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一下，张老师。”正在上课的张雨晴听到后，也是快步走到门口跟班主任说了些什么，再等张雨晴进来，就看见一个如含羞草般怯生生的女孩，背着个粉红小书包，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大家停一下，我们班转来个新同学。”张雨晴带着小女孩来到了讲台中央，等众人差不多都抬起头时，低下头对小女孩说：“好了，我们先请新同学做个自我介绍吧。”

    小女娃双手紧紧抓住衣角，身体微微颤抖，显得十分局促不安，满脸紧张之色：“大家好，偶叫…叫莫……。”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还夹杂着浓重的方言，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这笑声如同病毒一般迅速蔓延开来，各种嘲笑声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许鸢正低头看书，听到声音后也是抬起了头。这方言，他再熟悉不过了，若没听错，应该就是自己老家的。他忽然就想起前不久国庆的时候许青峰带自己去老家政府组织的一个发展大会，最后还到了一个领导家里吃饭，期间似乎提到了转学的事情，这么巧吗？

    这不抬不要紧，一看见小女孩那个脸，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人。

    “我叫莫雯雯。”莫雯雯也是在憋了口气后做完了自我介绍。

    “谁？莫雯雯。不会吧。”许鸢心想。

    张雨晴重重地拍了拍讲台，大声呵斥道：“你们笑什么呢？作为同学，你们这样像话吗？”

    听到张雨晴的怒斥声，其他人赶忙止住了笑声。

    张雨晴揉了揉莫雯雯的脑袋，指了指许鸢旁边的座位，轻声说道：“那里没人，你先去坐着吧。”

    莫雯雯抬头瞥了眼许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刚想迈步走下去，却又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向张雨晴道谢：“谢谢，老ao（老师）。”

    台下再次爆发出一阵笑声。

    许鸢眉头紧蹙，脸色愈发难看。

    旁边凑热闹的人留意到许鸢神色的变化，以为许鸢是对莫雯雯坐到他身旁感到不满，毕竟许鸢的孤僻是出了名的。

    “笑，笑，笑，笑nm呢！”

    笑声顿时戛然而止。

    众人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声音来源。

    许鸢将自己旁边座位的椅子拉开，对着莫雯雯招了招手。

    莫雯雯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迅速坐到许鸢拉好的椅子上，把书包挂到椅子上的同时，侧着脸轻声对许鸢说了声“谢谢”。

    许鸢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莫雯雯凝视着许鸢，嘴巴微张，欲言又止。

    “别看了，我就是许鸢。”许鸢的话语平静而自然。

    听到许鸢自报家门，莫雯雯眼睛瞪得浑圆，仿佛要掉出来一般：“真的是你啊，大骗子！”

    许鸢转过头来，嘴角微扬，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问道：“我怎么成大骗子了？我骗你什么了？你说清楚。”

    “你骗我七块，七块钱！”说到后面还略带生气，脸都有点红了，说罢拿书放到桌子上后，不忘对许鸢来了句“小绝怂。”

    听她这么一说，许鸢也是想了起来“不是吧，那么久远的事情，你还记得呢，哎那时候才一年级吧，现在都高三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啊。”

    莫雯雯只是哼了一声，没搭理许鸢。

    许鸢有些无奈，摸了摸口袋，又翻了翻书包，将七张红色的毛爷爷递到莫雯雯眼前：“还你，多的就当利息。”

    莫雯雯却只是垂下眼眸，看清之后，一言不发，也并未伸手去接。

    如此僵持了几分钟，许鸢渐渐有些支撑不住，只得将钱放在桌上，略带戏谑地说道：“嫌少？”

    正当许鸢准备从书包里再掏点出来的时候，莫雯雯已经把钱推了回去。

    许鸢盯着莫雯雯看了好一会，最后只能是一笑置之，但又一想，好像不太行，就说：“喂，莫雯雯。”

    “嗯？”

    “有事哥罩着你。”

    许鸢一本正经道。

    谁料，莫雯雯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吸引了周围人的侧目。

    张雨晴循声望来，看到是他们两人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讲课，只是脚步逐渐朝着他们走来。等走到两人身边时，她轻轻地拍了拍许鸢的肩膀，说道：“等会儿再和新同学联络感情。”

    许鸢身体一僵，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在与莫雯雯相处时，许鸢没有刻意保持距离，反而油然而生一种轻松惬意之感，许鸢真的许久未曾有过如此感受了。

    很多事情，尤其是情感，着实难以言明。或许是因为许鸢过于念旧，怀念那个懵懂无知年代的同桌情谊；亦或是故园陌上重逢，乡音相续，勾起了对故乡的回忆。

    许鸢扭头看了一眼正在记笔记的莫雯雯，也许还有这个傻乎乎给自己送钱的同桌的原因吧。

    这种感受，是许鸢在苏城从未体验过的。

    “你干什么，一直望着我干什么。”莫雯雯实在是忍受不住了，向许鸢抗议。

    许鸢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说了句：“你看着挺傻的。”就低下头装模作样的翻起书。

    短暂的安静之后，莫雯雯冷不丁的说了句：“你才傻，你才是天下最笨的大傻子。”

    许鸢轻笑：“放心，哥会保护你这个傻子的，因为你看起来和我家的灰灰一样可爱。”

    莫雯雯原本还挺高兴的，毕竟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

    “灰灰是谁啊。”

    “我家狗。”

    …………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许鸢立马以上厕所为由开脱，实在是受不了莫雯雯那要吃人的目光。

    许鸢前脚刚踏出教室门，莫雯雯身边就呼啦围上来一群人。

    “莫……”有人张了张口，却半天没想起来要叫啥。好在莫雯雯及时扭过头来，虽然努力说着普通话，还是带着点口音：“莫雯雯。”

    “哦，对对对，不好意思啊，雯雯姐，我刚刚真不是故意笑你的。”

    “你说这个啊，没事的。”莫雯雯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她身边又凑过来一些人，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说：“我也是，我也不是故意笑你的，不好意思啊。”

    ……

    莫雯雯连忙摆摆手，示意没事。

    “没事的，大家，我也知道是我自己原因。”

    “雯雯姐，你跟鸢哥很熟吗？我跟你讲雯雯姐，鸢哥平时一天说话都不会超过两句的人，感觉你来了之后他心情都变好了。”

    莫雯雯有些惊讶，但还是镇静的回道：“我跟他是老乡。”

    “哦！～”

    正当大家还想着继续追问什么的时候，许鸢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呢？”

    “你来干什么，我在和新同学联络感情呢。”莫雯雯用一种责怪的语气对许鸢说。

    “是吗？”许鸢见莫雯雯这么说，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待坐定后，人群散开，许鸢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没人欺负你吧。”

    莫雯雯只顾低头看书，仿佛没听见他说话一般。

    许鸢俯下身，凑了过去，接连喊了几声：“莫雯雯，莫雯雯，莫雯雯……”

    见莫雯雯没反应，伸手碰了下莫雯雯的胳膊：“你没听见啊。”

    莫雯雯用一种戏谑的声音说：“我是傻子，我听不见。”

    许鸢有些玩味的看着莫雯雯：“好吧我是傻子，现在你能告诉我了吗？”

    “放心吧，没人欺负我，他们刚刚是在跟我道歉。”

    “那就行，都跟你说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哥，哥就是你在苏城最强大的后盾。”

    莫雯雯瞪了他一眼：“瞧把你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混黑社会的。”

    许鸢靠在背后的椅子上，悠然自得，朝着莫雯雯挑了挑眉：“不敢当，不敢当，但是保护你这种小笨蛋应该还是可以的。”

    莫雯雯也是气呼呼的回应：“你才是笨蛋，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