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合亿听完吴府长的话便是一惊——傀儡术是高阶炼器术的一个分支，他们这些学府第一年的菜鸟连去听课的资格都没有。

    吴府长这么说话，似乎是知道他精通傀儡术。

    难道他看出我的秘密了？

    不过，就算看出来了，似乎他并不介意？最后强调小师弟的安全很重要，是在暗示我不是人类这件事不重要？

    “是！一定帮印师弟做好。”陆合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躬身答道。

    ——其实他也不用太装，反正傀儡身体的脸是几乎做不出表情的。

    吴府长顿了顿，口气由和蔼转严肃：“还有一个任务——我希望你们战队能拿到全国第一。”

    “呃，呼延先他们也有这实力吧？还有东方仪她们也不差。”

    陆合亿知道呼延的战队里有三个角字境和三阶铭纹师应天宇，整体实力不比他们差。

    东方仪一队还有牧安晴和辛青，也不可小觑。

    “你说得没错，我是打算给他们也下达这个任务。”

    “……”府长你考虑得那么全面，我竟无言以对。

    “你有什么要问的吗？”府长问道。

    “学生有一事不明。”

    “请说。”

    “听前辈师兄说起，历来这些集体历练中，同学间打劫、霸凌屡见不鲜。不知府长大人怎么看？”

    趁着这个机会，陆合亿问出了这个在他心中郁结了一天一夜的问题。

    “嗯。”吴府长语气肯定，听起来是做了个是非题，而不是问答题。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问得出这问题，说明你心中有善念。挺好。

    “所有的历练、考试和比赛，都是对将来你们要经历的江湖的一种模拟。

    “弱肉强食，是这个天地的生灵最原初、最基本的规则。所以，历练中也会有弱肉强食。”

    “但是，但是……”陆合亿觉得这里不太对，但又讲不出所以然来，一时语塞。

    “如果没别的问题，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吴府长语气平淡，不怒不喜。

    陆合亿行礼告退，离开了府长的大院。

    刚走出来，陆合亿就碰到了等在门口的呼延先。他们互相点头致意，然后擦身而过。

    看来府长是按新生榜名次排的见面顺序。先是华鸿琳和陆合亿两个榜首，然后是武道第二呼延先，估计铭纹第二印文排在呼延的后面。

    果然，陆合亿转过大院外面的树林，就看见华鸿琳正在居高临下摸着小师弟的头，笑嘻嘻地调侃：

    “……乖，听姐姐的话，有糖吃哦。”

    而印文则是一副受气包的样子，气鼓鼓地撅着嘴，“我都十二了，你们还当我是小孩子……”

    然后，他们发现了刚刚转出树林的陆合亿，同时收住刚才的表情，变回平时上课的正常样子。

    陆合亿略感惊讶。小师弟的受气包小正太形象，他是熟悉的。他二哥和广氏姐妹经常跟他开玩笑。

    但开玩笑的人中并不包括华鸿琳，或者说，她最多是个围观者。华鸿琳平时文静而内敛，总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距离感。

    但刚才那一瞬，陆合亿似乎看到的是另一个华鸿琳，一个躲在面纱下面的真正的她，一个比平时活泼得多的她。

    从刚才印文的话里看，他们之间的熟悉程度至少是和广氏姐妹相当的，而且在幼年时就在一起玩了。

    陆合亿脑补了五六岁时的小印文如跟屁虫般，想跟着十岁上下的哥哥姐姐们玩，又怕被他们欺负的样子。

    “刚才你们在聊啥？”陆合亿上前，跟他们两个打招呼。

    “印师弟要我答应历练的时候不打劫别的战队。”面纱后面的华鸿琳微微笑着说道。

    “那么你答应吗？”陆合亿问。

    “我先听听你的意见。”华鸿琳托起自己的腮帮子，看着陆合亿。

    “我是猎户出身，抢同行的东西不合规矩。”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华鸿琳点点头，看向印文，“好，我们不抢，除非有人抢我们。

    “不过，这样的话，我们的那个任务怎么完成？”

    她应该指的是战队拿到全国第一这件事。

    三年前的姒英卫以碾压同龄人的实力，也只拿了个第三，而且还是在没有外府参加的情况下。

    不甘同流合污，是要为信念付出代价的。

    “尽人事，听天命。大不了不当那第一了。再说，本来第一就不一定是我们。”陆合亿倒没把这事看得很重。

    况且他也不是没手段，只是觉得不值得。

    华鸿琳沉默了。陆合亿似乎听到她用鼻息轻轻叹了口气，看来她是真的很想争这个冠军。

    “你是队长。如果你说要尽力去争第一，我们就想办法做到。”陆合亿改口了。

    华姐是债主，债主说了算。

    “你们说的是什么任务？”印文觉得自己好像少知道了什么。

    “等会儿你见到府长，就会知道了。我们战队有一个任务，拿到这次跨府历练的全国第一。”华鸿琳回答道。

    “那……我们还能做到吗？”小师弟意识到他的天真的要求，会给全队拖后腿。

    “以我们的实力，靠那些下作的方法夺冠，难度是不是太低了？”陆合亿笑道。

    他明面上凡尔赛，实际上在安慰印文。

    虽然他前身陆合的年龄只有十六岁，但前世陆亿有将近三十岁。两个世界四十多年的记忆，让他看惯了世间的各种不平和无奈。

    他明白，像历练中的这种事，或许和光同尘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姒英卫那样的洁身自好，大概是不作恶的极限。

    但之前当他看到小师弟那哀求般的清澈眼神时，感觉内心中的某些东西又被重新点燃了。

    既然现在有这个实力，那就去实践一下自己的信念吧……

    “听起来你很有把握？”华鸿琳饶有兴趣地问陆合亿。

    “目前没有。但或许等印师弟见完府长，我就有办法了。”

    ……

    夜晚，印文的住处。

    院子中间的空地上有一团迷雾，正是隔绝阵法激活后形成的。迷雾中，华鸿琳战队的五人围坐一圈，一旁站着一台崭新的傀儡——

    这是印文在上午得到单人任务后，又获得老妈的传讯符首肯，从“二哥钱庄”里取出备用金，在码头集市新买的仆从傀儡。

    “我们要打出远超一般战队的战力和效率，就得靠它了。”陆合亿指了指那台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