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一上午的现场调查，众人都像被烈日晒蔫的叶子，一个个无精打采地下了楼。

    陈曦醒来后打电话找徐祯阳，结果发现人家忙得连电话都没空接。

    徐祯阳边下楼边给陈曦回信息，内容简单直接：“有正事，早上先撤了，衣服随便抓了件穿”。

    到了楼下，徐祯阳一边收起手机，一边转向张一宁：“老张，你要回分局了？有什么新发现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张一宁那双锐利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扫了徐祯阳一遍，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轻蔑。

    “怎么了，我身上沾了什么不该沾的东西？”徐祯阳跟着张一宁的目光，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束，心里有点发虚。

    “你这衣服是谁的？”张一宁问得直截了当，没有半点拐弯抹角。

    徐祯阳一愣：“你怎么就一眼看出来的？”

    “你那点工资，买不起这牌子。”

    “这衣服很贵吗？”徐祯阳低头又审视了一番自己的T恤，白底上印着几个简单的图案，看起来挺普通，“我的衣服全是酒味和烟味，就随便穿了个朋友的，省得你见了我又唠叨。”

    徐祯阳一年到头都穿着作训服，便服少得可怜，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简单实用的便宜货。

    对他来说，衣服不过是遮体的工具，没必要花太多心思。

    张一宁的目光锐利如剑，直勾勾地落在徐祯阳身上，仿佛要将他的心思看穿。

    “你在你朋友家过夜。”张一宁刻意加重了“朋友”两个字，语气里带着几分深意。

    “是啊。”徐祯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自然。

    张一宁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面色明显带着不悦。

    “迟到是我不对，我也道歉了。”徐祯阳试图用道歉来缓和气氛。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张一宁冷冷地回应，转身就要朝自己的车走去。

    “你这人……”徐祯阳刚想发作，却不料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他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着陈曦的名字。

    心里一阵烦躁，这电话来得真是太不合时宜了。

    “喂，陈曦。”徐祯阳按下接听键。

    张一宁的背影顿住了，她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徐祯阳。

    “啊，对，还是海棠湾小区，明天封锁就要解除了，所以今天必须得再来一趟，嗯，不好意思，嗯……”徐祯阳握着电话，一边回应着陈曦，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张一宁的反应。

    张一宁则侧过身，装作低头专心看自己的手机。

    徐祯阳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继续对着电话说：“晚上我还得回趟家，嗯，嗯，OK，拜拜。”

    电话一挂，他刚想对张一宁说些什么，却被她突然的严肃语气给打断了。

    “徐队长，现在有件紧急的事情需要你协助。”张一宁正色道。

    徐祯阳还沉浸在电话里的私事中，被张一宁这突如其来的正经八百给吓了一跳，稍稍一愣：“什么事儿这么急？”

    张一宁冷冷地盯着徐祯阳：“你晚上有事吗？还是说，你又打算去朋友家喝酒、过夜？”

    徐祯阳心里一紧，赶紧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晚上打算回家，没什么特别的安排。”

    听到这个回答，张一宁的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还记得余羡鱼吗？”

    “记得啊。”徐祯阳点了点头，脑海中浮现出余羡鱼的形象——那个在DNAClub现场被他们逮个正着的程序员，利用暗网直播火灾废墟赚取黑心钱，“只行政拘留了48小时，真是太便宜他了。”

    张一宁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这次海棠湾小区起火，我特意派人去盯着他。我有种直觉，通过他能挖出一些线索。”

    徐祯阳一愣，有些意外：“你不会是认为海棠湾小区的火灾也和那个暗网有关吧？”

    张一宁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那倒不是。不过，余羡鱼自从上次被收缴了摄像机和电脑后，又买了新的。他为了赚钱，很可能会再次铤而走险。我一直想通过他找到那几个登陆‘AbyssNet’的中国人，他们都是潜在的纵火犯。”

    徐祯阳惊讶地问：“你还知道他买了新设备？你已经盯了他多久了，你们局里会支持这个行动吗？”

    张一宁摇了摇头：“没有确凿的证据，局里不会给我资源去查他。不过，有个网络犯罪部门的同事对这件事感兴趣，他私下帮我查了余羡鱼之后的一些动向。这次起火之后，我让人去跟踪他，希望能在他销毁直播间之前抓到现行。”

    “那你觉得余羡鱼今天晚上会有所行动吗？”徐祯阳紧追不舍。

    “明天现场就要解除封锁了，如果他要行动，只能是今晚。”张一宁看着徐祯阳，眼神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怎么样，去吗？”

    徐祯阳轻松地耸了耸肩：“那就去吧。”

    他对余羡鱼以及那个神秘的暗网充满了好奇。

    张一宁随手把车钥匙抛给了徐祯阳，动作流畅自然。

    坐进车里，徐祯阳瞄了一眼时间：“咱们先去祭祭五脏庙吧，我从早上到现在颗粒未进呢。”

    他的肚子也仿佛在应和他的话，发出了一阵咕咕的叫声。

    徐祯阳发动了汽车，车内响起了老派摇滚的旋律，节奏强烈，足以让人的心跳随之加速。

    张一宁坐在副驾驶座上，静静地听着。

    “想吃点什么？”张一宁打破了沉默。

    “随便。”徐祯阳回答得似乎有些不在意，但他的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他们最终停在了一家外表不起眼的小饭馆前。

    这家店从外面看去，仿佛是高楼大厦中的一粒尘埃，随时可能被湮没。

    但当他们推门而入，却是另一番景象：暖黄色的灯光洒满每个角落，木质桌椅散发着温馨的气息，老板娘不紧不慢地招呼着客人。

    “来两碗牛肉面，再加个酱牛肉。”徐祯阳熟门熟路地点了菜，仿佛是这里的常客。

    张一宁环顾这家小馆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徐祯阳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这里的牛肉面可是远近闻名的最正宗口味，你一尝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