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几乎没人相信，吴府长只能继续解释：

    “比如在一处隐秘地栽下一株灵草，但学生却没有找到。过了上百年，那棵无人问津的灵草长成了百年级别的灵药。

    “又比如遗落的灵兵、灵宝，多年后崩坏，里面的残留铭纹会影响周围的环境，让那边的天地规则显化，或者让灵草、灵兽异变。”

    “我说的不是这些小机缘。”青龙的孟府长开口了：

    “是像两千多年前的那次大世降临，东域一代人中出了近百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圣者，也就是——‘青吴圣卒’（注）。

    “传说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在同一年、同一时间进入过东临荡，获得了成圣的机缘。”

    其他人纷纷点头。这是众多学府愿意花大价钱让学生参加这次历练的原因之一。

    吴府长说的那种小机缘虽然也不错，但并非东临荡独有。

    然而，大家关心的是曾经威震周天大陆的“圣卒”。

    两千两百年前，异族入侵周天大陆，东域援军出奇兵击溃异族大军，扭转了战局，彪炳史册。

    那次大战中，让胜利天平摆向人族的关键，便是以那批突然涌现的青年圣者为主体的百人战团，史称“青吴圣卒”。

    大家静等了一会儿，吴府长终于回应了：“我过去也研究过关于圣卒的资料。

    “他们进入东临荡时，年龄也就是十六七岁，和今天这些孩子们一样。

    “但他们化羽入圣的年龄，早则二十岁，晚则将近三十。而圣卒出征中原，又是四五年后的事情。

    “直到出征的时候，那批人又一次齐聚，才意识到十八年前的那次东临荡的历练，恐怕是与众不同的。

    “但究竟是哪个环节让他们大大增加了入圣的成功率，却没人说得清楚。

    “当年的历练和今年一样，也是有众多外学府的学生参加，参与者多达近万。若真有机缘，那也只是把成圣的几率从万里挑一，提高到了百里挑一。”

    这概率高得真令人感动——众人听后哭笑不得。

    “圣卒成名之后，寻找成圣秘境的人不在少数。”吴府长继续说道：

    “不过，声称成功找到的记录只有九次，而且每次只有一两个人进去。进去的人，也不是个个最终成圣。当然，不排除有些人进去过，却没有声张出来。”

    两千多年里不到十次，平均两百多年才有一次——这概率比自己努力修炼成圣低多了。当然，众人不免心想——

    万一是今年呢？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鸿琳他们五人来到了一块巨大的礁石旁。

    礁石有十多丈长，两丈多高。从上面黏附的藤壶和贝壳的位置看，其顶部方圆两三丈的区域是不会被海潮淹没的。

    华鸿琳跃上礁石顶，往四周看了看——这里是附近最高的地方，虽然依旧不太令人满意，但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就这里吧。”华队长作出了决定。这里将是他们今晚捕猎四阶灵兽的据点。

    “趁着涨潮还没开始，我和印文先下去刻阵。”陆合亿提议。

    “好的，我也去。”华鸿琳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向两名三阶铭纹师学习的机会，“雨寒、雨霏，你们在上面负责警戒，顺便把帐篷也支起来。”

    ……

    十月二十一日，凌晨子时。

    七里沙的潮位已接近最高，沙坝外侧几乎全被海水淹没，只有零星的礁石露出水面。

    月光下，最高的那块礁石上空无一物，只是若有若无地飘着一团雾气，无论海风如何吹拂也不会散去。

    迷雾之内，是一顶行军帐篷和华鸿琳等四人。他们站在隔绝阵内，等待着在远处望风的陆合亿的消息。

    陆合亿可以轻易隐藏气息，是当斥候的绝佳人选。

    前方数十丈外，一艘小船漂在海面上，陆合亿坐在其中，气息淹没在起伏的海浪里，让人感觉那不是一人一船，而是一块随波逐流的木头。

    唯一的区别是这块木头不会漂走。

    陆合亿让自己的魂魄各部分离，一心多用，一边用蝼蚁行隐藏气息，一边用精神力感知周围的情况，还有一部分控制船只。

    剩下的魂魄部分则在测量星辰位置，用来精确修正白天画的地图。

    “这个世界的月亮居然不是正圆形的……”陆合亿思索着。

    周天大陆有两个月亮——行天月和蓬莱月。引起潮汐的是行天月，形状是不太规则的七边形。皓月当空时，正是一天两次的极大潮位之一。

    “这潮位上涨快得离谱啊！”陆合亿非常疑惑。

    在下海浦长大的前身陆合，从小就看着近海的河流水系跟随外海的水位一起涨潮落潮。

    但是，他从来没见过七里沙这样的——开始一两个时辰根本不见水；等看到海水上来时，瞬间就到了小腿；没两盏茶的功夫，水深便已没顶。

    陆合亿知道某些特定的海湾地形可以让海水涨得极快。但是七里沙的海岸线非常平坦，不具备那种环境。

    看来这个四阶禁区，可不仅仅只有表面的那些危险，连涨个潮都透着古怪。

    ……

    “一头四阶海鳄，白虎方‘娄’位”——突然几个字出现在华鸿琳等人的传讯符上，这是陆合亿发来的消息。

    “行动”——华鸿琳回复了消息。

    印文手持白天打猎获得的狼腿，将其伸出隔绝阵，轻轻放在右侧水边。狼腿的断口有半边浸到了海水里，一丝丝血水溶入水中。

    隔绝阵中，华鸿琳和广氏姐妹手握剑柄，紧紧盯着狼腿前方的水面。

    远处突然一股强大的气息威压传来，显然是那灵兽嗅到了血的气味。

    与此同时，另一边小船上的人影也消失了。

    印文仍旧在拨弄着狼腿，另一只手则摸出一个幻阵阵盘，激发后放在地上——

    一个肥胖的人影浮现在隔绝阵的外面，散发着旺盛而油腻的血气。

    按陆合亿的说法，这样子会让灵兽觉得目标既好抓又好吃，容易上钩。

    月光下，黑暗的海水猛然分开，一张三角形的巨口从水中跃出，向着肥胖的虚影一咬而下……

    【注：本书仿照周朝时的军制：

    五人组成一“伍”，由伍长指挥。

    五伍为一“两”，二十五人，由两司马指挥。

    四两编为一“卒”，一百人，由卒长指挥。“青吴圣卒”是一支纯粹由圣境修士组成的特战卒。

    作者按：“百夫长”是游牧民族的军职名称，中原的叫“卒长”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