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看着方若水随随便便就学会了防御魔法，徐夏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什么情况？原来这就是天才吗？！

    你们天才学魔法，看一眼就完了？

    “嗯，不错。”莫学熙走到了方若水身边，前后看了看萦绕她周身的魔力屏障，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小问题不少，但已经是有模有样了。接下来，你要学习下一步——遇到攻击时怎么做。”

    “遇到攻击？”方若水不解地问。

    “是的。接下来我要攻击你的护盾，而你要通过继续向护盾供给魔力、以阻止它破碎。”

    “阻止……”

    方若水刚开始咀嚼莫学熙的话，正试图理解如何达成这个目标时……

    “乒！——”

    一声脆响。

    浅蓝色的魔力护盾，在眨眼间炸裂为无数纷飞的荧光碎片。

    莫学熙的拳头几乎是一瞬间闪到了她面前十公分处。甚至无法看清轨迹和残影。

    朴实无华的一拳，但快到无法用眼睛捕捉。

    “——咿呀！”

    方若水心中陡然一颤，惊叫着向后跌坐在了地上。

    心灵深处的恐惧在最关键的一瞬间爆发，而后悄然收敛起来——这就是往昔对这名天才的诅咒。

    而现在，她必须自己克服这个诅咒。

    “站起来。看着我的拳头，张开魔力屏障。”莫学熙朝着方若水伸出手，“加油，你可以的。你可是天才啊。”

    方若水顿了一下，咬紧牙关，拉着莫学熙的手又站了起来，用力对他点了点头：

    “……我会加油的！”

    徐夏的目光忍不住飘向了莫学熙和方若水那边。

    “你给我好好练你的！”

    “我这不是偷师学艺呢嘛……”

    “护盾都没个影子，还偷师呢，”白杜淑笑着骂了一句，“赶紧的，别偷懒！”

    ……

    “乒！——”

    “乒、乒、乒……”

    护盾碎裂的声音一遍遍响起，方若水一次次跌坐在地。

    莫学熙注意到，方若水的魔力供给总是慢了整整一拍，以至于她的护盾总是在未能得到魔力供给时提前破碎。

    一般而言，想要用魔力屏障挡下攻击，需要在护盾自身的魔力耗尽之前，为护盾提供用以抵消攻击的魔力。

    方若水无法在第一时间完成对护盾的魔力供给，有一个相当严重的延迟。这就意味着如果她想要抵挡住袭来的攻击，护盾就需要在没有魔力补充的情况下支持很久的时间——她的护盾就得拥有非常多的常驻魔力。

    这种常驻魔力在每一次开启护盾时都需要消耗一次。就算是对于魔力量丰盈的方若水而言，这也是不可接受的损耗。

    莫学熙注意到，每当自己攻击护盾，方若水看向自己的眼神会瞬间变化一下。

    从那双眼睛中，他看到恐惧闪过。

    正是那份对战斗和受伤的强烈恐惧，导致了她的行动变得迟钝。这恐怕就是她一直失败的原因。

    “乒！”

    “呜……”方若水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拉着莫学熙的手再次站了起来，“对不起……”

    “……你是在害怕被我击中吗？”莫学熙沉默了一下，问道。

    听到这句质问，方若水不由地低下了头。她感觉自己可能要挨训了，所以没敢吱声。

    “……”

    “果然。这样吧，我们拆分一下目标。”莫学熙摸了摸下巴，心里有了主意，一拍手心，点头说道。

    “……拆分目标？”

    “没错。这是一种学习方法。如果你觉得直接完成一件事非常困难，你可以将这件事分成几个步骤，依次达成它们，最后拼接起来。就像运动员长跑时也会隔一段距离设置一个目标点、每次都朝着下一个目标跑去一样。”莫学熙解释了一句，“言归正传。我们把防御分成三步吧。今天就先练习第一步。”

    “首先，你先别展开魔力护盾。站在原地，盯着我打来的拳头，不要闭眼，不要摔倒。尽量克服你感到害怕的本能——你可以躲，你可以挡，你可以反击，但你不能让恐惧影响你的行动。”

    “战斗中，你必须克服会给你带来负面影响的本能。现在来试试看。”

    方若水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准备好——咿呀！——”

    方若水再次跌坐在了地上。

    她只觉得刚刚开口，一个大拳头就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心下一颤，没忍住就闭上了眼睛向后摔去。

    “在战斗中，没有人会等待你准备好。你要时刻准备着。继续。”

    “是！”

    ……

    一个小时后，方若水气喘吁吁地解除了变身。

    “哈……哈……哈……”

    “今天就到这里。我能感受到你的努力。”莫学熙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身体还是会发抖和闪躲，但你能够睁开眼睛、看着袭来的攻击了。”

    “……只是、哈……这样的话……哈……不太行吧……”

    方若水有些失落地说道。

    尽管在术式和魔力方面，她堪称天赋异禀，但她显然并不擅长调节自己的心性。

    毕竟她才16岁，还经历过3次严重的心理创伤。能被从心理疾病的边缘拉回来，已经是万幸了，再要求她短时间内克服曾经的创伤已经超越强人所难的范畴、简直是不可能。

    这就是为什么莫学熙决定慢慢来。

    当年他12岁被卷入战斗中时，他又何尝没有经历过这一阶段——只是靠着求生欲挺过来了罢了。

    更何况莫学熙其实并不希望这些孩子们经历和自己过往相似的事情。

    通过苦难塑造人的坚韧，和养蛊没什么区别。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会浪费大量可塑之才，并且太过残酷——有着那样经历的魔法少女，永远不是人们所需要的魔法少女。他见过太多例子了。

    尽管如此，为了自身的安全，方若水必须跨过这一道槛。

    “……清流。”莫学熙靠在天台栏杆边，招呼方若水过来。

    “我在，呼……您直接叫我本名就好。”方若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趴到了莫学熙身旁的栏杆上，回应道。

    “好，若水，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训练你做这样的事吗？”

    “……”方若水犹豫了一下，“……是为了魔法少女的训练吧。”

    “不止。”

    “那是……？”

    莫学熙侧目看了眼方若水

    “……你在学校里，受别人欺负了吧。”

    听到莫学熙的话，方若水愣了一下，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她不敢和莫学熙对视，只得撇开了目光小声否认：

    “……没……没有。”

    “算了吧若水，你真的很不擅长撒谎。没事的，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搞定那些人。”

    “欸？！您难道……”

    “……当然是用合适的方式。”莫学熙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方若水的脑袋，“你身后并非空无一人，可以多依赖我们一些的。不过有个前提。”

    方若水抬起眉角，小心翼翼地仰视着莫学熙。

    当她听到可以多依赖一些别人时，心里莫名有些小小的幸福和忐忑：

    “……前提？”

    “你必须奋起反抗。这是最重要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训练你直视我的拳头。”莫学熙顿了一顿，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像教给你的，是抗争的勇气。”

    “你必须训练自己具有这种勇气。”

    “只有敢于反抗，捍卫自己、同伴乃至他人的权利，你才能真正成长、才能真正学会如何当好一名合格的魔法少女。”

    “如果连自己没有勇气保护，又怎么会有勇气保护其他人呢。”

    “所以，如果你下次再遇到欺凌——你要打回去。我不需要你了解怎么在自己不受伤的情况下把事情闹大、也不需要你学会一些小伎俩，这些事情都可以交给我——但你必须要奋起反击。这就是培养抗争勇气的第一步。”

    “抗争的勇气……”方若水默默重复着莫学熙的话。

    “我知道了，黑先生！”

    说着，她转过身来，认真地对莫学熙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