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复兴:从一块泥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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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交底

    许修远语气玩味。

    对这句饱含讥嘲的话语,林星宇当没听见,接下这趟苦差事后,他就有了心理准备。

    既要不卑不亢,不坠林家名声,又要小心翼翼,不能触怒了这位筑基上人,务必要化解双方之间的仇怨。

    林星宇心里还是有把握的,比竞林家此次诚意满满,里子和面子全都给足了,泯去恩仇对双方都有利。

    况且,来之前做过详细的了解,这许修远也是仙城市井出身,眼窝子浅不怕他不答应。

    林星宇笑道:“我家星辉族长修为与前辈相当,可惜正在闭关突破,而牧云老祖筑基中期修为,若他来却有以势压人的嫌疑,便只好由我过来了,并非是怠慢轻看前辈。”

    老者年纪比许修远大上几轮,但喊这一声前辈丝毫不觉别扭,修行界达者为师,实力境界为尊,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许修远嗤笑:“闭关突破?为何不等他突破成功?届时有筑基中期两位,许修远插翅难逃,又何须礼下于人?”

    对这些仙城豺狼的脾性,许修远再清楚不过,惯爱欺软怕硬与见风使舵,若能轻易拿捏住他许修远,又岂会有当下这一出?早就使上手段抽筋拔骨了。

    由此也不难推测,林家觊觎《山河真经》已久,对其中的神通道术了解颇深,更是忌惮【赶山赴水】这道身法的神妙,而许修远前面透露习得神通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林星宇神色有些不自然,原本还想打机锋按一根软钉子,谁知被他识破了,总不能明说星辉族长不敢过来吧,至于牧云老祖那边,唉……

    茅草屋的门扉无风自动,缓缓打开,两人在许修远眼神示意下,进了屋中在案几前落座。

    林星宇斟酌措辞,道:“修远前辈,冤家宜解不宜结,此番是我林家的不是,我等此行为了赔罪而来,往事再提也改变不了事实,此事我林家认栽。”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自袖中取出一只储物宝符,置于案几之上,语气带着骄矜,继续道:

    “我林家愿出大聚灵丹两千枚,化解与前辈之间的仇怨,此外前辈若有意,我家愿以嫡女相配,永结秦晋之好同盟之谊,后续更有丰厚嫁妆相随。”

    许修远瞥了一眼那蒙面女子,其年纪轻轻约莫二十出头,就已经有炼气后期修为,天赋应当不差,且每日勤修不怠才能有此功果,又低头瞧了一眼储物宝符,笑道:

    “还有呢?”

    女子始终面无表情,剪水的眸子无一丝神采,只是安静端坐一旁。

    林星宇深吸一口气,眉宇之间隐有不悦,奈何此人就像滚刀肉,光脚不怕穿鞋的,最后搞得两败俱伤就得不偿失了。

    仙城诸多筑基家族,同为护道堂的道兵苗圃,每年上供的仙苗就是各族的命根子,是以各家都在仙城坊间圈定了区域,供养数量庞大的凡民,那么食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各族在仙城外都建有庄园,专事农桑生产,哺育仙城凡民。

    这许修远还没在仙城创建家族,相当于跳离了圈子,不受各家约定俗成的规则约束,要是盯上了林家的庄园,后果不堪设想。

    林星宇想了想,低声道:

    “前辈还有何要求,不妨直言,只要能将此事揭过,林星宇向族中竭力争取。”

    许修远敛去笑意,淡淡道:

    “无他,血债血偿罢了,但求诛杀恶首与从犯!”

    闻言,蒙面女子的神情第一次有了变化,不禁抬眼去看许修远,目光中似有惊奇与讶异。

    林星宇顾不得失礼,抬手敲了敲额头,力道极重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想说恶首是林星和,从犯是许思安父子,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想到林星和,林星宇更加郁闷,林星和一介穷途境修士,实力在筑基之下,炼气圆满之上,在仙城内外分量何其之重?于家族的作用远胜他这位大长老,却不明不白的消失了,至今下落不明,生死难测。

    林星宇按下杂念,苦口婆心道:

    “此事涉及一个筑基望族的威严,我是万万不敢应允的,族中应下的可能也不大,否则谁都敢往我林家脸上踩一脚,往后还如何在青山仙城自处?前辈换一个罢……”

    此事林星宇说得委婉,但他不用想都知道族中不会应允,否则筑基望族的体面何在?往后在其他家族面前,更是抬不起头来。

    一家门楣势力,一旦有了怯懦又显露疲态,城中各家会争抢着扑上来咬一口,以求壮大自身,这便是仙城中血淋淋的弱肉强食。否则,那些小家族为何三五成群,结成家族联盟共进退?

    家族虽然忌惮这泥鳅一般的许修远,但是还没低声下气到这种地步,族中有金丹老祖坐镇护道堂,其虽像是被困囚笼的老虎,在武力方面给不了族中太大帮助,可自有其威严在。

    许修远不为所动,道:“那就不必浪费口舌了。”

    见其神色坚定,林星宇叹息一声,又从袖中取出两枚符剑,放置在案几上,道:

    “此事容我先禀告族中,延后答复前辈如何?若前辈想法有变,亦可随时传讯于我。”

    案几上的符剑一大一小,是一对传讯子母符,林家手中有着一对相同的符剑,方便两方通传讯息。

    许修远不置可否,取了玉简出来继续研读。

    林星宇行礼告辞,又道:

    “棠月,我们走罢。”

    林星宇话音落下,伸手取回案几上的储物宝符。

    下一刻,许修远头也不抬,依旧专注在玉简之中,只悠悠道:

    “慢着,你可以走,她和储物宝符留下。”

    林星宇脸色瞬间涨红,额头青筋暴起,这厮怎敢如此折辱于他,怎敢视林家于无物?直直盯着许修远看了几息,似在犹豫。

    “你不妨赌一赌,我敢不敢杀你。”

    林星宇咬了咬牙,放弃了无谓的试探,对女子道:

    “你先在此处侯着,我回族中请示老祖!”

    说罢,黑沉着脸转身离去,脚下的步伐极快,与来时的从容和煦,截然不同。

    许修远没理会像跟木桩子一样,在原地站立不动的女子,只在心间暗暗思索着事情。

    一刻钟后,他收起玉简走出茅屋,化作一道遁光往老人的庭院中去,只在女子心湖之中,留下一道传音:

    “踏出宅院范围,死!”

    宅院早已化作了废墟,但在瘦削男子心中,是最后的家。

    庭院天井之中。

    许修远前脚从天而降,许长生后脚踏进院门,他蹲在玄关处欲言又止。

    那支队伍来的时候,他也看热闹去了,从众人的议论中,知晓是仙城林家的人,那个许思安、许修弘背后的林家。

    看着那老者与女子进了茅屋,最后只有老者出来,汉子回来的路上有些郁结,不愿相信岁月消磨人心易变。

    老人坐在竹椅上,吧唧吧唧抽着旱烟,许安澜是跟着汉子回来的,入门见到许修远后,便跑去挨着他祖爷爷双脚坐在地上。

    许寅松放下旱烟杆,率先开口:“是...先礼后兵?”

    许修远站立在天井石磨旁,回道:

    “是来服软赔罪的,诚意不大,被我回绝了!”

    许长生心间暗暗松了一口气,又听许修远继续道:

    “此番过来,是与你们交个底,短时间内,我不会到仙城开辟灵地,我等势单力薄,且群敌环伺而我境界不高,在仙城立不住脚,遑论还有仙苗税贡。”

    老人点点头表示明白,道:“稳妥的好,许家村...也挺好的,只是苦了你等修行吐纳。”

    许修远摇摇头,道:“林家那边始终是个隐患,许家村不安生。恰巧我与仙城木家下一任家主关系莫逆,我想让你等去木家暂避,修远亲厚的族人不多,他们受纳庇佑不难。”

    许寅松的眉头紧锁,剩余的族人该何去何从,这话老人问不出口,自己又狠不下心抛下不管。抬手婆娑着小家伙的脑袋,似有不舍,低低道:

    “带着...长生和安澜他们去罢,我这一把老骨头就不去了,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

    许修远似乎有所预料,并不出奇老人的选择,转头看向许长生,问道:

    “长生,你呢?”

    许长生心中有根刺,不弄明白心中不快,沉声道:“狡狐儿你与我说实话,林家那边...你打算如何做?”

    许修远不觉失笑,好大的怨气,熟知汉子脾性的他,当然知晓其为何如此,只道:

    “还能如何?血债血偿罢了!”

    汉子突然开心起来,挠着头呵呵傻乐。

    这才是他许长生认识的狡狐儿,是两人由小到大为何能玩到一块去...又结下过命交情的缘由,才值得他在这几年里冒死护佑那个兔崽子。

    大丈夫须当快意恩仇,别修个仙儿把人味都修没了,断情绝义苟且长生,这样的可怜人还有甚意思?

    他傻笑了一阵,摆摆手豪迈道:

    “嗐!不去不去,我也想杀上几个林家的鸟厮,人死卵朝天,怕个球。不过你得让这兔崽子进城呆着,毛都还没长齐呢,可经不起折腾!”

    老人看了许安澜一眼,也点头附和,后者低着头红了眼圈,没有出声。

    许修远不愿如此,想了想又道:

    “不愿进城也行,我在其他仙城外打下一片地盘,你等迁徙过去如何?”

    许寅松不愿放弃家族祖地,且路途遥远诡祸横行,这么多人经不起折腾,便跟着摆手。

    许长生则道:“你这厮婆婆妈妈的像个甚?要打也在许家村周边打,兔崽子以后长大了,总要在仙城立足,我这假父便出点力气,为他攒下一份家底。”

    许修远苦涩笑道:“你这又是何必?老爷子有许思明这张护身符,彼辈有所忌惮不敢如何,你为何要冒这风险,上赶着去送死?”

    “死了拉倒,你给我报仇便是!”

    “你这莽夫,总得想一想...自家在仙城的两个儿子罢?”

    汉子沉默片刻,失落道:“想他们干啥?在娘舅家待得好好的,连许姓都改了。我清楚他们的尿性,不可能回来受这苦楚。”

    “狡狐儿,你说我许长生身高八尺,也算顶天立地、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就生了这两个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