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露与丽娘来日泽山庄已一月有余，丽娘学的很快，舞蹈和仪态与曾经判若两人。这一个月来，除了平日去后院溪边和秋露学舞，她都把自己关在屋里。秋露不明所以，以为她只是不习惯清原城的水土，或许再过一阵就好了。

    其实丽娘是在屋里复习秋露教她的动作和仪态，不然她一点基础都没有，很难进步那么快。一个月前的她肯定想不到自己会是这种状态，但若是能再选一次，她不会选择随秋露来清原。

    秋露教完丽娘之后，已是黄昏，她想要去后院的亭子坐一坐。但不到一个时辰便觉天有些凉，于是她将碧芸叫了上来。

    这日泽山庄本来是没有婢女，一水的小厮，青山夜也不习惯女人服侍他，洗漱穿衣都是自己做。直到秋露与丽娘来了，青山夜才买了碧芸和碧苒。

    这两个丫鬟本是户部李尚书家的，李尚书逝世后李夫人预备遣散大部分家婢，青山夜正想为秋露寻两个称心得体的婢女，他认为李夫人自小带在身边调教的不会差，便差人讨了两位。两个丫鬟到日泽山庄那日，秋露正巧穿的碧色衣裙，青山夜觉得很是好看，便为她们更名为碧芸碧苒。其实吧，秋露穿什么他都觉得好看……唉。

    好在秋露觉得这名字不错，点头同意了，让碧苒去帮丽娘，自己留了碧芸。

    因她在亭子上看到了后院有处温泉，便让碧芸去准备了沐浴用的毛巾和花瓣还有酒。碧芸才十四岁，但行事很利落，所以秋露留下了她。不一会儿她拿来了毛巾和玫瑰干花的花瓣和一壶酒，随秋露去温泉旁。碧芸把花瓣铺洒进温泉将酒放在池边，继而端着毛巾在一旁候着。

    秋露试过水温后，缓缓入水。太舒服了吧，这是她这么多年第一次泡温泉，和在浴盆里洗澡完全不一样。她不由得发出了一阵感叹，“唔～好舒服呀。”

    夜拉开了帷幕，长庚星已升起。她看着渐渐爬上夜幕的点点碎星，心想要是青山夜在就好了，可以给我捏肩，他捏的力道刚刚好，不过他出去忙生意了，这是他走的第八天了，碧芸也行，但我有点不好意思。突然，她惊了一惊，什么时候她在青山夜面前这么不羁了？又什么时候开始捏肩这种活会想到这个男人了！

    是因为……他们共枕过，他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还是因为这一个月的相处，他待她极好温柔体贴，且她与他在一起非常愉悦……

    她蹙眉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有些困惑。因为温泉水的热度，她感到有点口渴，想起来还有酒没喝，伸手摸到池边的酒，打开盖子“咕嘟咕嘟”一饮而尽。这酒有些烈，喝完头晕晕的，不过困惑顿时减轻了，她痴痴笑着，“嘿嘿，酒可真是个好东西。”

    她扭头痴笑着对碧芸说，“小碧芸，去…去再给我，给我拿一壶～酒！”

    碧芸见她这样也笑了，躬身点头称“是”便转身走开了。碧芸路上在想，相处这一个月只道秋露姑娘事少人大度，但也知她冷漠笑不及眼底，谁知今日竟能见如此娇憨可爱的一面。碧芸暗叹：当真有趣又少见。

    夜色已深，月上枝头，群星闪烁。温泉池边的四个角落各有一座石灯台，火舌随风摇曳。灯台四周萦绕着暖暖的黄色光晕，薄薄一层水雾氤氲在泉池之上，被石灯台中的烛火渲染出柔软的色彩，却越显朦胧。

    秋露倚着温泉的汉白玉石壁，头微微后仰，白嫩的皮肤使侵染脸颊的红晕更明媚动人，桃眼微合，长睫毛如蝴蝶般灵动在眼睑处投下了一小片阴影，樱唇不施口脂却娇艳欲滴。妩媚妖娆不似人间之物，破碎灵动使星辉黯淡。

    仰的时间久了，肩膀有些酸胀，她伸手锤了锤左肩，随即一双手替她捏上了肩膀。她只当是碧芸来了，于是闭着眼感受碧芸的动作，樱口微张，缓缓地说：“嗯…力度很好，跟你们庄主一样。只是，你这手有点热呀。”

    沙哑低沉的声音在池边白玉台上响起，“那，你不喜欢这个温度吗？可我…这个我改变不了……”

    秋露惊了一惊，侧身扭头看去，青山夜回来了，正跪坐在池边。他薄唇微抿，一向清明的星目，此刻却有些泛红，甚至能听到他有些错乱的呼吸声。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明朗，满天繁星之下，他仍是如此夺目。

    她怔怔对上他的眸子，像小孩子一般娇憨地笑了，带着醉意说：“你怎么回来了呀？大半夜的，也不跟我说一声。”

    她看了看他的脸，顿了一顿。青山夜以为她要酒醒了，却听她蹙眉说道：“唉呀，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发热了，让姐姐摸一摸额头。”青山夜苦笑。

    只见她要从水里站了起来，或许是因为酒意，或许是在她心里青山夜已不是外人，她没在意到自己的境况。就这样直直起身，青山夜赶紧闭上眼，她却以为是他因为生病太难受了痛苦地双眼紧闭。

    她心疼不已，附身靠近他，柔荑沾染了泉水，湿漉漉地去摸他额头。他一把抓住了那只煽风点火不知恐惧的小手，将她整个人拽的更靠近他一些，直接吻了上去。烛火摇曳，离他们最近的那盏灯在他们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芒。

    海棠香与檀香交织融合，在水汽里氤氲着。

    一片飘落的枫叶划过了他的肩膀，他自是清醒了过来，放开了她。她见他跪坐在池边调整着呼吸，喉结还一动一动的，她觉得有趣，又抬起柔荑般的玉手摸了上去。这次他的手没有没有抓她……

    第一次她不着丝缕，伸出嫩白的小手要摸他额头，他且忍住了，只亲了一亲。第二次她还去摸他喉结。

    他用全部的温柔去对她，她迷迷糊糊间绵软地唤他，“青公子……”

    他低声哑着嗓子回应她，“我在。”

    烛火摇曳，繁星满天，水汽氤氲，红枫似蝶舞。

    她想，是青山夜，肯定是他，也只能是他……

    碧芸在秋露门外的廊下等了很久，迟迟不见秋露来。不敢去打扰庄主与秋露，又担心没她伺候秋露会着凉。碧芸这个揪心啊，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后来走累了，在廊下倚着柱子睡着了。

    她听到动静时，睁开眼模糊看到，庄主横抱着秋露走来。她赶忙迎了过去，见秋露已在庄主怀里睡着了，便又急急去开门，并掀开被子，方便庄主将秋露姑娘放在床上。

    碧芸注意到秋露姑娘裹着的是庄主的袍子，庄主只穿着里衣。便问：“庄主要不要穿上袍子再走？”

    青山夜看着秋露的娇颜，白皙的脸上还有一抹艳丽的红。他笑了，“不用，就这样让她睡吧。”

    青山夜嘱咐了碧芸两句，让她想着明早给秋露煮姜糖水，自己便离开了秋露的房间。他回自己院的路上，心情大好，悠闲地伸了伸懒腰。这晚，两人在各自屋里睡得都特别沉。