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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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欺瞒

    站在一旁的落地圆光罩后面,静静地看着霍姑姑跪在窗下的蒲团上念诵的阿越听到江孟离的咳嗽声,激动地说了声“公子醒了”后便往卧榻那边跑了去。

    霍姑姑闻声从蒲团上起身走了过去。

    “公子,你醒了就好。”阿越跪爬在床榻边扶着想要爬下来的江孟离,眼含热泪一脸激动地说。

    面色苍白的江孟离看向扶着自己的阿越有气无力地问:“为何,你们……为何要骗我?”

    就当阿越看着脸色苍白的江孟离含泪无语之际,香氏走到阿越的身旁俯视着江孟离轻声说:“因为我们就是怕公子你变成现在这样。”

    阿越回首看了看霍姑姑,随后又注视着江孟离轻轻点头道:“公子你当时想都不想就跟着少夫人跳了江,你若是知道少夫人已经不在了的话,?”

    江孟离慢慢地握紧搭在被子上的手,眼眶里满是腥红血丝,“你们确定那是她吗?”

    在江孟离颤抖的声音落下片刻后,霍姑姑注视其轻声回应:“虽然在水里泡了很久,但身形衣着各方面都与少夫人一般无二。”

    江孟离听着霍姑姑的答复,他缓缓松开手,“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霍姑姑看了看江孟离,又看着趴在床榻边不愿离开的阿越温柔道:“阿越听话,我们出去让公子休息一下。”

    霍姑姑说了之后,阿越这才慢慢地站起身来跟着对方走了出去。

    在霍姑姑与阿越离开后,低垂着头的江孟离笑着笑着,眼泪便一颗接一颗地滴落到了手背上。

    阿越看着身旁的霍姑姑问:“姑姑,公子会好起来的吧?”

    “公子太像夫人了,怕是很难了。”霍姑姑注视着屋檐外的朗朗晴空,轻轻地叹了口气回应。

    阿越注视着霍姑姑,一脸紧张不安又不解地问:“公子哪里像夫人了?”

    “他们都有一颗大到能包容这世间一切好与不好的心,可偏偏又是他们的这颗心小得只能装得下一个人。”霍姑姑说罢,缓缓侧目看向听得一脸懵阿越想了想继续道,“你还是个孩子,等你再大一些,你便能懂了。

    江孟离回忆着裴珍珠跳下去时的场景,他的心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拽住般难受。

    “你为何要如此……为何……”江孟离自言着,一下想到当时被自己忽略了的花斋和马夫,“是他们当时想要对你做什么,所以你才不得不那样的吗?”

    黑夜如同一张轻薄的纱,慢慢地将这广袤无垠世间揽入了自己的身下。

    “毕竟她差点就是您司马如风的人了……毕竟她差点就是您司马如风的人了……毕竟的她差点就是您司马如风的人了……”司马如风坐在榻桌旁呆呆地盯着扇面上戴的面具的裴珍珠,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花斋的话。

    “父亲安排我娶的是何人?”刚被调回应天府的司马如风,向准备接替自己到凉州去任职的司马扬尘询问。

    司马扬尘望着司马如风轻轻地笑了笑说:“是你认识的人。”

    “我认识?”并未与任何女子有过接触的司马如风,注视着司马扬尘有些疑惑地问。

    司马扬尘往司马如风面前的杯盏里添了点茶,随后慢慢地抬眉看向其点了点头回应:“对啊!就是我十岁那年父亲安排去游湖时,被你从水里拎起来的那个胖丫头裴珍珠。”

    司马扬尘那看热闹的脸刚消失,司马如风的眼前一下又浮现出了裴珍珠在自己面前流着泪,用颤抖的手护住身子的样子。猛地觉得自己似花斋一般肮脏不堪的他,急忙将手里的折扇合上。

    “大人,江府的公子想要见您。”

    司马如风侧目看向莫欢面无表情地说:“请他进来。”

    “是,大人。”莫欢注视着似乎有什么心事的司马如风颔首说罢,便转身往屋外走了去。

    “阿越之前与我说了,是大人您交代他的一切,多谢大人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全。”面容憔悴的江孟离注视着司马如风低声询问。

    司马如风放下手里的折扇,缓缓扬眉将目光落到江孟离身上,面无表情地道:“这世间的利益纠葛就像一团解不开的乱麻,有时候旁人若扯错线头的话,兴许就会一个不小心勒死那些站在乱麻中的人。所以你不必谢我,因为我也只是不想做那个乱扯线头的傻子而已。”

    江孟离注视着司马如风,眼神有些暗淡地说:“大人这般睿智,难怪她会如此倾慕您。”

    司马如风看着江孟离,有些不解地问:“倾慕我,公子这话何意?”

    江孟离看了眼司马如风,随后缓缓低下头盯着自己搭在膝盖上的手,声音低哑地说:“大人应该还记得我之前来,请您善待她的事吧!因为那时她便与我和离,还告诉了我,她钟情的人一直都是大人您。”

    司马如风看了看江孟离的模样,将目光缓缓投向桌面上的折扇想了想问:“这话你相信吗?”

    江孟离猛地抬起头,注视着话里有话的司马如风,“大人是认为我在撒谎吗?”

    司马如风看向江孟离冷声道:“不,撒谎的不是你……是她。”

    “大人说珍珠撒谎,可她为何要撒谎?”江孟离盯着司马如风问。

    “因为我也是让她羞愧的根源,不论是在应天府……”司马如风注视着有些激动的江孟离,面无表情地继续道,“还是在这苏州。”

    “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江孟离看着司马如风有些紧张不安地问。

    “因为她与自己那被杀害的侍女遇到的并什么非劫财的匪人,而是从那丸岛来的一个采花贼。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被那东西剥得一丝不挂还险些遭受凌辱。”司马如风盯着江孟离说罢,心里不再惧怕裴珍珠的模样出现在自己眼前。

    听司马如风说着,江孟离慢慢地握紧了拳头,这才明白裴珍珠为何突然要与自己合离。

    阿爷牵着毛驴回来时,刚好看到裴珍珠低着头从屋里走出来,于是笑着喊:“阿灵。”

    裴珍珠抬起头看着阿爷笑了笑,随后从台阶上走下来,小跑到其身旁伸手接过其手里的缰绳笑。

    就在裴珍珠牵着毛驴往树下走去时,阿爷从挂在身上的布袋里拿出一副自己让人订做的面具,笑眯眯地说:“这是我让人专门给你做的面具,你戴着后就不用因为额头上的伤,老是把头压得低低的了。”

    将缰绳拴在柳树树干上的裴珍珠,从阿爷手里接过面具打量了片刻后,缓缓抬首注视着对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