子的?”鬼影斗胆问道。

    “等你们去了就知道了,早晚都会去的。”黑点蛇应付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