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霜天，银装素裹

    清晨时分，云皓打开房门便见到白茫茫一片。

    空气中所弥漫开来的清新寒意，让人精神不由为之一震，踩着松软的积雪漫步至前庭，纯净之色仿佛冻结了画面与声响，让周围的一切显得格外宁静与祥和。

    “还真是清净了啊！”

    接下来是不是真能清净一段时间，云皓暂且不知，可今天的大自然的确是清净下来了。

    鸦默雀静，置身于这样一个喧嚣尽去、纯净无暇的雪景之中，让人有种连心灵都得到了净化的感觉。

    本该是清晨早练时分，向来勤练不辍的云皓此刻却只是静静站在原地，没有半分想要开始活动筋骨的想法。

    ‘净’与‘静’的感觉是如此强烈，以至于连身体都在变得安静。

    那份往日一直挥之不去的躁动感，仿佛也消融在了雪景之中。

    本能——

    云皓突然想起自家师父对血玉参阐述——没有灵智，唯有本能！

    如果真有这般本能残留……

    如果这不仅仅只是一种感官知觉……

    察觉到这是一个怎么样的机会，云皓顿时就在原地盘坐了下来。

    寒风徐徐，拂面带走温度，也带走了杂念。

    往日需要一点功夫才能进入的胎息之境，此刻却是那般轻松异常，几个呼吸间便做到了之前至少需要好几分钟才能做到的事。

    没有半分停滞，冥想的深入就像是积蓄的水流冲破了不存在的关卡一般，水到渠成。

    无纷无扰，专注于一境。

    静静的…

    慢慢的……

    宁静祥和的世界开始苏醒，风声在传递自然的话音，雪层在松动，枝叶在摇摆……

    ‘净’与‘静’正在被逐渐打破，可这才是显而易见的真理。

    ‘静’是自身的，‘动’才是这个世界的主题。

    云皓感受到了无形的流动，可那却绝对不是风……这就是天地灵气嘛……

    追寻着‘流动’的轨迹，感知也随之不断扩散开来，渐渐的，发自身心的恍然揭开了那最后一层面纱。

    入道，对于云皓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个精确概念，可在这一刻，他却精确知晓了自身所求为何物。

    扩散开来的感知正在与‘心湖’重合，最初的原点正在绽放光辉……

    他之所求，原来一直就在这里！

    心神没入‘心湖’，刹那间，云皓看见不可思议的景象。

    他看到了一座无比破败的祭坛。

    那是一座仿佛已经存在了很久很久的四方祭坛，饱经风霜亦无法形容它的破败，残破不堪的它更像是本该逝去之物，最终所残存下来的遗骸。

    恍惚间，云皓只是顺应着本能的感觉，‘身子’便突然站在了祭坛之上。

    云皓猛地睁开‘眼睛’，这是一个很多余的动作，因为不用去看，一切就以映入他的意识。

    可他还是本能地睁开‘眼睛’，抬起一只手放到眼前。

    意识所想，抬起的手顿时变得虚幻，扭曲，消失，却又重新出现。

    并非实体，维持和变化都只是基于自身的认知，这算是意识体？

    还是说，应该叫作元神？

    云皓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低头望向脚下，白雪，石砖，青峰都已消失不见，入眼所见只有饱经风霜的黄土地面。

    放眼打量，祭坛中心原本应该竖有一块碑文，如今却只余一点底座痕迹。

    四边应有阶梯向下延伸，如今却只有前方还留有一阶破碎台阶。

    这座祭坛本该高有几层，可最终却连一层都没有完整留下。

    两世为人，直到如今才发觉自身还藏有这等久远之物，这般意外的际遇让云皓一时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了。

    他蹲下身，摸了摸黄土地面。

    思维认知无法撼动，触感无比真实。

    如果这里真是他的灵台、识海所在，在这样一个本不该存在实物的地方，却出现了真实之物……

    “……我该怎么称呼你，伴生灵宝吗？”

    祭坛寂静，毫无回应。

    云皓站起身，抬眼远望。

    刹那间，心湖感知骤然扩大开来，五百米…六百米…八百米…千米仍然不是极限。

    云皓不知道这座祭坛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可他此刻至少已经明白，它无疑就是‘心湖感知’的源头。

    一个个或强或弱的‘波动’呈现出模糊之影，意念望去，人影、蝶影逐渐显现、清晰，随即，他就看到了走出第十楼的柳卓，还有那只翩翩飞舞的蝴蝶。

    更远处，鹤影展翅升空，意念转移，身影逐渐清晰的白鹤猛地回头，黑白分明的眼瞳骤然望了过来。

    奇妙的对视。

    云皓的注意力没有在白鹤身上停留，因为更大的‘波动’出现了。

    一人突然出现在山顶之上。

    白衣白发，一根红簪点缀，他抬起目光望向天际，可云皓知道，对方正在看着他。

    收回‘目光’，云皓望向不远处，在那，他也感知到了一份‘波动’。

    百米开外的天然洞穴之中，一只傻孢子正在安睡。

    妖？

    或许不是。

    云皓找到了更为微弱的‘波动’，那是一只狐狸。

    更弱的波动是存在的。

    这般说来，或许生灵皆有波动，只是过于微弱的‘波动’，以他现在的能力，以这座残破的祭坛根本无法感知到。

    所以，现在这算是个什么情况？

    天线雷达+瞭望观测+精准定位？

    雷达能力很广，几乎能够囊括整座青峰了，可瞭望的能力却有些弱。

    神识不够强么？

    云皓没有过多计较这个问题，因为他现在更为关注的是这座祭坛。

    感应生灵的波动应该只是这座祭坛的能力之一，云皓现在很怀疑，自己能够转世到这个世界，恐怕跟这座祭坛脱不开关系。

    毕竟上辈子的‘势利眼’已经证明，这东西早在上辈子就跟着他了。

    云皓尝试挖掘祭坛的更多能力，可不管他如何尝试，踩踏、祭拜、祭祀、融入、心念操控等等办法都试了一遍，祭坛就是没有半分变化。

    一点点都没有。

    尝试毫无所获，云皓只能先搁置，随即感知己身。

    第一次，他清晰感知到了血玉参的存在。

    它几乎无所不在，五脏六腑、血管、筋骨，甚至是骨髓，除了头部，它的根须已然完全融入他身体各处。

    难怪说一旦把它取出来不死也残，就现在这种情况，明显是直接死亡的几率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