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然很多人都听说过天空寺的名号，但这佛门圣地一向神秘大多数人只知其名不知其意，之将“天空”二字看作是一般名号，就如先前的苏离一般，不知其中秘辛。

    “能以人力抗衡自然，这……”

    “佛门祖师，据记载应该也是超越武道九品的超品高手，此等高手几乎超脱世间常理，以人力抗衡天时并非难以想象的事情，当然，即使强如他，最后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因此对绝大多数武道高手来说，他们境界越高，反而越是清楚天道浩瀚无情，不愿意逆天而行。”

    苏离听着瞠目结舌，苏唐所讲的一切都宛如在他面前铺开了一张全新画卷，这是他在府中从未曾见过的，名为“江湖”的画卷。

    “超品，这是什么境界。你刚刚说佛门祖师超越九品，难道这是一品高手之上的境界？”

    苏离的好奇心宛如野火，而苏唐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一句话浇灭了他的好奇：“你又不能习武，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苏离尴尬地笑笑，道：“这……好奇嘛。”

    “与其好奇距离你还有十万八千里的境界，不如想想自己该如何摆脱这病秧子一样的身体。别怪我没提醒你，再这样下去，你肯定是活不过三十岁大关的。”苏唐眼力毒辣，虽没有医术沉淀，但对人体经脉了解甚是细致，一眼看出了苏离体内尸气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

    “这话你当着我的面说说就行了，等冬儿回来了，可别在她面前说。”苏离苦笑道，“她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我也不想让她知道。”

    “哈，你不想让她担心？”

    “要是她知道这件事，必然是整天忧虑闷闷不乐，看着她那张脸我都来气，你说我能对她讲实话吗？”

    苏唐没有被他说法打动，冷笑道：“不说，不代表事情不存在。你这病症，会让你难以活过三十岁，但你不要以为三十岁之前就没事了，你现在需要怎样的药量，日后只会用得更多，根据我的推算，你二十岁之后，尸气就会渗入你的心脉，令你不时发生心悸的毛病，一开始只是每隔数日都会出现心悸，再过两年，你便几乎每日都会经历心脉受损的痛苦，这种日子可以说是生不如死，你确定你有活到三十岁的能力？”

    “唉，我自己的毛病自己清楚。三十岁离我毕竟还有段距离，在我生活都无法自理之前，我就会找理由为冬儿找个好人家，之后她过得怎样，也就与我无关了。”

    话虽如此，想到这般凄凉下场，苏离仍是心中一痛。若有可能，他自不会放弃生的希望，只是被苏唐这般打击，总也感觉自己得救希望渺茫，也许将来的事情也是该尽早计划起来了。

    “年纪轻轻，讲话老气横秋，连对自己的态度都是如此消极，真是服了你了。”苏唐拿起诗集轻轻一砸苏离头顶，后者怒目而视，“说话归说话，动手是几个意思啊？”

    “动手就动手了，你还能还手不成？”苏唐又是一拍他的后脑。

    后脑吃痛，苏离怒视一眼，赶紧拉开和苏唐的距离，在隔着一根廊柱的空地上坐下。

    “不过嘛……听你阿姐说，你要去临天书院了？”

    刚被苏唐欺负完，苏离闷闷不乐，冷冷憋出一声嗯，算是以作回应。

    苏唐倒是不计较这种小小的无礼：“眼光不错，至少没眼瞎到看得上苏州这些不入流的书院。临天书院内藏有不少高手，说不定能治你的病。”

    前几日那位神秘老人如此说，如今苏唐也有一样的见解，苏离顿时来了性质，问道：“真的假的，谁有这种能耐。”

    “天下间明确能助你治病的人，其中之一是毒王横千野。他虽然名为毒王，但医术和毒术相同，他擅长以毒攻毒之道，曾解开了他师父留下的九种奇毒，威震武林，小小的尸气入体，对他而言当然不在话下。另一位则是神医，九指玉谦，他与毒王互为死敌，医术堪称超凡入圣，只是这两人都在武林道上退隐许久，寻之不易，甚至有人怀疑他们已经过世了。”

    苏离扶额长叹：“能不能说一些实际的，别讲这些连生死都不能确定的人了。”

    苏唐道：“除却这两人，武林中人才辈出，说不定也有能助你治病的医者。但若你无法寻得医者的帮助，武者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武者？”苏离眉头一皱，以他的见识，还不足以理解苏唐的意思，“若无医术，武者如何治病？”

    “虽无医术，但你体内的尸气也可通过至刚至烈的阳气祛除，只是要讲深入人体骨髓的尸气逼出，治疗者的真气总量和控制精度必须皆是上上之选，想要达到这一步，只有一品高手才可以。”

    说话说得苏唐自己都有些口渴了，他掌中真气一纳，酒缸受真气牵引飞至手边，稳稳落地，酒液并未溅出丝毫，看得苏离一脸艳羡。

    “一品高手……世上有几个一品高手，还要限制必须修有阳属真气，这条件实在有些苛刻，就不能换一个，用二品三品高手将就一下？”

    “你要是想死，尽管将就。”苏唐见这个死孩子得寸进尺，冷笑道，“要把你体内尸气逼出体外，不难，别说是一品，三品高手都能做到，只是三品高手可没有这种将真气掌握得纤细入微之能，在祛除尸气的同时，你体内经络窍穴也早就一并被真气焚毁，还没等尸气祛除，你就可以进到一方小小铁盒里安睡了。”

    想到全身焚毁的后果，苏离不禁打了个冷战，道：“知道了明白了了解了，可是苏家内没有类似的高手，临天书院就有吗。万一那里也没有这样的高手，那我岂不是白去一趟。”

    “世事岂能皆如你所愿，走一步算一步吧。”

    两人沉默片刻，正欲继续就这个话题深聊之事，苏唐忽感体内真气一阵紊乱，飞刀般的两道浓眉扬起，放下酒缸同时，另一只手飞快在自己身上点住数个穴道，使这一瞬的真气暴乱消弭于无。

    “嗯，这种感觉……”

    真气爆冲，虽然只是一瞬但也是令所有武者心惊胆战的症状。若是他人遇上这种状况，必然惊慌失措，四处寻求名医以明白体内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不过苏唐承袭六祸禁诀，六道属性的真气在他体内四处爆冲的次数不少，久病成医，他对这种情况倒是很熟悉。不过此次真气的错乱，但并非是六祸之力的问题，而是……佛气。

    “体内佛气在一瞬间受到感召而增强，是天空寺的人来了，观其方位，应该是在东南方。”

    苏唐心有所感，却见苏离竟早自己一步，怔怔望着东南方向，不是在看些什么。

    “喂。”苏唐又是一拍他的头壳，“你看那边做什么？”

    苏离委屈道：“你不也往那边看了吗？”

    “我是高手，内力高强五感敏锐，又感觉到体内残留佛气作乱，应该是天空寺的人从哪个方向而来。你又是再看些什么？”

    “啥，天空寺的人来了？”苏离一愣，对自己刚刚的做法也有些不解，“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直觉告诉我似乎哪个方位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就转头看去了。”

    “哈，比我还能更早发现佛门之人的动向，小子，你有慧根啊。”苏唐打趣道。

    “呵，谢谢你啊，老子也不想整日吃斋念佛，朗诵经文，慧根这种东西，谁爱有谁有。”

    “跟谁自称老子呢？”

    苏唐面色不善，苏离也自知理亏，双目看天一脸无辜。苏唐可不会为这种把戏所骗，屈指一弹，一股柔力击打在苏离胸膛上，将其击飞出数十米之外。

    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苏离看着瞳孔中愈加放大的地面，一颗心几乎从嗓子眼中跳了出来。好在击打在他胸上的那道柔力在苏离摔倒地面的前一刻向其全身扩散开来，作为缓冲卸去大部分冲力，但还是让他在地上滑出好一段路，好不狼狈。

    “你……”

    苏离起身拍了拍衣服，恼怒道：“你突然间干什么，疯了是吧？”

    苏唐并未否认，也未对自己的做法有任何解释，只是遥遥以内力传音：“有多远走多远，赶紧的。”

    风吹不止，宛如苏唐心中永未平息的心潮。他眯起眼睛，看着苏离骂骂咧咧离开的背影，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于眼中透出一丝不解。

    “佛气在身，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