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多手多足
栅栏门的起伏频率逐渐加快,脑海的质问没有得到回答。
门外人的不懈努力引来回报——黑雾跨过窗户飘进寝室,紧紧裹住栅栏门,透过缝隙向外飘散。
敲门声瞬间停止,门外传来撕心裂肺的求饶,随后平静无声,归于虚无。
黑雾逐渐消散,脑海中响起异响。
[哥哥,闭眼]
沈影刑紧盯黑雾,获得青睐,还未消散的黑雾逐渐靠拢,隐约形成包围之势。
[哥,先闭眼,我稍后向你解释]
闭上双眼,黑雾丧失目标,乱作一团,然后如同尘埃落向地面。
“我需要解释”
[我是你的弟弟,也是沈影刑。其余信息无法说出]
“那些谈话是否和你有关”
[是的,先是我听到关键信息,然后传给大脑,这样哥哥就能听到]
“能否控制身体”
[哥哥没同意,所以没试过。不过除了听觉,我的感官和哥哥一样]
“你能感受我的想法”
[是的,但我目前没有找到解决办法,抱歉]
“什么时候苏醒”
[哥哥来到景深中学。但是我能翻阅沈影刑的记忆]
“描述我失去的记忆”
[说不出口。只要涉及到我们的信息,我都说不出来]
“现在尝试控制身体”
[没有反应,应该不行]
“你随时都在?”
[嗯,随叫随到,不怕别人发现]
沉默成为沟通的桥梁,沈影刑需要时间消化,弟弟表示理解,缩在一旁感受兄长的思绪。
根据常理推测,得知身体里住着他人,理应表现恐惧或者愤怒,可自己却习以为常。
而且,明知对方清楚自己的思绪,依旧不掩盖自己的想法......失去记忆,不相信任何人,却下意识相信来路不明的弟弟......我曾经极其信任对方,甚至影响思维。
“证实我的猜想”
[没错,哥哥信任我们,我们也信任哥哥。就算失忆也无法更改这个事实]
“我们?还有其他人”
[无法回答,哥哥换个话题]
“暂时没有,你有什么想说的?”
[好久不见,哥哥]
脑海陷入安静,沈影刑睁开双眼,若有所思地看向白净的天花板。
无声爬下护梯,再次观察宿舍,不普通的细节尤为刺眼。墙壁、床板、书桌、窗台、栅栏门四周全部都是圆角;栅栏门、护梯全身包裹海绵,不留一丝缝隙;如果没有激烈的敲门声,无法得知栅栏门由钢铁构成;台灯、时钟固定书桌表面,紧靠墙根,周围包裹海绵;没有独立卫浴,没有橱柜,所有装饰统一白色......这里不像宿舍,更像病房。
沈影刑看向地面,黑色颗粒宛如洒在白纸的墨水,满地都是。
没有打扫工具,沈影刑放弃清理的想法,视线转向书桌,除了一套试卷,干净如新。
回忆过去,午休时自己就是趴在试卷上陷入睡眠,在宿舍醒来时身下依旧压着试卷。
假设午休后“我”夺回身体控制权,带着试卷回到宿舍应该是要学习,宿舍没有铅笔,必须从教室里带;如果只想休息,没必要带着试卷;现在书桌只有试卷,与其说是“我”亲自带回宿舍,更像是为了保持睡姿不小心跟来。
沈影刑发散思维,经过深思熟虑,得出结论:这是书中世界,时间流逝受到控制。流水账和普通日常没有看点,不会占据宝贵的记录,所以直接跳过下午;上午和中午自己碰见许多异变,属于探索秘密,有资格记录在册。
不对,不准确,时间跳过下午,来到夜晚,因为晚上能遇见敲门者和黑雾两个异变;现在异变退去,时间没有跳动,反而继续流动,与刚才的推测不符......准确来说,时间根据个人发现流动。
不算脑海的对话,自己察觉黑雾的残留,下床查看,随后发觉宿舍的异常,属于探索,时间正常流动;现在复盘过往经历,推测时间顺序,而时间没有跳跃,仍在继续流动,足以证明自己正在探索时间的秘密。
更多证据浮出水面,沈影刑继续思考,眼底浮现血字。
【任务二:探寻学校的秘密(1/6)】
[恭喜哥哥]
脑海中响起欢快的声音,沈影刑心如止水,没有任何不适。
“之前对你的称呼能否说出?”
[只剩一个,老二,其他都不行]
“很高兴认识你,老二”
没有回话,沈影刑内心一阵激动,大概率源自弟弟,并且情绪高涨。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宿舍,沈影刑站在窗边,沐浴阳光,推测时间再次跳动,即将面见下个异变。
栅栏门突兀开启,一个中年妇女推着板车缓缓走来,板车上共有两个长筐,一蓝一红。她看到站在一旁的沈影刑,深感意外。
“小沈,怎么还穿脏衣服呐,外面不是晾着新衣服吗。”中年妇女松开板车,快步走到窗前,收回晾晒的衣物,面色阴沉,“我说小沈怎么穿脏衣服,感情是新衣服被短命玩意弄脏了,真晦气。”
中年妇女把沾上黑雾的校服扔进红筐,从篮筐里拿出新校服,面露微笑:“小沈,今天穿这件,现在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了,回来姨给你调换衣服顺序。”
沈影刑脱下身上校服,中年妇女笑容更深,令人感到慈祥——前提忽略人家侧腹的两双胳膊。
“哦对,小沈,带上这个。”中年妇女拿出一个徽章,别在新校服的校徽下方,递给沈影刑,“这个可不能丢。这一星期都要戴着。”
“谢谢姨。”沈影刑穿上新校服,目送中年妇女离开。
沈影刑看向胸前徽章,再看向地面的黑色颗粒,继续思考。
第一天夜晚和第二天清晨,又发现四个秘密:敲门者(可能死亡)、黑雾、校服、六臂阿姨。
校服一天一换,每天顺序固定;六臂阿姨负责更换、清洗校服,不能容忍学生不更换校服,只能看到校服的黑雾残留;敲门者把陷入沉睡的学生当做目标,引诱对方开门;剧烈响声可以吸引黑雾,睁眼的学生同样可以。
关键点来了,老二的提醒及时准确。
“我需要解释”
[都是我听到的,哥哥。敲门者的第一个受害人开门前嘟囔一句“困死了,刚睡着。”我就推测清醒才能抵抗开门的诱惑;敲门者的第二次袭击没有成功,那位学生被惨叫声吓醒,一直碎碎念,强调睁开双眼,然后我就听到黑雾腐蚀他的身躯,推测睁眼会引起黑雾注意。时间间隔太短,来不及连通哥哥耳膜,所以我亲自提醒]
“谢谢,很及时”
沈影刑感到内心先是激动,随后迎来沮丧。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关系有些疏远,不是哥哥的错,是失忆的错]
又一个推门声打断脑中交谈,沈影刑抬眼望去,那人没有双腿,躯干连接八只触手,每只触手握着不同的清扫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